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招搖
「白家的人聽好了，白浪為小爺所殺，爾等不得遷怒無辜，如若不然，白家雞犬不留……陵城杜決。」
「還有，這塊石頭是小爺從對面掀過來的，想當武狀元的人掂量一下，哈哈哈。」
三日之後，一個青衣少年站在披紅挂彩的巨石前，臉色蒼白，又透著一層黑氣，眼中異彩閃爍。
他輕聲念完石面上的字后，不禁嘴角一彎：「原來恩公叫杜決？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不過狂得可以，有點意思。就是這字太丑了，哈哈哈……」
大笑間青光一閃，巨石前已空無一人，只有幾片被風激起的枯葉在空中飛舞。
光頭蹲在響水鎮門口曬太陽，本還想等那人過來訛點銀子，誰知看見這一幕，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剛才武尊石前是不是站了個人？」他喃喃道。
「是有個人來著……咦，跑哪裡去了？」旁邊一人驚道。
光頭頓時心中一顫，拔腿就走。
「強哥，去哪裡？」
「老子去給山神爺爺燒點紙！」
……
馬車中，正在想事情的杜決很是打了幾個噴嚏，心中一凜。
那天他咬牙抬起巨石，誰知一股無匹巨力自地下衝出，巨石轟然飛起，還有一道青芒自眼前如電掠過，就在那瞬間，一股兇狠絕厲的煞氣一閃而過，他頓時動彈不得，就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
在眾人的呼喊中，他終於醒轉了過來，心有餘悸看了看天空，哪裡還有那青芒蹤影？
聽著如潮的「無敵」呼喊，看見人們如同朝聖的狂熱神情，他只能按下心中驚疑，端起架子走到對面的巨石前，想了想，伸指在石面上寫下那兩句話。
見杜決運指如飛石粉四濺，就算那字寫得張牙舞爪不堪入目，人們也是驚呼不已，大喊「決爺威武」。
至此，杜決「立威」一事以超出預期的效果完成。
只是他不知道，那塊巨石被人們稱為了「武尊石」，披紅挂彩。
而且有了杜決的留言，熊罡等人放心了許多，恭恭敬敬送別執意要走的杜決后，就馬上讓人散布消息，將「決爺」的偉績傳遍方圓百里……
只是杜決雖離開了響水鎮，卻越想越怕。
他看過的雜書不少，那天的異狀正和書中那些被「封鎮」的妖魔鬼怪走脫時一樣，而且既然有地府仙人，那鬼怪自然也是有的，他怎能不怕？
但事後他仔細看過那塊巨石，分明只是普通的石頭，怎都不像鎮壓鬼怪的寶物……
他咬了咬牙：「管它是什麼？想來小爺算是幫了忙，那傢伙總不至於恩將仇報吧？不行，還得走遠一些，莫被那東西給纏上了。」
想到這裡他大聲道：「牛三，再快點！」
……
「陵城杜決，以十八之齡步入先天，於決鬥中殺死同為先天的劈山刀！」
「杜決於響水鎮殺死白浪，留言挑釁白家。」
「杜決還曾殺死殭屍，造福一方。」
「響水鎮外的萬斤巨石是杜決一人所立，指力透石留書，眾目睽睽絕非虛言。」
「杜決此行是進京武舉，言下之意武狀元非他莫屬。」
隨著杜決馬車的滾滾前行，有關他的消息迅速傳遍江湖，江湖震蕩。
京城西南，滄河縣。
縣城西門邊的茶館中，平日里客人寥寥，今日卻茶客爆滿，還有人不斷前來，直讓老闆高興不已，小二手忙腳亂。
「杜決出了響水鎮，又挑了黑風山匪寨，雞犬不留……乖乖，這小子好毒的手段。」
「這算什麼？聽說神拳門張青不服，專程前去挑戰，結果被杜決一棒打殘。這位爺是渾不怕別人報復啊……」
「你們說他是不是真的入了先天？」
「誰知道呢？不過張青是一門宗師都不能敵……」
「兩位大哥，當日小弟就在一旁觀戰。嘖嘖，那決爺了不得啊！」
「此話怎講？」
「決爺先站著不動，生生受了張青一拳，然後才出的鐵棒。」
「什麼？張青的神拳開碑裂石，他怎敢硬接？一定是身有寶甲。」
「反正決爺今兒就到滄河，要不你去試試？」
「哈哈哈，我就這麼一說。不過……如果他已是先天至尊，還去考那武舉作甚？哪裡有嘯傲江湖來得自在？」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
不錯，茶館中滿滿當當全是武人，全都在議論近日威震江湖的杜決，而且他們齊聚滄河，正是為了一堵杜決風采。
杜決一路上從不掩藏行蹤，行事招搖，他的行程自然不是秘密。
當然，還是有很多人不信那些傳言的，更有不少人心有不服專程前來，想要和杜決一決高下，不乏尋仇之人。
茶館一角，聽見眾人議論，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陰沉著臉，慢慢喝著茶水，另一隻手放在桌上。
只是他掌下的桌面竟然逐漸發黑，漸漸蔓延……
「來了來了，杜決來了！」
就在這時，一人突然高喊，人們頓時一窩蜂湧了出去，高呼「杜決」，還有人大喊「武尊」。
「老大，又有人找麻煩了。」
剛駕車入城的牛三回頭喊道。
杜決哈哈一笑，摺扇一挑車簾看了幾眼，跳下馬車立在街中，看向對面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笑道：「怎麼，都來歡迎小爺？還是有人想試試小爺棒子的厲害？」
見杜決如此張狂，一眾武人面面相覷，看來傳言中「決爺」的跋扈還真是不虛。
「哼！你就是那什麼杜決吧？最近你風頭無兩，老子卻偏生不信，特來會會你，看你是不是真有那般厲害！」
大喝聲中，一條壯漢越眾而出，他滿臉濃須，渾身肌肉虯結，手提一柄猛惡狼牙棒，看起來煞氣凜凜。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聲驚呼：「野狼嶺韓虎！」
「聽說他和黑風山老大是兄弟，這是來報仇的吧？」
聽見眾人議論，杜決卻突然一凜。
一個白須白髮的黑臉老頭悄無聲息出現在韓虎身旁，韓虎剛一扭頭卻突然一怔，隨即雙目失神。
「砰！」
大響聲中，韓虎身子一軟癱倒在地，渾身皮肉迅速蔓起一層青黑，那狼牙棒正好砸到他身上，只聽「噗」的一聲，棒上的鋒利鋼刺刺破皮肉，韓虎卻如同裝滿水的皮囊被戳破，一股股黑水自那些破洞中流出，身子也乾癟塌陷下去……
一眾武人大驚失色，哄然四散，還有人獃獃看著那具皮包骨頭的乾癟屍體。
杜決眉頭一皺：「白家？」
「老夫白澤……」
老頭看向杜決，眼中厲芒一閃，又轉頭看向那些還在發獃武人，冷冷道：「老夫的仇人，誰敢擅動？」
聽見「白澤」，那些人這才一聲驚呼飛快跑開，有那不知道的見了老頭手段和眾人反應，自然也是有多遠跑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