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結盟
清揚的簫聲迴響在每個人耳邊，但是卻沒有人因這動人的旋律而心曠神怡。恰恰相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神照強者，單憑元神意念便能殺人於無形。這樣的高手襲來，就算是卓凡靠著血嬰和邪月輪，也絕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一滴冷汗緩緩滑下，卓凡的眼中只有深深的凝重之色。
唰！
簫聲戛然而止，伴隨著一聲聲緩慢的步伐，卓凡三人似乎連呼吸都快忘記了，兩眼全都盯著那悉率聲傳來的方向。
然而，當那人影真的從樹林間露出真容時，一臉緊張的胖子卻是突然一怔，不可思議地張大了那兩顆綠豆小眼，驚叫道：「老師，你怎麼會來這個地方？」
龍葵也不自覺地驚喜叫出：「方前輩，您怎麼來了？」
卓凡看著二人的表情，似乎認識眼前之人，於是仔細打量了一番。
那人大概六十歲的樣子，一身青色長袍，山羊鬍須，背後斜掛著一把青鋒寶劍。自他出現時，他的嘴角便總是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一把翠綠玉簫不停地在手掌中轉著圈。
而看到那玉簫時，卓凡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道：「你就是皇室五大護龍神衛之一的，玉簫劍神，方秋白？」
卓凡聽龍九提起過，如今皇室對七世家的掌控已經大不如前，之所以還能壓制住，完全是因為皇室供奉著五大護龍神衛，每一個都是頂級的神照境高手。他們中任何一人，七世家都不敢隨意得罪。
而其中有一個號稱天宇第一劍神的，便是這玉簫劍神，方秋白。
他自詡劍簫合一，劍隨音走，音化劍意。曾經一劍連敗五大神照境高手，令七世家不敢輕試其劍鋒，名揚四海。
那人眉頭一挑，深深地看了卓凡一眼，讚許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聲大笑突然傳出，接著龍九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哈哈哈……我說的沒錯吧，這小子的眼睛毒的很。老夫只跟他說過一次，他便一眼認出了你。」
「九叔！」
龍葵看到龍九現身，一臉驚喜，馬上跑了過來，笑道：「您和方前輩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早點出現？」
「哈哈哈……自卓兄弟和三皇子比試時，我們就已經到了。」
龍九大笑一聲，接著轉而看向卓凡贊道，「卓兄弟，真有你的，面對十幾個鍛骨境高手還能面不改色，獨自一人衝上去，就算老夫年輕時候也絕沒有兄弟你這樣的膽量。佩服，佩服！」
龍葵嘟了嘟嘴，斜眼瞥了瞥卓凡，沒有說話。
這次見到卓凡的表現，她算是完全心服了，但是嘴巴還是不願承認。
「老師，既然你們兩位前輩都到了，為何不早點出手，害的徒兒一陣擔心。」胖子拍了拍滿是肥肉的胸脯，長出了一口氣，「我一個人沒什麼，就怕連累了葵妹他們。」
「哈哈哈……老夫若一開始就出手，豈不錯過了一場好戲？」
方秋白撫須大笑，接著望向了一臉鎮定的卓凡，似有深意地道，「況且，老夫也見不到這位少年奇才大顯身手了。」
「前輩過譽！」
卓凡恭敬一禮，但是臉色卻是異常嚴肅：「只是不知前輩為何要殺了那人，莫非……」
眼睛不自覺地眯了眯，方秋白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但是話語卻是異常冰冷：「年輕人，你的確非常聰明，但是以你現在的實力，聰明未必是件好事。」
