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6章 互相的位置
第4206章 互相的位置
李含雪一直在看書，視線幾乎從沒有離開過書本。
周羽晨偶爾會將目光移到李含雪身上，似有意似無意地瞟他一眼，然後又全神貫注地做自己的事情。
她不知道李含雪喜歡什麼樣的口味，更不知道李含雪喜歡吃什麼，她只是知道紅髮愛吃什麼。
不過那時候的周羽晨，從來沒有想過要給紅髮做飯，更沒有那樣做過。
那些日子曾經讓她感覺像是置身夢幻，過於甜膩，現在回想起來竟只讓人覺得有些反胃噁心。
現在與李含雪這樣相處，雖近在咫尺，卻心隔萬里的感覺，反倒是讓周羽晨覺得真切無比。
周羽晨鼓足勇氣，留李含雪最後一次過夜，她心裡也在告訴自己，這可能真的就是最後一次了。
她心知自己跟李含雪已經永遠不可能有結果，從他能夠心平氣和地留下，並且跟她商量復活李紫原便可以看得出來。
「紫原復活之後，我和他的聯繫就算是徹底斬斷了，紫原的生卻是意味著我與他二人關係的死。
他已彌補了一切，了卻了因果，從今往後一切糾葛都與他無關了。」
周羽晨心中百味雜陳。
她很想快點見到李紫原，可一想到李紫原復活之後，李含雪便會離開，周羽晨就又有點猶豫了。
李紫原復活之後，李含雪只會以李紫原生父的身份出現，而永遠不可能是周羽晨的丈夫。
想到這裡，周羽晨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又瞟了李含雪一眼，他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根木頭。
周羽晨內心苦澀，暗嘆道：「罷了，紫原復活之後，我也發誓不再糾纏你。
從此以後我們天各一方，有緣再見，無緣便永世不再見面。」
這一頓晚飯準備了很久，足足一個時辰也沒有弄好，李含雪見天色已黑，合上手中的書本望向了周羽晨。
見周羽晨還在細心地擺盤，像是在創造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那樣一絲不苟，便也不忍心去打斷她，只得打開書本繼續觀看。
「李含雪，你在看什麼書呢？」
周羽晨問道。
「一些趣聞。」
「趣聞？」
周羽晨微笑道，「什麼樣的趣聞，能說來聽聽嗎？」
李含雪道：「無非是一些笑話故事罷了，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大概也是你看過的。」
「沒想到像你這樣不苟言笑的人，也會看這種笑話故事。」
周羽晨笑道。
「那只是別人的刻板印象罷了，帝君並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也是活生生的人。」
李含雪道，「有朝一日你證道成帝了，難道也會改變過去所有的習慣嗎？」
周羽晨沉吟了一會兒后輕笑道：「或許會吧。」
「我不信。」
周羽晨道：「看來我對你的印象也完全是刻板的，原本我以為你和紅髮是一樣的性格，但是後來在殺生谷與你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卻發現你跟紅髮真的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李含雪凝視著周羽晨說道：「周羽晨，這世上已經沒有紅髮了。」
「我知道。」
周羽晨毫無在意地笑道，「我只是感慨而已。」
李含雪沉默。
周羽晨又道：「李含雪」
「怎麼了？
有什麼便直說。」
周羽晨望著李含雪的雙眸，忽而又垂下了眼帘：「沒什麼」
「你的大餐什麼時候可以弄好？」
李含雪問道。
周羽晨道：「既然是大餐，總得需要一點時間，反正你也不急。」
「周羽晨，你有興趣證道嗎？」
周羽晨一愣，隨後苦笑道：「這是興趣問題嗎？
如果可以，我想沒有人會不願意證道吧。」
李含雪道：「如果你真有心證道，我可以當你的引路人。」
「你？」
周羽晨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李含雪。
李含雪笑道：「怎麼，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周羽晨也大概想到了一些原因，可能還是跟李紫原有關係，他大概是希望周羽晨擁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這個孩子，而這也間接表明了李含雪的態度，他大概是不會把李紫原帶在身邊，更不會讓李紫原融入到他的家庭中。
李含雪道：「你可以考慮考慮。」
周羽晨想了一會兒后，點頭道：「行。」
李含雪道：「之後我會將一些功法武道理念傳授給你，由你自行去選擇領悟，我會告訴你半帝之道乃至是帝君之道，你只需要從中借鑒明悟即可，想到功德圓滿之時自會證道成帝。」
說著李含雪的指尖便飄出一團白光，迅速融入到周羽晨的識海中。
「謝謝你。」
周羽晨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她此刻內心並沒有多少感激之情。
