第十五章 生態鏈
我聽了鬍子的話，氣得真想一腳把他踹到湖裡去，這時候還能想到一漫畫，也真是夠沒心沒肺的。
湖面上一切歸於平靜之後，熒光水草的亮度也減弱了不少，似乎它們剛剛就是為了給那巨大的大頭魚吸引食物而亮的。我們在確定暫時沒有危險了之後，趕緊爬起來加速向小島劃去。不管這水裡的大頭魚是什麼，對於我們來說都能構成嚴重的威脅。
那個島嶼看著不遠，但實際前進的過程中卻不是這樣。鬍子和岩田交替的划船了一個多小時，可是並沒有感覺近了多少。這期間我們又在遠處目睹了一次大頭魚衝出水面吞食魚群的景象，之後就再沒有大頭魚出現過。
我發現，每次大頭魚出水捕食的過程都是很規律的。先是熒光水草變亮，就會吸引來大量的魚群，當魚群到達一定數量的時候，這種大範圍的熒光水草閃爍就會引來大頭魚。水草，魚群和大頭魚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微妙的關係，這樣的一個生態系統也許已經在這地下湖裡存在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了。
「這水草好像有時候會主動的吸引魚群，這種行為還真是奇怪。」原田未來說道，她一直站在船頭謹慎的注視著水面情況的變化。
「你說這些水草主動想要被吃掉嗎？」鬍子有點兒吃驚的問道。
「這也不是不可能。在這個湖裡它們主動吸引魚群可能反而是一種自保的手段。如果魚群過多就會分散的大量吃掉水草，但水草如果主動用熒光去吸引魚群的話，魚群就會被大頭魚吃掉。通過這種手段其實可以有效的降低天敵的數量，這可能是一種為了整個種族延續最優的策略。」我說。
「犧牲局部保存整體嗎？」原田未來仍然看著水面自言自語似的說著。
「老李，你說這大頭魚究竟是種什麼魚啊？」鬍子問到。
「我怎麼知道，你還不知道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鯉魚和鯽魚擺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分得出來，更別說這種可能外面的世界根本看不到的魚了。」我順嘴跟鬍子胡扯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原田未來突然小聲的對我們喝到：「小心！」
我們這才發現原來我們船周圍的熒光水草似乎在慢慢的增加著亮度。我心想這下壞了，於是趕緊招呼鬍子，我們倆人人手拿一個工兵鏟，趕緊開始幫忙划船。原田未來也讓岩田加速划船，岩田牟足了勁開始拚命的劃了起來。可是即便我們用盡了全力在划船，一時間仍然無法衝出水草變亮的範圍。
船下黑影的小魚群已經開始慢慢的聚集了起來，逐漸的有水草開始發出一閃一閃的光亮了。時間緊迫，我們只能拚命的向前划船，然而我們還沒離開變亮的水草的範圍的時候，整個區域的水草都已經開始閃爍了。一種有點兒絕望的壓力籠罩了我們，此時大家沒有一個人吭聲只是仍然拚命的划船。
「這次有些不對勁，好像很長時間了，大頭魚仍然沒有出現！」原田未來突然焦急的看著四周說到。
「不會這次是他媽要憋個大的吧？」鬍子慢下了手裡划水的工兵鏟，也微微探頭往水裡看著說。鬍子話音剛落，我們就發現水面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開始慢慢的隆起。這才讓我注意到，水下面一個巨大的陰影在逐漸的上升變大。
「我操，鬍子你個烏鴉嘴！」我大罵了一聲，然後趕緊對大家喊：「小心！我們要被衝擊了！」
原田未來立刻蹲伏在她弟弟身邊，小順兒這個旱鴨子自從上了船就安靜的出奇，這會兒更是抱著他的柴刀，緊緊的靠著船邊眼睛都不敢睜開。鬍子趕緊去拉岩田，跟他比劃著說要撞上了。
巨大的水面隆起突然被突破開來，一張大嘴從水面下直升了上來。這嘴張開的程度就有幾米寬，張開的兩邊四顆尖刀一般的牙齒撕破水面。這隻大頭魚明顯要比之前的幾條還要大上許多。隨著魚頭衝出水面，水流突然把我們拉向大頭魚的身邊，緊接著又被大頭魚落水時所激起的巨浪拍得幾乎飛起來。
這隻魚可能是太大了，因此無法躍出水面很多，最多只是將半個頭衝出水面。但是它造成的巨大衝擊力比之前那隻大頭魚還要厲害得多。
我們的小船像小樹葉一樣晃蕩在水裡，而且還不時的有大浪灌進船里，不過好在船並沒有翻。當船略微穩定一些的時候，我抬起頭來看看船外的情況，眼前的景象完全把我驚呆了。
