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捉迷藏
這夜,謝夫人房間的燭光直到半夜才熄滅。謝夫人端坐在梳妝台前,雙手支撐著一團糟的腦袋。鏡中的人兒面色枯黃,失魂落魄。
過了一會,她才意識到不能坐以待斃,如此冥思苦想無異於建造空中樓閣,沒有證據就沒有根基,根本沒有跡象表明或暗示是誰在捉弄她。如今也不能再像以前,對老爺撒嬌他就會解決一切問題。如果這確實是施咒所用的小人,還被證明就是她林英雲做的,那自己肯定會從謝府中被驅逐出去。到時候,自己的骨肉恐怕也會被連累。想想就頭大,謝夫人揉著太陽穴,今天勞累了一天,早精疲力竭,一想這些複雜且沒有頭緒的事,簡直讓她抓狂。
她要主動反擊,便吩咐貼身侍婢林靜搜查自己房間,不能放過任何一處可以藏起小東西的地方。她已經做好打算,有兩套方案:如果找不出小人,那接下來的日子,林靜必須守在房中寸步不離,防止小人再次作怪,如果找出小人,那就毀屍滅跡。
謝依依好幾次假裝路過夫人房間時,都欲將小人放回原處。無奈每次都撞見夫人的親信--林靜,她只能摸摸懷裡的小人,不甘心地折回自己房間。
難不成這事情就這麼算了?她謝依依可不答應,一定要揭開林英雲的假面,將她的虛偽邪惡暴露在青天下。只是,時機難等。
謝府的喪事在一派靜穆氣氛中結束了,頗有幾位上了年紀的姨母同情年紀輕輕就守寡的謝夫人,她們當面抹鼻涕,安慰謝夫人節哀順變,無聊的時候去她們那裡坐坐,聊聊家常打發時間。
幾日後,謝府依舊風平浪靜,謝允不禁皺眉,難不成小姐放過夫人了?此事他不便直接過問小姐,便故意去後院繞了兩圈。原來是夫人養了條狗防賊,謝允捏緊拳頭,雖路過時對林靜佯裝微笑了,但是卻暗地裡恨著這小姑娘。看來夫人並不是繡花枕頭,現在不拔掉這顆小草,日後長成大樹再來可更麻煩了。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一日,交代好侍女林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后,謝夫人上車往北去寺廟,準備為逝去的謝老爺念經吃齋。
謝青林呆在房間里看書,夫人臨走前交代過他好好念三字經。彷彿凳子下有火烤似的,坐了不到一個時辰,謝青林的眼睛早跳到窗外去,外面鳥飛魚躍,好不熱鬧。索性將書棄於案上,屁顛屁顛地推開房門往後院跑去。
正巧謝依依坐在後院的石凳上,一雙纖纖玉手中握著一束淡黃色菊花,兩眼如水,凝視著不遠處的假山。
謝青林見姐姐發獃出神,如他屋裡的柱子一般,便起了玩心。他踮起腳尖,貓手貓腳地繞到謝依依身後。
脖子后突然痒痒,謝依依伸手去撓,既不是小蟲子也沒有其他東西。怪了,謝依依雖心中嘀咕著,但心思仍停留在手裡的菊花。
謝青林見姐姐反應太小,沒滿足他的玩心,乾脆拿起狗尾巴草從謝依依的脖子往下塞,這下謝依依猛地一回頭,發現原來是調皮作怪的弟弟。謝依依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謝青林早拔腿開始跑了。
謝依依可不能作罷,她也提上粉裙,全然忘記自己還是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在弟弟身後緊追不捨,嘴裡還喊著:「謝青林,給我站住,姐姐太久沒收拾你了是不是?膽子跟著體重一起長了!」
雖然謝依依比謝青林大了十一歲,但平日從未劇烈運動,突然快跑起來心臟不太能適應。她那張秀白面孔突然粉嫩如桃花,胸口頗有起伏,步伐根本追不上年僅五歲的謝青林。
哈哈,謝青林笑著朝謝夫人房間跑去,他回頭瞥見姐姐力不從心的樣子,沖著姐姐做了鬼臉,一副十分得逞的壞小孩樣子。
林靜正在門口繡花呢,突然一個人影撞上她,繡花針差點刺進食指,正準備罵是哪個傢伙如此魯莽,結果定眼一看,是小少爺,他跑得太匆匆,似乎剛捅了一窩馬蜂被蜂王追著。
謝少爺伏在林靜背上,小聲地撒嬌道,「靜姨,一會姐姐來問我跑哪裡去了,你就說往前面去了。」說完謝少爺便轉身往屋裡躲去,藏在了柜子里。
「少爺哪兒……哪兒去了?」謝依依撫摸著胸口,因為快跑的緣故,她現在氣喘吁吁,一句話也得分成幾次才能說完。
林靜照少爺的吩咐說了,然而謝依依不信,執意要進屋裡搜尋一番才肯作罷,「難不成你擔心我偷夫人的東西不成?」
「哪敢。」林靜賠笑,既然小姐這樣說話,她一個小小的侍女怎敢攔住她呢。但依然心有不甘地站起身做出請的姿勢,「小姐請進。」
藏起來的謝青林聽見了她們的對話,小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撲通撲通打著胸膛,似乎要跳出去。可是又不敢打開柜子門,萬一正巧撞見姐姐走過來,他可是會被撓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