因為一旦接受了李含雪的恩賜，就意味著將來更加徹底的決裂，可是她沒有選擇的權力，一切主動權都只掌握在李含雪的手上，她連拒絕的資本都沒有。
可她不甘心在他面前這樣卑微，她已經受夠了那樣的煎熬。
周羽晨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她盯著李含雪問道：「李含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李含雪道。
「你能答應必須回答我嗎？」
周羽晨道。
李含雪道：「可以。」
周羽晨道：「如果我們位置互換，我賜你成帝之道，你會接受嗎？」
李含雪面色驟變，他非常清楚周羽晨話語中隱藏的深意。
他沉默了良久，都沒能從嘴裡吐出半個字。
原本李含雪認為這是很好的處理方式，一方面可以讓李紫原日後無憂，一方面也可以讓周羽晨成帝，算作是彌補。
且以後不再虧欠她任何情份，可謂是一舉多得。
可一旦位置互換，李含雪才立刻意識到這種所謂的「恩賜」，對於周羽晨來說是多大的傷害。
此刻在她心中，也許成為世間最強也比不上他的一句柔聲細語，一個安慰，一個擁抱。
屋內又是一片死寂。
以李含雪的驕傲，他是斷然不願意接受這種施捨一樣的恩賜。
可如果拒絕這種恩賜，一輩子無法證道成帝，卻又非心中所願。
該如此選擇？
李含雪無法違心地給出答案。
周羽晨在等待。
久久過後，李含雪才終於開口道：「對不起我只能這麼做，這已是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周羽晨面露牽強的笑意：「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你不必當真。
你去洗個手吧，準備開飯了。」
準備了足足有兩個時辰，這一頓飯終於算是準備好了。
一張青木圓桌擺在茅屋的中央，桌面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品，有的精緻如畫，有的粗糙尋常，有奇珍異獸，也有農家小菜以周羽晨的修為，要準備這些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這裡的每一樣都是她親自動手做的，沒有利用任何神通修為，這整張桌子上滿含是的她作為一個女人的心意。
只是她不能如他真正的妻子一樣，可以肆無忌憚、光明正大地討取歡心他的歡心。
一切都要假裝若無其事、毫不在乎，連討他歡心都要顯得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生怕被人察覺。
飯桌上只是無言的沉默，李含雪一直在吃，周羽晨只是吃了一些后便看著李含雪。
「你不吃嗎？」
李含雪道。
周羽晨搖了搖頭：「我吃飽了。」
「還剩這麼多」
「如果紫原在就好了，這孩子一定也很能吃。」
周羽晨淡淡笑道。
「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一年之後你就可以見到他了，這段時間你也正好可以利用起來，儘快地踏入半帝境界，以後證道便也容易得多。」
李含雪道，「未來整個星雲大陸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一世一帝的規則會被打破，到時候萬道爭鋒，強者為王。
唯有比別人更強，你才能得到更大的天運，成為更強的帝君。」
周羽晨道：「回想起蒼藍十子，如今能夠跟上你步伐的竟一個也沒有了。」
李含雪道：「龍戰野因我而戰死，如果他不是戰死，想必現在也已經證道成帝了。」
「他畢竟是前世帝君，今世能夠證道也屬正常。」
周羽晨道，「那些曾經為你戰死的人，你打算什麼時候復活他們？」
李含雪道：「等紫原的事情結束之後，下一步就會著手做這些事情。」
「復活紫原的時候，我可以在一旁觀看嗎？」
周羽晨道。
「當然可以，不過你只能在一旁看著，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太過激動，最好不要插手。」
李含雪道。
「我明白。」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李含雪與周羽晨聊了片刻，便讓周羽晨進茅屋裡的小房間里休息。
周羽晨雖想與李含雪多待片刻，但李含雪已無意再閑聊，她便只好作罷。
夜深人靜，屋外的風雪更急了，呼嘯之音不絕於耳。
李含雪躺在靠窗的一張草席上，閉著雙眼靜靜地等待著天明。
他的腦海之中偶爾也會泛起紅髮的記憶，尤其是當周羽晨動情之時，這種感情便更加強烈。
只不過所有的心緒和波動，都會被他全部阻止扼殺乾淨。
顧夕雨已經難以挽回了，如果這時候再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那他便永遠要失去心中的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