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昨夜雖然下了一夜的雨，早晨天氣卻已經放晴。 顧韻涼猛然睜開眼，腦中殘留的夢境讓她大口喘息。 她撫著胸口，僵硬的從床上坐起身。 陽光透過窗簾的細縫，映照在她的臉上，顧韻涼眯著眸，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 她緩緩的爬下床，走出臥室，到廚房從冰箱倒了杯冰水給自己。 水的溫度讓她清醒了一半，她拎著杯子，窩進柔軟的沙發裏。 凝視著落地窗外的景色，顧韻涼重重的歎了口氣。 又夢到。 最近總是夢見當年的事情。 浴室裏的血，冰冷的太平間，醫院產房裏，一幕幕的來回交替，斷斷續續。 一陣開門聲打斷了顧韻涼的思緒。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客廳會有人，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顧韻涼時愣了一下，“又做噩夢了嗎？” 對上來人關心的眼神，顧韻涼扯起嘴角，勉強的露出一抹苦笑，“幹媽，我沒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杜月如一歎，伸手撫過顧韻涼的碎發，眉宇間滿滿都是自責。 當年要不是自己女兒酒後駕車，這個女孩現在也不會過得這麽辛苦。 顧韻涼眼波微動，抬頭看像杜月如，知道她又在自責，不忍心的伸手抱住她，“幹媽，這些年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當年，顧韻涼暈倒在太平間門口，醒來見到的就是哭成淚人的杜月如。經過了解，才知道是杜月如的女兒和自己父母的車子相撞才會造成慘劇。 她恨、她怨，可是麵對著同樣喪失愛女卻還要打起精神照顧自己的杜月如，又不忍心過多苟責，說到底，要不是因為自己，父母也不會匆忙趕到A市。 早年喪偶，又喪失愛女的杜月如一直照顧著顧韻涼，這一照顧，就照顧了五年。 對於杜月如，顧韻涼是感激的。她不知道，這五年來假如沒有杜月如，自己還能不能堅持到現在。 稚嫩的童音飄過來，打斷陷入思緒中的兩人，“媽媽，外婆你們在幹什麽。” 看著揉著眼睛站在房間門口的軒軒，兩個大人連忙收起不該有的情緒，放開顧韻涼，杜月如連忙走向軒軒，“軒軒早上想吃什麽。” “外婆做的我都喜歡吃。” 吃過早飯，夜裏沒休息好的顧韻涼回房間補眠。 看看顧韻涼緊閉的房門，軒軒把他所有的玩具都搬到客廳，拉著外婆陪他玩。 顧韻涼這一睡，就錯過了午飯，下午四點多才被爬上床的軒軒搖醒。 接過寶貝兒子手中正在叫囂的手機，“喂，辰逸。” 電話那邊傳來尹辰逸溫和的聲音，“韻涼，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 跟尹辰逸約好時間地點，顧韻涼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半了，她隻得起身進浴室洗澡。 臨到出門時，軒軒卻躲在房間裏不肯跟顧韻涼一起去赴約。 又有杜月如在一旁幫腔，顧韻涼隻得自己一人去見尹辰逸。 聽到關門的動靜，軒軒才從房間裏鑽出來，跟門外的外婆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