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機即開戰

  台上發生的這一切沒有逃脫牛哥的眼睛，牛哥是資深娛記，十幾年前曾經拍下某頂級男星的出軌照，傳聞被男星以三百萬的高價買走，他發了一筆橫財。後來，又有其他娛記拍到男星的出軌照，發了出來，牛哥就落下個「貪財狗仔」的名號，一直抬不起頭來，但論八卦的敏銳度，還沒有哪個後輩能出其右。

  牛哥戴著眼鏡，穿著風衣，像一個私家偵探，牛哥起身離開座位，偷偷向後台溜去。

  白浪徑直走回休息室，坐到椅子跟前，白浪突然回來，把化妝師搞得一愣，以為需要補妝或者什麼，知趣的湊了過去。

  「咱也，修個眉吧？」白浪吩咐。

  「現在嗎？」化妝師一臉狐疑，因為這會兒實在不是修眉的時候，看白浪不像是開玩笑，化妝師拿起修眉刀。

  在李曉曼的休息室里，化妝師同樣再給女主角李曉曼在修眉，李曉曼的妝已經化好了，衣服也換好了，所有的都準備停當，就是在那磨蹭時間，化妝師深諳其道，一根一根在那修。

  李曉曼睜開眼睛，從鏡子的角落裡看到活動負責人Linda正焦急的等在門口，坐在一旁的刀刀也看到了Linda，她淡定的低下頭，繼續讀她的劇本，這是拖延時間的戰術，誰有耐心一直等下去，誰就贏了。莉莉也看到了Linda，她拿出她「難搞」的一副樣子，悠悠哉的走到門口。

  「還沒好嗎？」Linda焦急的詢問。

  「女生愛漂亮，有什麼辦法？」莉莉姐慢悠悠的回答道。

  「記者都在等。」Linda不敢相信莉莉姐竟然如此不著急。

  「那我也沒辦法，要不，讓那邊（白浪休息室）先上？」莉莉姐看向白浪休息室的方向。

  「是因為順序的問題嗎？」Linda靜了靜，不出她所料，作妖必有原因。「昨天晚上連夜改預告片了，視頻團隊一夜沒睡，一個活動，誰先出去，誰后出去，有那麼重要嗎？戲還沒拍呢，咱們能不能別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

  莉莉姐拿起Linda的工作證，上面寫的職務是：宣傳總監。以一種過來人的口氣，給Linda上了一課：

  「你工作幾年了？三年？五年？我在這行十幾年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如果不在一開始就搞清楚，那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搞清楚了，我是在幫你，Linda總監。」

  兩個人說的，又是娛樂圈的另外一個潛規則：壓軸。據說，當年在某個重量級的頒獎典禮，一個香港頂級影帝，和一個正當紅的劇組，為了爭壓軸而上演了磨時間的拉鋸戰，這邊說沒弄完，讓他們先走，那邊也說沒弄完，讓他先走，其實都想爭當紅地毯壓軸的那個，因為誰壓軸，就默認誰是當晚最大的咖，壓軸競爭比得獎競爭還要激烈，影帝覺得我的咖最大，我當然要壓軸，劇組覺得我們人多，而且當紅，壓軸無可厚非，最後紅地毯都走完了，他們還在那杠著，只能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組合：影帝和劇組一起壓軸，本來直播的頒獎典禮愣是生生延遲了一個小時！

  這些小把戲莉莉姐耍起來遊刃有餘，但Linda還是第一次碰到，當她聽到白浪見李曉曼沒出現，也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她知道大事不好了，一方在挑事，一方知道對方在挑事，於是也跟著挑事。本來應該讓步的李曉曼沒有讓步的意思，而且論現在的影響力，李曉曼連著兩部爆紅的劇，早已上升超一線，一句話，得罪不起。而沒做錯任何事情的白浪，又是從電影轉向電視劇的第一部，也不太好惹，Linda深知如果處理不好，自己的職位難保。

  Linda只能來求旭哥，中年的旭哥不太像經紀圈的人，看起來厚道、好說話一些，Linda哀求旭哥，旭哥很為難：

  「不是我不幫你，小白不知道就算了，他現在知道了，也跟那修眉呢，都快刮禿了，他那藝術家的脾氣，我也沒辦法。」雖然已經三十六了，旭哥還是喜歡叫白浪小白。

  Linda絕望了，她靠在牆上，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這時，白浪突然打開門，溫柔的看了看Linda，Linda被這個救人的、溫柔的眼神完全迷倒了。

