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烈酒
杜決心懷忐忑踏上草坪，慢慢走向竹樓，誰知樓中一個粗嗓門大喊道：「小子，你跑哪裡去了？師傅還擔心你餓著，專程叫我過來。」
見是苦岩的聲音，杜決心中一松，哈哈一笑跑進竹樓：「我去周圍轉了轉。伙頭，昨晚你救了我，還沒感謝你呢。廚房有酒，不如讓小弟敬你幾杯？」
苦岩咧嘴一笑：「昨天你不是罵得挺歡嘛？不恨我了？」
得了《逆元決》，杜決心情大好，哪裡還會計較苦岩胖揍他的事？
他嘿嘿一笑：「是小弟不懂規矩……此事揭過，揭過。聽真人的意思，只怕小弟還得在天機峰呆上一段時間，以後就麻煩伙頭照顧一二了。」
苦岩一愣，擺手道：「你還是別和我客氣，怎麼覺得好生彆扭……我帶了飯菜，你去熱一熱就好。」
……
片刻之後，杜決將熱好的菜擺上飯桌，又從廚房摸了壇酒出來，也不容苦岩拒絕，拍開泥封倒了兩碗，將其中一碗往苦岩面前一推：「伙頭，日前多有衝撞，小弟給你賠個不是，先干為敬！」
苦岩一愣，正要阻止，杜決卻一仰脖子幹了，一聲驚呼：「好厲害的酒！」
見杜決的臉瞬間通紅，吐著舌頭哈氣不止，苦岩咧嘴一笑：「道門的酒自然和凡間不同，你未修道法，這一碗下去卻沒倒，足以稱道一番了。哈哈哈……」
大笑間，苦岩也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隨後咂了咂嘴，好似極為受用。
烈酒下肚，話也說開，兩人頓時熱絡起來，談天說地一番暢飲。其間杜決又故技重施，騙了苦岩一縷土屬真元。
到最後，桌上的菜還沒怎麼動，那壇足有十斤的烈酒卻被兩人喝乾。
見杜決眼睛都喝得發直了，卻硬是不倒，微醉的苦岩暗暗心驚。但無論他如何查探，杜決全無半點真元，他雖疑惑，但轉念一想師傅能讓這小子住進竹樓，只怕不會那麼簡單。
「小弟再去取一壇！」
杜決見酒罈空了，搖搖晃晃站起，苦岩連忙將他按下：「來日方長，要喝酒以後有的是機會。只不過這酒可是元清師叔送給師父的，攏共也沒幾壇，我可是惦記了好久。今天沾你的光喝了半壇，已經足夠了。」
說到這裡，苦岩咧嘴一笑：「要是師傅發現酒少了，只怕你又要挨揍。」
杜決渾不在意：「我還怕挨揍？這樣，你再拿一壇走，老頭回來就說我喝了。他又不曾說過不能喝，想必不好意思動手打我。」
苦岩眼睛一亮，嘿嘿點頭，也不等杜決去拿，大步走進廚房，一臉歡喜抱了壇酒出來，對杜決一比大拇指：「夠意思！以後要是有麻煩，哥哥一定幫你。走了，你記得收拾一下，師父不喜髒亂。」
見苦岩出了竹樓，還四下看了一番，這才駕雲而起，卻貼著竹林飛出去，還專走僻靜處，如同做賊一般，杜決暗暗好笑……不就幾壇酒嗎，這麼寶貝？
他哼哼兩聲，忍著吐意走到池塘邊，夜風一吹、聞著塘中荷花的幽香，他覺得雖然燥熱不已，酒意卻去了不少，這才小心一探，見那縷土屬真元被冥氣包裹著沉寂在丹田中，得意一笑。
如果真元種子只有水屬一種，逆散冥氣碰上的機會自然小得多，萬一逆散出其它屬性的真元，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還不知道？
「嘿嘿……等卜川老頭回來，再找他要其它幾屬。等小爺逆元決一成，哼哼……把你們的眼珠子都嚇得掉出來。還有刺殺我的那人，給小爺等著！」
……
此後幾天，不僅卜川真人沒回來，就連苦岩也沒過來。
杜決雖樂得清靜、心無旁騖修鍊《逆元決》，卻要自己做飯。
做了幾次后，他終於承認沒有苦岩的天賦、不是當廚子的料，餓了就胡亂做一頓填飽肚子，除此之外，便是一心修鍊。
雖然體內冥氣還沒有逆散出真元，但他發現就這麼幾天的工夫，他好像又變強了一些。
天機峰為玄一門墓場所在，修道之人死後化出的冥氣也遠超常人，此間冥氣精純無比、如淵似海，他丹田中容納的冥氣總量雖只有些微提升，但在如此冥氣浸潤下，身體卻越發強悍。
除此之外，他還覺得眼中的世界也有些不一樣了，就好像格外清晰一些。
一番思忖之後，又細細體會冥氣逆散之後的種種氣息，他恍然大悟。
入眼所見的花草樹木、鳥獸蟲蟻，莫不是世間生靈，而《逆元決》逆散冥氣后，那些看似「無用」的氣息雖悄然散去，卻無形中讓杜決對世間生靈有了些許感悟，再去看時，自然看得清晰透徹一些。
不過這種感覺很虛無縹緲，真要說出清晰在哪、透徹在哪，他卻說不上來。
而且修鍊《逆元決》后，杜決對冥氣的感應也更加靈敏，他發現並不是屍體大量聚集的地方才有冥氣，冥氣無處不在，只不過有些地方濃郁，有些地方淡薄。
想來也是，這世上哪裡沒有生靈？而生死無常，每一刻都有生靈死去……
直到第五天，卜川真人才施施然降下雲頭落到草坪上。
杜決剛好做了飯菜，一見卜川他雙眼放光道：「真人，帶了吃的沒有？」
卜川哼了一聲：「你不是做了嗎？貧道這幾日累得夠嗆，哪裡有空去給你帶吃的。」
杜決大為失望，但想起其它三屬真元還得靠卜川，又笑道：「真人忙什麼呢？」
「還不是因為你？貧道差不多將門中藏書閣翻了個底朝天……不過也沒白忙活，終於發現了一些和你情況差不多的記載。」
杜決心中一驚，卻一臉激動道：「發現了什麼？是不是有辦法讓我修道了？」
卜川卻搖頭道：「據我查到的記載，世間確有一些五行不顯之人……不過這些人不僅修道無望，而且壽元不長，就算服下延年益壽的丹藥，也毫無效用。」
杜決「大驚」，顫聲道：「真人，那……那我是不是……」
卜川卻看向杜決，三角眼一眯，杜決一陣忐忑，以為卜川查到了有關「冥人」的什麼東西——道門曾大舉屠戮冥人，想來有極為重要的原因，他的身份一露，只怕會命喪當場。
誰知卜川聳了聳鼻子，又看了看樓中的四處髒亂，臉色大變，身形一閃進了廚房，一聲震天怒吼響徹竹林：「我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