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小偷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古修明本就喜靜,加之一心向道,在渡過最難熬的階段后,竟將寒潭當做了修鍊之地,借陰氣淬鍊身體和心智,安之若素。
柳依白也整日默不作聲,閉目修鍊,只是偶爾會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想來分神之際被陰氣蝕魂、痛苦不堪。
有時杜決瞥見了,還暗暗猜測這小子是不是在想若離丫頭……
杜決本就「算計」過柳依白,結識一段時日後,覺得柳依白還算仗義,他隱隱覺得有些內疚,加之兩人有著共同「愛好」,又一起經歷兇險,現在更是一同受罰,他覺得這個朋友只怕是一輩子的了。
於少年人來說,結交朋友全憑一時感覺,對胃口就行,哪裡會考慮其它?
他暗暗打定主意,日後要是有機會,試著撮合撮合柳依白吳若離,也算他對柳依白的彌補……
真要說起來,柳依白的才貌出身和吳若離門當戶對,要是兩人真能成,不枉一樁美事。
只是古修明和柳依白能在寒潭中安靜修鍊,杜決卻度日如年。
以他的脾性,什麼時候能安安靜靜在一個地方呆三個月不挪窩?要不是凈泓真人有先見之明把他鎖上,只怕他早就借著執法弟子送飯之際「越獄」了。
他也不是沒試過,但綁在身上的鐵索看起來拇指粗細,憑他的恐怖巨力卻怎都掙不斷,就算用上冥氣和金屬真元,鐵索也絲毫不為所動,他只能恨恨放棄,有一陣沒一陣地吸納水中冥氣。
練到現在,他身體的變化越發小了,幾不可查,而且丹田中冥氣的總量也再無增長,想來已到瓶頸。
於是,他只能一邊神往冥人功法,一邊將冥氣轉化為金屬真元,本還想藉此機會逼著自己練一練金屬道法,但身體不能動彈,他只得作罷……
不過因為金屬靈寶的緣故,他體內真元本就凝練無比,早有進入凝氣中境的跡象,只是擔心太過驚人,他一直壓著沒怎麼轉化。
現在百無聊奈,身邊兩人又用功不已,他總不能在一旁睡大覺,雄渾冥氣源源不絕轉化為金屬真元。
一日間他突然身子一震,凝神一探,丹田中白芒大盛,金屬真元幾乎充斥滿整個丹田,而且中心一點開始慢慢旋轉,如漩渦般擴散開來,慢慢將周邊真元捲入漩渦中。
當所有真元齊齊旋轉之時,一股壓抑不住的衝動涌了上來,杜決雙眼一翻頭一揚,一聲清嘯發出,盞茶時間方停。
杜決只覺一陣神清氣爽,睜眼一看,古修明滿臉不可思議看著他,柳依白卻驚喜不已,激動道:「杜決,你突破了?」
杜決得意大笑:「修明兄,今年歲考,小爺就不和你比了,你愛讓誰讓誰去,哈哈哈……」
古修明本就心高氣傲,頓時恨恨不已,咬牙道:「別得意,等我淬鍊好身體,要入中境彈指之事!」
杜決眼睛一眨:「要是你入了中境,歲考時豈不是遇不到你的老相好了?」
聽杜決一說,柳依白也是會意大笑——古修明和顧念真之間的「緋聞」早就在門中弟子間傳開了,柳依白自然也知道。
古修明一愣,搖頭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說完,他竟眼睛一閉又開始修鍊,想來被杜決這一刺激,以後愈發刻苦。
柳依白苦笑道:「如此一來,歲考時遇到你該怎麼辦?我還得讓若離呢……」
杜決笑道:「我剛入中境,怎會是你的對手?不用留情,只是別讓我輸得太難看就好。」
柳依白哼了一聲:「還真不謙虛,本以為你要說直接認輸呢。」
杜決眉頭一揚:「你也不打聽打聽,小爺什麼時候慫過?不打就認輸,豈不是墜了小爺名頭?」
柳依白玩味一笑:「好,有種,到時候讓你見識見識本公子的厲害!」
杜決眼睛一翻:「怕你?還想打死小爺不成?」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
身在寒潭,說慶祝什麼的顯然不現實,聊了幾句后,柳依白又閉目修鍊了,杜決這才看向丹田真元漩渦,不由一愣。
隨著旋轉,真元慢慢匯向漩渦中心,原本充斥丹田的真元竟然縮小了一大半。
他這才想起真元漩渦有提純真元之功。
丹田攏共就那麼大,要是真元不經過凝練提純,此後的境界如何提升?
他暗暗點頭,又運轉《逆元決》,一股股金屬真元補充進丹田,匯入漩渦。
只是練著練著他發現有些不對……漩渦中心的真元竟然在慢慢消失!
消失的速度雖然極為緩慢,但於他神念中,丹田裡的絲毫動靜都逃不過感知,他怎會發現不了?
他疑惑不已,卻突然腦中一閃——金屬靈寶!
那日卜川百尺建了「聚元陣」,借金屬靈寶為他凝聚真元,卻有一點白芒竄進了他的丹田,如此之久也沒動靜,他本還以為是幻覺。
莫非是那個小東西在偷他真元?
他眉頭一皺,神念直往漩渦中心探去,誰知真元的消失頓時停了,好久再沒發生,他不由一愣,只以為感知出錯。
誰知他的神念剛剛退去,真元又開始消失,這下他哪裡還有疑惑?於神念中一聲大喝:「什麼東西,還不現身?」
真元消失立止,也沒有絲毫回應。
杜決卻知道是那「小偷」躲了起來,他的神念也不退,一直盤繞在真元漩渦中心,過了許久,一個稚嫩怯弱的聲音突然響起。
「好餓……讓我吃一點。」
就算知道有什麼東西在丹田中「偷」真元,杜決也無可奈何,那聲吼本是色厲內荏,而且他也沒指望那東西聽得懂話。
誰知那傢伙真的回應了,杜決大驚失色,顫聲道:「你……你聽得懂我說話?你是什麼東西,為何要偷小爺真元?」
「什麼東西?我不知道……被人抓住,有人和我搶東西,打架累了,沒力氣,要死,逃到這裡睡了好久,好餓。」
那東西好像不怎麼會說話,這一連串杜決聽了個大概,不過好像說的就是當日「聚元陣」的事,他一陣頭痛。
丹田中多了這麼個傢伙,還以金屬真元為食……到底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