  「我OK了！」白浪朝Linda拋了個媚眼。

  「誰說他不會演偶像劇的？」Linda自言自語，瞬間恢復戰鬥力。

  「白浪先上。」Linda交代負責舞台調度的人，這話被牛哥聽到了，他眯了眯眼，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白浪回到房間，化妝台上立著《浪漫一夏》的小海報，白浪拿起桌子上的修眉刀，在海報上輕輕一劃，海報一分為二，男女主人公一分為二，一顆紅心也一分為二，他拿起李曉曼的那半張，把口香糖吐到上面，揉成紙團，一個瀟洒的投籃動作，把半張海報扔到了垃圾桶里。

  雖然厭惡娛樂圈這些勾心鬥角，但白浪也是從小就開始演戲的人，見慣了娛樂圈的這些蠅營狗苟，他本也沒打算讓製片方難堪，但還是要表明態度的，一來告訴對方自己不是好惹的，二來是賣個人情給製片方，人情這種的東西，總是要還的。

  主持人在那張羅了半天，看到白浪走上台，終於鬆了口氣，記者們也終於稍微打起點精神。只見白浪大步走到舞台中間，放在舞台上的兩把椅子，以「紅心」為中心，構成了「雙C位」的格局，白浪很自然的走到一把椅子跟前，一屁股坐下，這個坐下的動作顯得用力過猛，椅子往旁邊竄了竄，白浪非常自然的用手推了推旁邊那把椅子，那把屬於李曉曼的椅子被推到了一邊，偏離C位的地方，而白浪的椅子，正正好好位於「紅心」的下方，他成了唯一的「C位」。

  男人玩起心眼，女人根本不是對手。

  舞台下面，牛哥拿起相機，滿場找著最佳拍攝角度，他知道男女主角在鬧彆扭，而且他堅信只有他一個人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快速的拍照，尋找各種可以佐證他猜測的瞬間。

  等李曉曼扭扭捏捏的走上舞台，才發現白浪的小伎倆，她的椅子歪著，而且偏離了中心位置。白浪見李曉曼愣在那，「禮貌」的幫她推了推椅子，沒錯，椅子又往外挪了挪。兩個人目光交錯的一瞬間，互相用眼神殺死對方一百次，李曉曼很快恢復了她職業的笑容。

  李曉曼穿了一條超短裙，顯出她纖細的長腿，但是坐在椅子上不太方便，她小心翼翼的坐到椅子上，用眼神尋求著幫助。Linda的小助理，一個顏值很高的帥哥高鵬，拿了提前準備的毯子準備給主持人，卻被Linda攔住了，高鵬狐疑的看著Linda，Linda不做解釋。

  主持人自以為幽默的說著什麼，李曉曼為了不走光，貼著椅子邊坐著，非常不舒服，且姿勢難看。她看向白浪，白浪穿著一件松垮垮的外套，按照常規禮儀，應該是男士把外套借給女士的，但白浪絲毫沒有要脫外套的意思，還時不時的緊了緊衣服，好像很冷的樣子。

  主持人看到李曉曼扭捏的樣子，主持人體貼的問道：

  「曉曼，椅子不舒服嗎？」

  「今天的裙子穿得不太舒服。」李曉曼先發制人，眼睛盯著白浪的外套。

  「我剛從外地體驗生活回來，衣服一個多星期沒換了，怕曉曼介意。」白浪聰明的化解了危機。

  「原來如此，白浪考慮的太周到了。」主持人誇道。

  Linda給了高鵬一個眼色，高鵬把毯子遞給主持人，同時交給主持人的，還有一張提示卡，上面寫著：體驗生活。主持人於是開始問「體驗生活」的問題。

  「現在很少有人去體驗生活了，白浪不愧是影視圈的一股清流，曉曼是一起去的嗎？」

  「對。」李曉曼撒起謊來毫不猶豫，且臉不紅，心不跳。

  「你去了嗎？怎麼沒看到你。」白浪笑眯眯的問道，笑裡藏刀。「看來是去了其他地方。」白浪自問自答。

  「這部新劇叫做《浪漫一夏》，請問二位是如何理解愛情中的浪漫的？」主持人看著白浪，白浪也正準備回答，誰知道突然被李曉曼搶白。

  「我覺得浪漫就是和相愛的人一起成長，在愛情中保持獨立性，不能因為愛情就失去了自我，才是最長久的浪漫」這是團隊提前準備好的台詞，李曉曼說起來顯得感性又不失智慧。台下聽著話的刀刀認同的點點頭，這「台詞」出自她的手筆。

