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空位置 （二）

  楊策怎麼也不相信，這個案子是鬼魂作案，但現實的科學理論又根本無法解釋這一切異象。現在，楊策心裡充滿了矛盾，他已經毫無主見，問柳天軒道：「下一步，你想怎麼做？」


  柳天軒胸有成竹的說道：「查學生檔案，看看這鬼魂的來歷。」


  「查學生檔案？這個學校建校100年了，這麼多學生，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再說，你確定能查出什麼來？」楊策不相信的問。


  柳天軒笑笑說：「楊警官，你的功課沒有做到位啊。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我們現在至少掌握了這鬼魂的兩大身份信息：一是它生前的名字可能叫劉真，就是被涉案老師反覆在點名冊上看到並點到的那個名字，而且既然能上點名冊，生前十之八九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二是從聲音判斷，這是一個女生。這所學校雖然建校有100年的歷史，但我查過，建國前，學校是不收女生的，所以，我們只需要調查1949年以後入校的叫劉真的女生就可以了，這樣，工作量就降低了一半以上。」接著，柳天軒又降低聲調，故作神秘的對楊策說：「你知道嗎？剛才我在夢裡遇到那個鬼魂了，我敢肯定，它生前就是個女生。」


  楊策此時恨得牙根痒痒，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沒好氣的說：「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怎樣就怎樣。走，去檔案室。」


  倆人萬沒想到，檔案室就在隔壁103室。當檔案室值班的小吳老師聽到他倆的來意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一絲恐懼，小吳老師猶豫了一下，打開電腦，對他倆說：「前幾年在學校主持下，我們檔案室把學校自成立以來所有學生的檔案資料整理了一下，建立了電子索引目錄，我給你們查一下。」說著，小吳老師列印出了查詢的結果，從1949年至今記錄在冊的叫劉真的女學生共有121名，分佈在各個年份。倆人拿著查詢結果，就在檔案室開始了漫長的尋找工作，一直忙到下午時分，倆人才把所有需要的檔案找齊。其間，小吳老師多次走過來，似乎有話要說，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當倆人懷抱著檔案找小吳老師辦理借閱手續的時候，小吳老師終於忍不住了，說道：「這些檔案裡面恐怕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嗯？」柳天軒和楊策相互看了一眼，很驚訝的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些什麼事？」


  小吳老師很是警惕的回望了下身後空蕩蕩的檔案室，說道：「這些檔案先放這裡吧，一會兒我們在學校東門見，有些事我要對你們說。」柳天軒和楊策很是疑惑的把手中的檔案放在了桌子上，倆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退出了檔案室，向學校東門走出。一路上，楊策緊鎖眉頭，不斷琢磨著小吳老師的話，卻總不得要領，而柳天軒則面帶微笑，似乎已經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


  傍晚時分，小吳老師應約而來，三人找了個小酒館，酒過三巡，小吳老師面色微醺，話匣子也就打開了，說出了幾年前整理學生檔案時發生在他父親身上的一件往事。小吳老師的父親老吳原是學校檔案室的負責人，幾年前根據上級的要求，整理學校自成立以來所有的學生檔案，並建立查詢索引。由於時間緊，任務重，常常要加班到晚上八、九點鐘。這一天晚上，由於老吳手頭上有些資料尚未整理完，就等大家都走了后，多加了會兒班。大概晚上快十二點，老吳正整理好手頭的資料準備走的時候，發現檔案室角落裡躺著一本布滿灰塵的學生檔案。老吳很是納悶，但還是走上前去，撿起了那本學生檔案，翻開來看。這是一個名叫劉真的女生的檔案。老吳在檔案室工作了30多年了，曾經也多次整理過學生檔案，但對這本檔案卻了無印象。老吳正準備細細查看的時候，令人奇怪的是，檔案上的字跡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不一會兒的功夫，老吳手上的剛才還布滿字跡的學生檔案，變成了一堆泛黃的白紙。老吳此時覺得身上的寒毛都乍開了，心一收緊，那檔案便掉落在了地上。更奇怪的事發生了，檔案落地之處，空空如也，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個夢，那本檔案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此時的老吳，已是滿心恐懼，他強作鎮定的，一步一步退出了檔案室，當他關門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瞥見，就在發現那本檔案的角落，窗外彷彿有一張臉，蒼白無色，正透過玻璃窗，冷冷的注視著他。後來，老吳勉強主持完檔案的整理工作，大病一場，提前退休了，學校照顧老吳，就讓老吳的兒子頂替了他的位置，小吳老師接班的時候，老吳就一直叮囑他不讓他加班，去年，老吳去世前，才把這件事告訴了小吳老師。