我看見一隻比之前我們看見的大頭魚還要大上一倍的巨型大頭魚就漂浮在離我們不遠的水面上。它巨大的頭部骨骼在熒光水草發出的藍光的映照下好像一套金屬的盔甲。它的嘴並不能完全閉上裡面仍然不斷的有水流出來，上下各有兩個巨大而尖利的門齒，門齒後面跟著的是一條閃著森森寒光的鍘刀一般的牙齒。嘴上部的骨骼和額頭的骨骼接縫的位置中間有一個小洞，看起來應該是眼睛。
這隻碩大的大頭魚有一點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的額頭正中間的骨頭上有三道傷痕。三道傷痕長短不一，但都很深，能把這堅硬的骨頭刮破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利器。
這條大魚似乎也並不在乎我們，在水面上待了不多時便慢慢的又沉入水中了。
「李大哥，這是龍王爺吧？」一直沒說話的小順兒，突然驚恐的說到。
「龍王爺是什麼？」
「我也是聽我爺爺以前說的。」小順兒給我們講了以前他爺爺對他說的關於龍王爺的故事。
那時候是解放前，在我們進山的巴掌溝西北有一個湖叫做小北湖。有一天在小北湖的西北岸邊，衝上來一條十來米長的大魚，據說大魚的頭非常的大，而且長著堅硬的外殼。那隻魚不知受了什麼傷，上岸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掙扎了沒多久大魚就死掉了。
說來奇怪的是大魚一死天上就下起了大雨，這大雨持續下了幾天。導致小北湖水位暴漲，於是大魚的屍體便隨著上漲的湖水被卷回了湖裡。大魚的屍體回到湖裡了天上的大雨也就停了，水位慢慢褪去，之後再也沒人見過那大魚的屍體或者其他類似的大魚。
附近的山民都覺得這大魚一定是龍王爺的化身，這連續的大雨是為了給龍王爺收屍而下的。於是，大家便在小北湖西北的湖岸高地上建了一座龍王廟專門供奉這大魚。
「還有這麼奇怪的事兒呢！」鬍子感嘆到。我聽了這故事雖然也覺得神奇，但是腦子裡面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卻是，如果能有大頭魚從這裡出去的話，那一定有通道能通往外面。
「小順兒，這是老天爺在幫我們啊！」我說到：「既然大頭魚能游出去那說明我們也能想辦法出去。可能就像未來說的，我們在島上就能找到出路了。大家打起精神來，我們儘快上島吧。」
「是的，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那確實能代表出路是存在的。」原田未來點點頭說。
這時候那隻頭上有三道傷疤的最大的大頭魚已經消失在深深的湖水裡了，四周熒光水草的亮度也減弱了很多，遠處小島的黑影看起來似乎越來越近了，於是我們加快了速度向小島劃去。
又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小島漸漸的已經不是黑影了，借著湖面微弱光線的反射已經可以模糊的看到小島和湖水連接的水岸了。小島的後面還有一個巨大的高聳的陰影，模糊的黑影一直向上跟洞頂深厚的黑暗相連，完全看不出輪廓來。
我們緩緩的靠近了水岸，船底搭上碎石岸邊的時候，大家都鬆了口氣。回頭看看仍然微微發光的湖面，感覺那湖面之下潛藏的危險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岩田和鬍子把船拉上了岸，並固定好。大家整理了裝備，打開照明設備準備前進。
「李大哥，你快看那邊！」小順兒突然驚慌的叫起來。
我順著小順兒指的方向看過去，在我們幾十米開外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個龐大的黑影趴在岸上，那形狀倒很像湖裡的大頭魚。我跟鬍子摸出了刀準備上去看看，岩田也端起了八九式要跟我們一起，我示意他留下來保護原田姐弟和小順兒。
我跟鬍子小心的向著黑影走過去。鬍子一邊走一邊小聲跟我說：「我說老李，這島上不會也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吧？」
「我覺得啊，要是這島上沒有稀奇古怪的東西才奇怪呢。這一路上我們什麼時候安生過。」
「下次我要再有什麼尋寶之類的念頭，你可一定要按住了我，這種事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就你那脾氣，能不能按住你可不一定，不過我一定按住我自己」我笑著說。