眉頭一挑，卓凡淡笑一聲，再次恭敬一禮：「晚輩受教了，今天這件事晚輩馬上把它忘記。」
卓凡清楚，這方秋白其實是在警告他。這種上層權力的鬥爭，不是他現在這個級別可以參與的。而將那個殺手滅口，也是為了保護他。
方秋白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讚賞之色愈加濃厚，鄭重其事道：「你不但聰明，而且知進退，真是難得。沒想到除了七世家外，世俗之間會有這樣的年輕人存在。若非你屬魔道，與老夫不合，老夫一定要把你帶回去調教兩年，日後成就必不可限量。」
聽到這句話，龍葵和胖子齊齊一驚，彼此對視一眼，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方秋白是什麼人，別人也許不清楚，他們七世家的人可是沒人不知道他的脾氣的。試問七世家的家主，有哪一個不想把自己的子弟送到他的門下修行？
可是，這老頭脾氣倔的很，竟是一個也看不上。
即便是皇帝出面，請求他收自己的幾個兒子為徒，他也從不賣面子。而胖子因為在他門前跪了三年，方秋白覺得他有大毅力，才勉強教上幾招，但卻也絕不收徒。
所以胖子一直叫他老師，而不是師父。
可是萬萬沒想到，卓凡只是被方秋白見了一面，就看上了，而且還是方秋白主動邀約的。若非二人是不同的修行方式的話，估計卓凡就是第一個拜入劍神門下的人了。
那以後走出去，就算是七世家的子弟見了，那也得繞著走啊。
看到兩個小鬼驚訝的眼神，龍九就知道他們腦袋裡在想什麼，不禁無奈搖搖頭。這群小鬼現在還沒到達他們這個層次，根本無法體會什麼叫一徒難求。
像卓凡這樣的天才，任何一個高手見了，都有想收為弟子的衝動。畢竟自己的蓋世絕學，一身衣缽，總要找個最好的弟子來傳承。
越是高手，便越有這樣的渴望！
可是對此，卓凡卻無奈搖搖頭，不由哂笑一聲。
別說方秋白因為魔道的理由不收他，就算真收他，他也不會去拜師。以他魔皇修為，能做他師父的也只有帝級高手。
再次看了卓凡一眼，方秋白的眼中有絲不舍，但還是搖搖頭斬斷了，帶著胖子要離開：「龍九，三皇子還有公務在身，我先帶他走了。」
說完，方秋白和胖子瞬間消失了身影。
「唉，等等……」胖子還想回頭對龍葵和卓凡說點什麼，但是已經晚了。眾人只看到他回頭的那一剎那焦急的面龐，便再沒了蹤影。
「好快，不愧是神照境高手！」
卓凡深吸一口氣，讚歎道，心下暗下決心。他要快速修鍊到神照境，那樣在大陸上行走才算有了保障。
「卓兄弟。」
這時，龍九來到卓凡面前，一臉嚴肅：「你跟我到潛龍閣一趟，我有東西給你。」
嘴角微微一翹，卓凡似乎預料到了什麼，微微點了點頭。
一刻鐘后，卓凡和龍九來到了潛龍閣會議室，在龍葵極不情願地被龍九趕出去守門后，龍九從戒指中拿出一張烙著四條龍印在四角的獸皮紙來。
「這是……」
卓凡接過紙，打開一看，「盟約」二字赫然出現在開頭正當中位置。
將裡面的內容看完一遍后，卓凡猛然將那獸皮紙合起，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沒錯，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潛龍閣和洛家的結盟書。有了它，潛龍閣不但能成為洛家的大靠山，而且會無條件資助洛家。
那麼，在短時期內，將無人再敢覬覦洛家，他也就可以安心去發展家族的勢力了。
看著卓凡的樣子，龍九眼中不由出現一絲訝色：「我怎麼感覺，這件事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看了龍九一眼，卓凡神秘一笑。
他並不是早就知道，而是他之前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這一紙契約。
從他決定要與潛龍閣結盟開始，他便先用一張上古陣式圖吸引龍九的目光，趁機讓潛龍閣為自己出頭。
