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鋪路
「可是，之後在青冥城，你殺幽鬼七一事，卻是讓朕大吃一驚啊！」
深深地吸了口氣，皇帝仰首望天，嘴角輕翹，似乎陷入了什麼美好的回憶中般：「當時朕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堂堂的天宇第三智星，幽冥谷智囊，是如何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手裡的？也是自那時起，朕開始關注於你。恐怕那時，除朕之外，也有很多人對你有了興趣吧。」
聽到此言，卓凡不由心下暗嘆一聲，搖了搖腦袋。
本來他當初是打算一直低調下去，慢慢發展實力，免得被強者盯上的。可是，卻偏偏出了凝兒一事，讓他不得不站出來面對一切。
這才有了後來幽冥谷的帝國追殺令，打亂了他的所有步驟。
如此想來，他貌似並非像自己所想的那麼冷靜，有時還蠻衝動的。不過這種衝動，他卻很喜歡，也算是他的一種任性，爽！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皇帝仰首輕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必為當初的失算感到懊悔，朕明白，像你這種隱忍之人，絕不會那麼早就樹立強敵。不過是金子總會發光，沙子永遠掩蓋不住鑽石的璀璨。就算你不想，這種事也會很快發生的。只不過，你這塊金子的光芒，也太刺眼了一些，朕的一雙老眼都快被你晃瞎了，哈哈哈……」
仰天大笑一聲，皇帝繼續道：「之後，朕的一顆脆弱的心臟，剛剛消停了一些，沒過幾月，卻又傳來了你大鬧花雨樓，連殺三大世家長老的事。這一下，可是把朕嚇得不輕啊！朕想扶植洛家平衡各方勢力，但就因為你，讓朕剛剛培養起的這隻小雞仔，差點被野狼叼去，功虧一簣。當時朕都在考慮，是否該放棄你們了。」
「呃，抱歉陛下，小子魯莽，差點害陛下心血白費，實在慚愧。」卓凡站起，微微躬身，抱拳道。
但是心中，卻是不置可否。
這皇帝對他所言，看似推心置腹，卻是沒一句實話。雖然他一直在說制衡之道，但是看他今日所作所為，哪裡有半點制衡的意思，分明就是挑事兒的！
凡事看他怎麼做，不要聽他如何說，這是卓凡多年前教給雷雨婷的處事準則，他自己自然也更有心得。
所以對於這皇帝話中的真假，他自己心裡卻是跟明鏡一般，絕不會那麼容易中計。
深深地看了他許久，皇帝眼中閃過一道睿智的精光，卻是擺擺手大笑道：「哈哈哈……無礙，反正都已經過去了。而且，也是自那時起，朕才發現，皇兒說的不錯，你的確是能力出眾！若非如此的話，無能之輩豈能鬧出這麼大一個動靜？所以，朕當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急調獨孤老元帥馳援風臨城，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陛下對洛家恩寵有加，卓凡感激涕零！」卓凡趕忙一拜，恭敬道。
緩緩搖了搖頭，皇帝卻是神秘一笑道：「不，朕不是為了洛家，而是為了保全於你。」
「卓凡惶恐，愧不敢當！」
「呵呵呵……你沒什麼不敢當的，你有這個實力，朕甚為欣賞。而且，之後的所有事情也證明了，朕當初調遣百萬大軍保一人的決定，是對的。你做事，從來沒有讓朕失望過！」狠狠地拍了拍卓凡肩頭，皇帝毫不吝嗇地讚歎出聲。
卓凡一直低著頭，卻是不說話。
皇帝眼睛微微眯了眯，緊盯著他不放，最後終是進入了正題：「卓凡，朕邀你前來，其實還有一事相商。」
「請陛下吩咐！」卓凡拜道。
「你覺得……丞相之位，對你如何？」
身子冷不禁一顫，卓凡心下大驚，一臉迷惑地看向他：「陛下，帝國不是有諸葛丞相打理嗎，為何……」
「呵呵呵……帝國三大智星中，幽鬼七隻擅陰謀詭計，上不了檯面。冷無常雖然有才，但氣量狹小，略失魄力。諸葛丞相是最合適人選，他也在位數十年了，一直乾的不錯。只是……他與朕一般，都已經老了。難道說，等朕與世長辭后，還留一幫老人輔政，給後人掣首掣尾嗎？恐怕這件事不止是朕不情願，連後人也不會答應吧。」
眉頭微微一挑，卓凡已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這分明就是在為新任皇帝，他的兒子鋪路。
要知道，他若一旦歸西，新皇登位，根基不穩。諸葛長風這個老油條，權傾朝野，心機城府，他那三個兒子，哪個是這老傢伙的對手？
屆時，一定是君弱臣強的局面，那這天宇還會是宇文家的嗎？
呵呵呵……肯定要易主了。