遠處的黑影越來越近了，我們才看清楚這竟然是一副大頭魚的骨架。巨大的頭骨是深色的，牙齒和身體其他部分的骨頭則是白森森的顏色。那巨大的嘴，下頜被埋在碎石下面，上頜張開，一對尖利的門齒掛在上面。近距離看到這麼龐大的頭骨實在是驚人，這大魚的嘴裡面完全能裝下十個人。
我和鬍子回來告訴大家說這是一條死魚，可是大家緊張的神經卻並沒有放鬆多少。這島上對我們來說完全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前面有什麼誰的心裡都沒底兒。
「你說什麼！你在說我什麼？」突然聽到小順兒喊了起來，我們過去一看，原來小順兒在沖著原田達也喊著。原田達也則雙手揣在兜里也不看小順兒。鬍子過去問小順兒怎麼了，小順兒說：「剛才你們說那邊只有魚骨頭，這傢伙就白了我一眼然後說了句什麼烏魯烏魯的鬼子話。我知道他肯定是說我的！」小順兒一邊說一邊瞪直了眼睛看著原田達也。
原田未來一聽也趕緊對她弟弟說了什麼，應該是在詢問事情的經過。幾句話之後，原田未來馬上轉過來對小順兒說：「小順兒，對不起，達也實在是太沒禮貌了，我替他跟你道歉。」原田未來滿懷歉意的看著小順兒說，同時一手拉著原田達也的胳膊。而原田達也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小順兒仍然很生氣，可是又不能對原田未來發火，一時間憋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惡狠狠的盯著原田達也。
就在大家互相僵持的時候，突然一陣拍擊水面的巨響打斷了我們。我們趕緊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之前那附近熒光水草正發出閃爍的亮光，並隨著急劇波動的水浪上下翻滾著。被閃爍的光線映照的空中一隻大頭魚竟然飛了起來，而大頭魚的背上多了一對碩大的利爪。這爪子如玉石一般的顏色，爪子嵌在大頭魚背上肉里的彎鉤則烏黑鋥亮。一股鮮紅的血水從大頭魚背部的傷口裡汩汩的往外流著，這血水似乎也微微能發出猩紅的熒光，在大頭魚的背上及其刺眼。
那巨大的爪子之上，在湖面閃爍的藍光映照之下，一個龐大的身軀舒展著鋪天蓋地一般的翅膀在飛舞著。天空中兩隻明亮如綠色火炎的眼睛像流星一樣掠過天際。這黑影扇動著翅膀正以極快的速度飛行著。突然，它利爪之下的大頭魚掙扎了起來。
最開始剛剛被巨鳥抓出水面的時候大頭魚還沒回過味兒來，此時在在空中離開了水面，大頭魚終於清醒了過來。為了回到水裡而用力的扭動著碩大的身軀。巨鳥的身體明顯被大頭魚扭動帶得有些不穩，在空中左右晃動著。它們之間在進行一場搏命的較量。巨鳥並不想丟掉自己的獵物，而大頭魚則為了活命扭動的越來越瘋狂。隨著這場搏鬥的進行，巨鳥竟然沖著我們所在的小島越飛越近了。
「我們先躲一躲吧！」原田未來回頭對我們大家說。我們其他人這時都看著空中的景象有些傻眼兒，被原田未來這麼一說大家才回過神兒來。
「快，我們去剛才那隻死魚的骨頭那裡，那巨大的魚頭骨，我們可以躲在裡面。」我馬上想到了剛才看見的大頭魚的骨頭，那魚骨頭厚實的好像裝甲一樣應該可以避一避。於是我們大家一邊回頭看著巨鳥和大頭魚在空中的搏鬥，一邊迅速跑向魚骨頭。
就在我們剛剛到魚骨頭附近的時候，那巨鳥突然鬆開了爪子，那隻可憐的大頭魚就像一架墜落的飛機的一樣沖向了我們所在的水岸。我們趕緊都進了大頭魚的頭骨里，好在這大頭魚真是夠大，我們六個人躲在裡面完全不成問題，鬍子、我、岩田、小順兒幾個人一起用力把那大頭魚張開的上頜骨拉了下來。先是砰的一聲，大頭魚的上頜骨扣在了我們面前，緊接著就是地動山搖的一聲巨響，空中的大頭魚墜地了。
那空中的大頭魚近十米長，巨大的身軀加上前沖的速度，猛烈的砸在了水岸上，一時間激起飛沙走石。無數碎石塊噼里啪啦的擊打著扣在我們面前的大頭魚頭骨，如果要是沒有這頭骨的保護恐怕我們現在早就頭破血流了。一陣碎石的敲擊聲之後便是一片塵土如沙塵暴般鋪天蓋地而來。
此時我們已經完全看不清外面的狀況了，突然一陣劇烈的大風掛起，感覺這風裡夾雜著巨大的壓力。飛沙走石更是猛烈，我們只能隱約的看到一個身影一閃而過。這一陣大風之後水岸上除了沙石滾動的聲音就在沒有其他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