但這並非同盟，而是庇護。等到真的有危險降臨，也許潛龍閣就會一腳踢開的棄子。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之後他與潛龍閣並肩作戰，不惜連殺兩大天玄境長老，冒著得罪幽冥谷的危險，將洛家的潛力展示給他們看。
他要的，就是這公平的同盟契約。
否則的話，若只有他一個人，他寧願悶聲發大財，也不會拿兩具天玄高手的屍體去顯擺。
如果潛龍閣的閣主，真的是一個有眼光的人，這時候就該選擇結盟了。現在結盟是雪中送炭，總比日後錦上添花好。
所以這次，卓凡進行了一場豪賭，賭潛龍閣閣主是否是一代梟雄，敢不敢不拘小節，與一個不入流家族結盟。
結果，他賭對了。
當然，若是賭輸的話，那潛龍閣也將被卓凡永遠排除在結盟名單之外。只因為他們的首領沒有魄力，非大將之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卓凡將獸皮卷一卷，笑道：「我現在就把它拿回去，讓大小姐馬上籤署。」
「等等！」龍九一把抓住卓凡的胳膊，嚴肅道，「在這兒簽，現在簽！」
眉頭不由一掀，卓凡笑道：「我並非洛家家主，只是管家，我簽的日後也許無效啊。」
嘴角翹起一個奸詐的弧度，龍九深深看了卓凡一眼，笑道：「我們閣主的意思是，這同盟協議，並非與洛家簽，而是與你卓凡簽。」
眉頭不由一掀，卓凡定定地看著龍九。
「卓凡所在之處，便是我潛龍閣結盟之所！」龍九一臉嚴肅道，「這，就是我們閣主的原話！」
聽到此言，卓凡眉頭不覺一抖，笑著點了點頭。
「你們閣主，真乃一代梟雄，呵呵呵……」
深夜，卓凡回到了小院內，正面碰上了龐統領便馬上問道：「老龐，那丫頭呢，我有事找她。」
嘆了口氣，老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我帶你去。」
卓凡一愣，不明所以，就跟著去了。
不一會兒，二人來到了廚房門前。卓凡一臉疑惑地看向龐統領，卻只見他搖了搖頭，向裡面指了指。
卓凡探頭看去，只見廚房裡一片亂象，跟地震了一樣。而火灶旁邊，洛雲裳早已靠著灶邊睡著了，她的臉上還沾著一團團的炭黑。
「唉，小姐一直從早忙到晚，還跟院里的廚子請教，現在早已累趴下了。」龐統領嘆了口氣，有些責怪地看了卓凡一眼。
「卓管家，我知道你有本事，從來不把少爺小姐放在眼裡。可是你知道么，小姐為了能在你出關時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已經沒日沒夜苦練一個月了。可誰知道，換來你那麼苛責的評價。別說是小姐，就算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受不了啊……」
沒有聽龐統領嘮叨，卓凡徑直走到灶台邊，那裡是洛雲裳剛做出來的幾道小菜。和上午那幾道比起來，依舊是大半焦黑。
卓凡拿起來放到嘴裡嚼了嚼，淡淡地搖了搖頭：「她真的沒什麼天分。」
「唉，就算沒天分，你也要照顧一下小姐的面子嘛。」龐統領一邊數落，一邊來到那菜肴旁，抓起一把放在嘴裡，「像我這樣，硬咽下去有多難？」
然而，他剛咀嚼了一口，便噗的一聲全吐了出來。
「好吧，卓管家，小姐她的確沒天賦，先前我錯怪你了。」龐統領抹了抹嘴，紅著臉向外走，但是卓凡卻並沒有跟上。
回頭一看，只見卓凡依然在一口一口地咀嚼，彷彿在咀嚼菜里每一分味道。
「呃，卓管家，不要太強迫自己了。我剛剛說的話，你當放屁好了，我也是才吃過小姐的菜，的確……」龐統領吧唧了一下嘴，整個臉龐都扭曲了起來。
「沒什麼，正好我餓了！」
卓凡嘴角挑起一個淺笑，一口一口地吃著，直將所有的菜肴全部吃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