  聽完小吳老師的訴說，楊策半信半疑，問道：「半個月前，學校剛剛發生點名事件的時候，你怎麼不把這件事上報學校呢？」


  小吳老師笑笑，說道：「一是我也不確定這件事的真假，二是這件事也太過於怪異，當時我說，誰信呀？今天若不是看到柳大師來查這件事，知道學校方面已經把這件事當做非常事件處理了，我才不會說出這件往事呢。」


  從小酒館出來的時候，已是半夜，送走小吳老師后，楊策斜眼看著柳天軒，說道：「沒想到你這個神棍年紀輕輕，名聲還不小啊。」柳天軒笑笑，說道：「楊警官，我知道依據你的教育經歷，你很難接受鬼神異說，但這個案子的事實就放在這裡，該收集的材料我收集的也差不多了，下一步，就要切實解決這個案子，以後每一步都是危險重重，你若想退出呢，我不會阻攔，你要想繼續和我一起查下去，我也歡迎，但一切須聽我安排。」


  楊策聞言，冷笑道：「我楊策又不是「嚇大」畢業的，反正這幾天我休息，配合你查一下又有何妨？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柳天軒也不再客氣，說道：「那好，楊警官，今夜，咱們夜探檔案室，你夠不夠膽呢？」


  「今夜？」楊策疑惑的看著柳天軒，柳天軒一臉嚴肅的神情，楊策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說實話，剛才聽到小吳老師的描述，再加上這幾天來的經歷，楊策對神鬼之事也有了些許敬畏之情，半信半疑間，有些膽怯，但剛才話已出口，也沒有了退路，只能找些借口推託：「合適嗎？再說沒有鑰匙，我們如何進去？」


  柳天軒掏出根鐵絲鉤，不屑一顧的說道：「就一把鐵鎖，我柳某人還看不到眼裡，你怕了嗎？敢不敢和我一起去？」


  事已至此，楊策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答應。倆人一路穿過校園，來到一號教學樓前，由於這一段時間一號教學樓怪事不斷，已沒有學生敢在這裡上夜自習了，全樓一片漆黑。柳天軒和楊策接著手機的餘光，來到檔案室前，柳天軒用鐵絲鉤幾下把檔案室的鎖給鉤開了，「吱呀」一聲，推開了檔案室的門。楊策趕緊摸索著，打開了燈，胸中那口憋了已久的悶氣才緩緩的吐了出來。柳天軒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笑著對楊策說：「楊警官，沒辦過這樣的案子吧？」楊策懶得理他，警惕的掃視著四周，既害怕看到什麼讓人恐懼的東西，又渴望看到。忽然，楊策的目光停住了，他拍了拍柳天軒的肩膀，柳天軒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在那窗前的地板上，赫然躺著本泛黃的學生檔案。柳天軒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彎腰拾起了那本檔案，匆匆翻了數頁，就在這時，那檔案上的字跡慢慢淡去、消失，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布滿字跡的檔案便成了一疊泛黃的白紙，又一眨眼的功夫，那檔案竟神奇的在柳天軒的手中消失了。柳天軒心思如電，暗叫不好，回身拉起身後張著嘴呆立著的楊策，幾步竄出了檔案室。隨著檔案室那扇木門沉重關門的聲音傳來，柳天軒和楊策已跑出了一號教學樓。


  倆人不知跑出了多遠，才收住了腳步，楊策氣喘吁吁的說：「我看到……我看到了……」「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柳天軒著急的問。楊策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我看到了一張臉，就在窗外。當你手上的那本檔案慢慢消失的時候，那張臉就在窗外出現了，我敢肯定，那不是一張活人的臉，那張臉上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很陰冷的，一直盯著你看。」


  夜風陰涼如水，吹在身上，柳天軒感到一陣戰慄。倆人不自覺的回頭望了望遠處的一號教學樓，那裡似乎一直有一雙奇怪的眼睛在注視著他們，隔了這麼遠，還能讓人感到一陣的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