  「白浪怎麼看？」主持人轉向白浪。

  「我覺得浪漫就是，白天想見她，晚上想睡她。」場下哄堂大笑，相機咔嚓咔嚓，白浪的大實話引起了記者們的興趣。

  「二位的組合也是我們非常期待的，二位如何看待這次的合作呢？曉曼？」主持人這次點了李曉曼的名字。

  「白浪老師是我非常尊敬的演員，能夠跟他合作我非常期待。」李曉曼的套話讓現場記者們又安靜的坐在了椅子上。

  「白浪呢？」主持人轉向白浪。

  「我的經紀人旭哥，跟我說，哪個戲不重要，關鍵是和曉曼合作。」白浪顯得特別誠懇。

  「為什麼非曉曼不可呢？」主持人問。

  「旭哥說，曉曼旺夫。」白浪皺了皺眉頭說道，記者席再次哈哈大笑，「旭哥說，跟曉曼合作的男演員都紅了，你也去蹭一蹭。」

  「你還真聽旭哥的話！」主持人也跟著活潑起來。

  「以前紅的時候，不聽。」白浪無奈的說，記者席再次鬨笑起來，大家沒想到今天的發布會如此有料、有趣，開始有記者盯著白浪咔嚓咔嚓拍照。

  李曉曼坐在那臉色非常難看，比她臉色還難看的是刀刀，她看了一眼自己給李曉曼準備的稿子，知道這次是遇到高手了。

  記者們開始紛紛活躍起來。

  「白浪，你之前不是說永遠不演電視劇嗎？」一個女記者問道。

  「我得給旭哥發工資啊，賣藝不行，只能賣身。」白浪皺著眉頭回答。

  「你看過李曉曼的《校花的初戀》和《總裁之戀》嗎？」又一個女記者問道。

  「我們旭哥，看過。」白浪指了指旭哥，記者們看著憨厚的旭哥害羞的捂著自己的臉，紛紛拍起了照片。刀刀也看到了那位所謂的旭哥，比起經紀人，他更像是一個司機或者保鏢。

  白浪和旭哥，彷彿成了發布會的兩位主角，坐在台上的李曉曼，完全沒人問問題。莉莉姐看出不對勁，她穿過人群，走到牛哥跟前，推了推牛哥，示意牛哥問李曉曼一個問題，牛哥不耐煩的看著莉莉姐，不好意思駁莉莉姐的面子，就舉手問了一個問題。

  「我想問一下李曉曼，」因為牛哥是娛樂圈前輩，記者們都看著提問的牛哥，「你和白浪，有矛盾嗎？比如就『誰是一番？』的問題？」現場陷入安靜，所有人都好奇的等著李曉曼的回答。

  李曉曼正了正身子，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只能尷尬的笑著，向主持人求救，但主持人完全沒接收到她的求救信號，看著李曉曼尷尬的樣子，白浪暗笑，她還是太嫩了。

  「沒有這個問題。」李曉曼支吾的說。

  「那到底誰是一番呢？」牛哥刨根問底。李曉曼看了看台下，莉莉姐恨不得上台去搶話筒，而刀刀跑到Linda跟前，讓她上前阻止，Linda也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知道誰是一番嗎？」白浪擋在李曉曼前面，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鎖定TT視頻，vip會員搶先看。」白浪誇張的指了指投資方TT視頻的LOGO，巧妙的化解了這個難纏的問題，記者席再次鬨笑，白浪憑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發布會。

  李曉曼也朝白浪微微一笑，那眼神里是滿滿的恨，雖然白浪替她解了圍，但自己的風頭被搶的絲毫不剩，演員最怕的就是在這種對比中顯得黯淡無光，明明自己是咖位更大的那個，粉絲更多的那個，更紅的那個，也是準備更充分的那個，卻在發布會現場被冷落了。

  結束髮布會，李曉曼在化妝室卸妝，在房間另一個角落的刀刀，正指揮著大家，發著語音、微信，所有的都在悄悄進行，看著團隊緊張工作的樣子，李曉曼知道結果不理想，她走到莉莉姐身邊，拿過手機，她看著剛剛出來的即時新聞，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她沒想到結果會竟然這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