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紅衣夜行(六)
肖戰從未見過柳天軒如此沮喪過,知道這一次,他們是真的遇上難題了。各自哀嘆了一會兒,柳天軒說道:「咱們下一步必須找到這邪祟的來歷,否則,咱們不可輕舉妄動。可要從哪裡入手呢?是因為這條路的修建衝撞了什麼,引來了這邪祟,還是這邪祟本來就在那裡,只不過未修路前這裡人跡罕至,沒人發現罷了。」肖戰聽柳天軒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麼,對柳天軒說道:「天軒,還記得昨夜咱們吃飯的時候遇上的那個程胖子嗎?他說他家就在這條路附近住,還知道些這條路修建的時候出的怪事,也許他說的很多事有誇大臆想的成分,但他至少是個線索,咱們不行先從他身上開始調查,看看能查出些什麼。」柳天軒想了一下,說道:「也沒什麼好法子了,就先從這程胖子身上開始調查,但願能引出些重要的線索,肖隊,我記得你留了他的聯繫方式,咱們天一亮就給他電話。」
肖戰點了點頭,眼看已是後半夜,楊策在後座上睡意正酣,柳天軒和肖戰商量了一下,乾脆就在這車裡湊活一夜,等天一亮,再趕出省城。肖戰和柳天軒都滿腹心事,睡得並不踏實,天一蒙蒙亮,倆人便都醒了過來,肖戰發動汽車,也不敢原路返回,兜了好幾個圈子,才摸回省城。楊策沒心沒肺的呼呼大睡,直到車子在公安招待所門口停下的時候,他才悠悠醒來。柳天軒把下一步計劃和楊策說了一遍,楊策也無異議,三個人下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又吃了早飯,肖戰給程胖子打了個電話,好不容易接通,哪知那程胖子也是有酒膽沒真膽的人,一聽肖戰提起那城南公路,便各種說辭推託,最後乾脆掛了電話,關了手機。肖戰他們三個人眼看此路不通,又低頭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就到公路周圍的幾個村子里走訪一番,看看能有什麼發現。
天也不早了,三個人說做就做,肖戰通過電子地圖,圈定了幾個公路附近的村莊,便駕車殺了過去。哪知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肖戰和楊策把他倆「自來熟」的本領發揮到了極致,幾句話就能和人套上交情,稱兄道弟,但聊得再火熱,只要倆人一提到城南公路,村民們便左顧而言他,及時打斷話頭,借故離開。三個人連轉了幾個村子,都是如此。眼看是一無所獲,肖戰驅車向最後一個村子里駛去的時候,正路過鄉政府,肖戰靈機一動,將車子停在了鄉政府門口,說道:「看來不動用些官方資源,咱們這案子是查不下去了。」
楊策坐在車後座,撇了一下嘴,說道:「肖隊,也不是我說,這案子要在林城,我早就動用官方資源了,現在是在省城,肖隊你的主場,你不提動用官方資源的事,我也不好意思說。」
柳天軒深知海侃、警官證是楊策查案子的兩大法寶,聞言只是含笑不語,心裡卻深以為然。肖戰臉一紅,什麼話也沒說,拿出警官證,下車便向鄉政府裡面闖去,柳天軒和楊策緊跟其後。肖戰的警官證果然如同特殊的通行證,直接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鄉長辦公室。鄉長姓陳,看過肖戰的警官證,又聽肖戰說明來意,臉上陰晴不定,吱吱唔唔的說道:「不是我不配合調查,都是些民間傳說,當不得真。我總不能強迫村民們講這些鬼神古怪的事吧?傳出去,還不得說鄉政府三觀不正,宣揚封建迷信。」
肖戰冷冷一笑,說道:「我實話實說,我們調查的案子是省公安廳督辦的案子,我看陳鄉長也在這裡幹了不短時候了吧?不行你先跟我們回趟局子,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工作。」
陳鄉長一聽肖戰話音不善,語氣又軟了下來,問道:「關於這公路的傳聞,你們是聽誰說的?」
肖戰不能把案子的具體情況透給陳鄉長,也不能說他們那一夜的驚險,只得掐頭去尾的把前一夜和程胖子偶遇,程胖子說的那一套說辭給陳鄉長詳細的描述了一遍,陳鄉長一聽程胖子的名號,又細細問過程胖子的模樣,當即暴跳如雷,衝出辦公室,在當院里朝天大罵程胖子,罵了好一會兒才停歇下來。原來,這程胖子是陳鄉長的親外甥,那城南公路的傳聞多是陳鄉長跟他說的,哪知成了陳胖子飯後茶語的談資,四處亂傳,更引得省公安局的警官找上了門,他焉能不暴跳如雷。
罵也罵完了,牢騷也發完了,陳鄉長並非在附近住,對於城南公路的了解也僅限於程胖子那套添油加醋的說辭,但陳鄉長完全肯定,那條公路在修建的時候確實出了不少古怪之事,後來,又是請道長,又是設法壇,動靜鬧得還挺大。因為陳鄉長當時剛剛上任,這城南公路又是省里的重點工程,所以他也沒少操了心,三天兩頭的往工地上跑,直到後來傳出好些個邪門之事,他才不敢常去了。
肖戰又問當時現場的負責人是誰,陳鄉長說道:「這公路名義上是省路政建設公司承接的,實際上分包給了一個江湖人稱包大膽的年輕人,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麼,施工的時候,我和他還有聯繫,但工程一竣工,就和他聯繫不上了。這種混江湖的人,居無定所的,還不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陳鄉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他知道的全交待了出來,但肖戰並不滿足,繼續纏著陳鄉長,讓他出面組織村民配合調查。陳鄉長難為的直撓頭,想了半天,把鄉政府的保安隊長喊了進來,對肖戰說道:「他姓宮,家就住在附近宮家莊,城南公路修建,遷了不少宮家莊的墳,其中的事,他要不清楚,我就真找不到合適的人了。」
陳鄉長把肖戰他們的來意和那宮隊長一說,宮隊長也是年輕不信邪,爽朗的一笑,說道:「這城南公路自打修建那一天起,確實出了不少事,報官處理的只是很少一部分,這附近村子的人啊一提起這條公路便膽怯,生怕說得多了引火上身。」
肖戰一聽,大感興趣,也正到中午時分,於是硬要拉著陳鄉長和宮隊長到附近的酒館,邊吃邊談,宮隊長就好杯中之物,自然連聲答應,陳鄉長倒是推辭了一番,還是沒拗過肖戰,跟著一起去了。
酒過三巡,宮隊長的話漸漸多了起來,把城南公路自打通車那一天起出的邪門怪異之事都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