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 深山迷霧（十）
喬主任一聽，恍然大悟般拍著腦袋，說道：「你看我這腦子，飯菜早就準備好了，咱們這就去餐廳，邊吃邊聊，邊吃邊聊。」
喬主任指揮著楊策把車子開進院子里，而其他三個留守人員：廚師老王、保潔老朱、電工小張早就在院子里等候多時了，車子一停穩，便七手八腳的幫肖戰他們把行李搬到了宿舍，稍微洗漱一番，喬主任又引導著他們來到了餐廳。
餐廳原本是學員食堂，現在看來已經很久沒人在大廳里吃飯了，桌子七零八落的堆在了一邊，大廳的角落裡有一個雅間，大約能坐八、九個人，喬主任稍加收拾，就把飯局安排在了那裡。
飯菜果真早就準備好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桌飯菜全部上齊，有葷有素，十分豐盛。在肖戰的一再要求下，老王、老朱、小張也進來坐了，大家圍坐在一起，喬主任開了瓶酒，寒暄了幾句，便相互熟絡起來。酒過數巡，話也多了起來，相互之間不再設防，肖戰旁敲惻引，問起這培訓基地曾發生的那幾起神秘死亡事件，喬主任酒微醺，大著舌頭說道：「說起這裡發生的這幾起死亡事件，我還真全都經歷過了。一年多前，組織上任命我為這個培訓基地的主任，雖然這裡地處偏僻，幹什麼都不方便，幾乎沒誰願意來，但組織任命咱，便是對咱的信任，咱不能挑肥揀瘦吧，再苦再累，咱也不能辜負組織的信任。我一上任，剛接待第一批學員便出了事。那是從全市範圍內挑選的警隊骨幹人員，一百二十個人在這裡參加為期三個月的封閉式集訓，前幾天，一切平安無事，哪知第七天早上，就發現有兩個學員失蹤了。在基地地毯式的搜尋了一遍，也沒找到那兩個學員的身影，而且這裡是寧山深處，離最近的城鎮有幾十里的山路，就算翻牆出去，除了可能遇到在山裡出沒的野獸，根本就沒有吃飯娛樂的地方。我雖然心裡很是不解，但還是組織學員在附近進行搜尋，卻一無所獲，無奈之下，我就向上級機關報告了這個情況，但當時並沒有引起上級機關的足夠重視。三天後，組織野外拉練，有學員在一處偏僻的山坡上看到了失蹤的那兩個學員的衣服，掛在樹梢之上，迎風飄蕩。我聞訊趕緊組織人手，把那衣服夠了下來，卻不料那衣服一落地，把在場的人全部嚇壞了。那哪僅僅是衣服啊，衣服裡面裹著一張完整的人皮！那人皮毛髮俱全，只腦袋上有個小孔，就彷彿是有人通過那個小孔，象喝飲料般，把整個人都吸幹了，就剩下一張皮。我趕緊把事情向上級機關彙報，這次，上級機關十分重視，當天，市刑警隊便趕了過來，兩天後，上級政府又組織了一個調查小組，進駐培訓基地，專門調查這兩個失蹤學員的死亡之謎。但就在調查期間，又有兩個學員神秘失蹤，也是在那個偏僻的山坡上發現了他們倆完整的人皮。這一系列的神秘死亡事件弄得人心惶惶，集訓工作也被迫提前結束，之後調查組又在這裡調查了一段時間，也是毫無頭緒，草草結束了調查工作，至此，這個培訓基地就閑置了下來，平時就我們四個人在這裡做些日常的維護工作。」
聽喬主任說完，楊策很是驚奇的問道：「既然這裡發生了這麼多起神秘死亡事件，你們在這裡不害怕嗎？」
喬主任尷尬的一笑，說道：「再危險的活總得有人干啊，再怎麼說我是培訓基地的主任，怎能當逃兵，辜負了組織的信任啊。我們這個團體雖然不大，但我們是一個團結的團體，是認真負責的團體，絕對會完美完成組織交給我們的工作。」老王、老朱、小張嗯嗯啊啊的隨聲附和著，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絲無奈的表情。
肖戰知道，那喬主任已年過四十，好不容易有了個職務，絕不會輕易放棄，否則，在官場里他還怎麼混啊。而老王、老朱、小張這些人都不屬於編製內人員，竟還陪著那喬主任在這裡過這提心弔膽的日子，應該是各有各的苦衷。
柳天軒一直沉默不語，當喬主任給他敬酒的時候，柳天軒把喬主任拉到一邊，低聲問道：「那幾個人是怎麼失蹤的？總不是在宿舍里憑空失蹤的吧？」
喬主任尷尬一笑，說道：「這個，我也不很清楚，就連上次調查組的調查報告對這個事也含糊其詞，我一個小小的基層幹部，哪了解這麼多？」
柳天軒見喬主任目光亂閃，知道他說的肯定不是真話，卻也無法當面戳穿。
酒又喝了一會兒，許是楊策剛才那句問話觸了大家的心事，老王、老朱、小張慢慢的把自己留在這裡的苦衷說了出來。原來老王父母身體不好，生活不能自理，老婆只能辭職在家一邊照看孩子，一邊照顧父母，這樣，一家老小的大小開支都壓到了老王身上。老王在這裡干廚師，一個月比外邊多拿一千塊錢的補助，同時，每次上鎮上買菜也能撈摸些外快，一個月下來也有幾百塊錢，就沖這些，老王留了下來。而保潔老朱已年過五十，兒子剛剛大學畢業，找工作、買房子、娶媳婦處處都要錢，老朱年輕的時候腰受過上，不能幹重活，在這裡干保潔，相對輕鬆不說，還比外面每月多拿五百塊錢，老朱一合計，也留了下來。小張是喬主任的親外甥，年齡不大，學歷不高，涉世不深，純屬是喬主任連哄帶騙強留下來的。
了解到他們各自的情況后，除了楊策還在沒心沒肺的大吃大喝，柳天軒和肖戰私底下暗自感嘆，肖戰低聲對柳天軒說道：「這真應了那句話：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柳天軒略帶諷刺口氣的說道：「肖隊這些年出入的都是高級場所，結識的都是達官貴人，哪裡知道底層人們的生之艱辛啊。這些年我混跡江湖，也看慣了平民百姓的喜怒哀樂，辛酸苦辣，這些事早就見怪不怪了。」肖戰本不想同柳天軒打嘴官司，聞言只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柳天軒見好就收，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