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陳一山趁生意不好不太忙,又借口上廁所跑了出去。鄧艾點頭應允了。
後門出也臨一條街。陳一山站在那裡左右張望。而另一個人影則站在陳一山後觀察。上演了真人版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面黃色方巾記在原處一棵柳樹上,微風吹起來,方巾變鼓得像二維的氣球。
陳一山掉頭返回。目光不經意間對上了躲在牆角準備開溜的鄧艾。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麼?為何他在背後躲躲藏藏?是為了監視我?
「鄧兄。」陳一山直接叫出了準備逃遁的鄧艾,他可要問個明白。「你這來後門不會和我一樣的緣由吧?」
鄧艾見行蹤暴露,也頗感不好意思。「陳兄,我沒有別的意思。就來後門瞅瞅。哪知你上廁所上到了這裡。」
這話可封住了陳一山的嘴巴。他乾脆不再追究,拍拍鄧艾肩膀就算原諒彼此,兄弟情依舊在。
「你有什麼發現?」鄧艾不信陳一山平白無故來這裡站幾分鐘。
「同上午一樣,這群人喋喋不休,英雲當廚娘礙他們的事兒了嗎?」憤憤不平之情足以從他的話中看個明白。
鄧艾不語。抱怨是沒有用的。如果小姐此時知道消息了,他還能去安慰安慰。
日子緩慢地像在等待行刑,好不容易,廚房一幫夥計才熬過了中午。手中的碗還沒洗凈,大街上再度熱鬧起來,其熱烈程度毫不亞於林家店慶。
鄧艾領著夥計出後門看去,陳一山今日倒沒有沖在最前面,不過是神秘微笑著,走在最後。
鑼鼓聲震天響,幾位好熱鬧的婦女也走出大門站在街邊。小孩子們堵住耳朵,目光卻循著道路往聲音來的方向看去,眼神里溢滿了期待。
嗩吶聲越來越近,一隊人馬簇擁著一傢伙往街道這邊挪。只見那傢伙一臉苦相,手裡舉著一塊木牌,木牌剛好擋住了他的臉。
一步一步靠近,人馬濺起的灰塵撲向街道兩旁。由於木牌擋得嚴嚴實實,儘管大家好奇這是何許人也,但是也不能確定這是誰。不過大家一看木牌,都轟然大笑。小孩子們笑聲爽朗,好幾個還捂著肚子,怕笑得岔氣。
擠到人群前面去的鄧艾,回頭叫上隔得老遠的陳一山,「過來。」
陳一山笑著走過去,聽了鄧艾的猜測后,他果斷地點點頭。
那木牌上赫然寫著兩個黑色大字,「余乃」,旁邊畫了一哺乳動物——豬。
「誰逼他遊街來了?!真解恨!」鄧艾指著那傢伙的大袍子對陳兄說道。他和陳一山眼力好,一眼都看出了這正是珠寶店的黃老闆。
陳一山笑而不語,揚起袖子告別鄧艾,便自己往林家庭院後走去。
「陳公子有何貴幹?」林靜這幾日因主子不被待見,自己也受氣,她心裡頗不平衡,語氣里也夾雜怨氣。就算對陳公子,她也不客氣地發泄不滿。誰讓陳公子一直賴在林家,時間太久,他們太熟,她都快忘了陳一山的尊貴身份是王爺。
「靜兒別生氣。快帶上你家小姐出來看場好戲。正在上演。」
林靜狐疑地看著陳一山的眼睛,是真是假?不會是在唬人吧?算了,要是唬人的話,小姐自然會教訓陳一山的。她就傳個話好了。
片刻后,英雲出門了。這幾日憋在房間里,臉色更加白皙,再加她穿了一條水藍色裙子,整個人顯得更加清新。同在廚房裡的氣質完全不同。
「俏廚娘,我們走。」陳一山見周圍沒別人,拿英雲打趣。英雲順勢往陳一山胳膊上一擰,這陳一山故意找茬的不是?要不是因為「廚娘」二字傳遍了鎮,她至於再次被爹爹軟禁在家嗎?不過有個俏字,英雲倒是可以原諒陳一山。
陳一山陪英雲走到牆壁旁,指著牆上方孔。英雲會意,湊到方孔跟前。那對隊伍剛好繞到林家的東牆外。其中一人穿著黑衣服,舉著木牌走在人群正中。大家都在哈哈大笑。英雲定睛一看,原來牌子上寫的是……
「哈哈。」英雲毫不顧忌地大笑。「這,這人是不是傻。」這兩日因為傳言的事,英雲呆在房間不吃飯不見人。連陳一山也只能透過窗戶偷窺。她把自己鎖在屋子裡,然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要睡覺卻睡不著。於是整天都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人也消瘦了些。
要不是今天被帶出來看遊行,估計英雲會暫時忘記如何微笑。爹爹沒有明言說林家生意一落千丈是她英雲的錯,但是她心有愧疚,對黃老闆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的那雙嘴切下來用針線縫上。
「你猜他是誰。」陳一山拋給英雲一個問題。見英雲笑得如此燦***盛開的桃花還美,他終於放心了。
英雲剛只注意了牌上的字,經過陳一山這麼一提醒,才再次看向窗外,打算仔細看看那人的身材。木牌把臉擋住了,但是遮不住那微胖的軀體。那人的大肚子看著挺眼熟。這是?英雲在腦海中仔細搜索,似乎認識這個人可是不記得在哪裡見過更不記得是什麼名字了。
等等。英雲突然注意到,有一位婦人沿街行走,她的眼神隨時關注著舉木牌的人,她也隨著舉木牌的人前進。如果不是處在能一窺全貌的地方,根本不會注意到在看熱鬧的人群里,有如此一位婦人,同那人緩緩前行。
那就是黃夫人。
所以那就是黃老闆?萬惡的黃老闆?英雲張著嘴巴轉頭看向陳一山,「這是你乾的好事?」她也不知怎麼就問出了這麼個問題,然而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黃老闆一定是被九王爺懲治的。
陳一山點點頭。
「你們兩個小鬼在這裡鬼鬼祟祟幹什麼?」廖神廚不期而至,風吹起他的白頭髮,他彷彿也蒼老了幾歲。他不過是偶然路過這裡,正好看見這兩人面向牆外講話,於是自然而然地問道,「在看什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陳一山與英雲乾脆給廖神廚讓開一條路。廖神廚對這樣的禮遇頗為滿意,他徑直走到牆邊。
只見孔外是乾乾淨淨的一條街道,路兩旁似乎剛有集會,行人們正往兩邊散開,如一陣風吹散了地上積聚的落葉。不過廖神廚的耳畔還能隱約捕捉到鑼鼓聲,「有喜事了?」
「對啊,那新郎官可俊了,貌比潘安。」英雲張開就撒謊,陳一山忙忙點頭配合。
「可惜了可惜了。這種喜事居然都錯過了。」廖神廚搖搖一頭白髮,低著臉別了兩人往林父房間走去。
確認廖神廚走得足夠遠了,英雲才松下一本正經的臉,笑得陳一山也笑了,笑得鳥兒從柳樹上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