可是，他卓凡就不一樣了。在朝中，一樣沒有根基，就算新皇登位，勢力怎麼也會比他強，那就是君強臣弱之局，易於新皇把控！
而另一點，輔佐新君治理國家，卓凡也是駕輕就熟的。畢竟，能將一個三流世家，短短不到十年工夫，帶到如今御下八家之首的地步，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不是一般強悍了。
所以皇帝找他當新君的輔佐大臣，真的是什麼都考慮到了。
緊緊地盯著他，皇帝悠悠道：「卓凡，你這一路走來，朕都在看著。你的能力不在諸葛長風之下，甚至猶有過之。他在你這個年歲時，可還只是一介不諳世事的書獃子呢，你可比他強多了。朕相信，未來你會成為比他更出色的四柱之首，丞相之尊，造福天宇。朕敕封你天下第一大管家之名，就是讓你幫朕管理好這個國家啊！」
皇帝的眼神極為真誠，卓凡眼皮微動，看不出什麼真假，但是他明白，皇帝心中一定有個梗，便乾脆挑明道：「可是陛下，您應該也知道，我有龍魂傍身。讓我留在朝中，不會衝撞皇室嗎？」
卓凡說的委婉，但其實意思跟當初的皇浦青天差不多。
老子就是所謂的天命所歸，未來王者，難道你丫不怕我奪你江山？
「哈哈哈……」
不覺大笑一聲，皇帝面色坦然，毫不介意：「地脈龍魂，不過天地靈物，我皇家先祖將它鎮壓，不過是為保我天宇萬里河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本身並不代表什麼。否則的話，我們為何要讓帝王門鎮守鎖龍城，難道不怕他們將龍魂據為己有，奪我江山嗎？而且，皇浦青天不也身具龍魂，自稱天命所歸，還不是死在你的手裡？」
「呵呵呵……天命，從來掌握在自己手裡。後輩子孫奮發圖強，勤政愛民，天宇自然國泰民安，百姓富足，後輩子孫不孝，驕奢淫逸，又如何能保我天宇長治久安？所以天命一說，實在虛無，朕若相信，只需坐享其成即可，又怎會如此勞心呢？」
眉頭不覺一動，卓凡微微點頭，這皇帝說的還真他媽有理，讓他不得不信。至於皇帝心中到底信不信，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沉吟半晌，卓凡微微抱拳：「呃，陛下，請容我再考慮一陣。」
「也好，三思而後行！但朕真的希望，你能為帝國效力，不負朕給你天下第一管家的封號！」微微點頭，皇帝笑著道，依舊如此真誠。
即便卓凡見了，也不禁暗暗感慨。
若這皇帝今日所有一切都是假的的話，那他就別當皇帝了，當影帝吧。
之後，二人又聊了幾句，卓凡便躬身告退了。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皇帝終是露出了一副詭異的笑容。
咻咻！
破空聲響，兩道蒼老身影出現在皇帝身邊，卻正是護龍神衛方秋白和司馬徽二人。
二人向皇帝拜了拜后，司馬徽便率先道：「啟稟陛下，公主已經安全回去了！」
「嗯，這個永寧啊，真是一刻不讓朕省心。這次若非卓凡及時出現，這丫頭可就出大事了！」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皇帝面上少有地露出了慶幸之色，可見其對這個女兒是多麼重視。
方秋白也是長嘆出聲，無奈搖頭：「想不到這個卓凡，只是幾日不見，就刮目相看。現在他的實力，恐怕已經超越我們了……唉，這個小怪物！」
「哼，何止是小怪物，簡直就是一個神照巔峰的諸葛長風，文武兼備，實在太過危險了！」眼睛微微一眯，皇帝不覺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拿筆紙來！」
「是！」
近侍答應一聲，便將筆紙準備齊全。
皇帝在那白紙上蒼勁有力地寫出幾個大字，卻正是他三個皇兒的名字。看著那三個熟悉的字跡，皇帝眼中複雜，但最終卻是眼神一定，淡淡道：「剛剛外面的情形，跟朕好好說一下，尤其是他們三人的反應。」
「是！」方秋白一點頭，便一五一十地將城外的事說了一遍。
皇帝沉吟半晌，拿起一支硃砂筆，在太子名字前停下，喃喃出聲：「老大性格沉穩，待人圓滑、尊崇祖訓，倒是明君之資……」
皇帝一邊說著，一邊在他名字後面畫著圈，可是待畫了三個紅圈后，卻是陡然眉頭一皺，嘆道：「可是你這麼聽話幹什麼，頑固不化，必受人累，唉……」
無奈搖搖頭，皇帝在最後畫了一個大叉，然後又來到老二的名字前，畫了兩圈：「老二勇猛善交，行事果斷而有野心，卻性格莽撞，與虎謀皮，遲早被當槍使了，哼……」
皇帝連畫三個大叉，氣得鬍子直抖：「這個老二，不堪大用！」
最後，他又來到了老三的名字前，遲疑了一下，卻是畫了個問號，便停筆了。
「陛下，怎麼……」方秋白一愣，不明所以。
緩緩搖了搖頭，皇帝淡淡出聲：「朕知道你是向著老三的，不過朕這三個兒子，還需好好觀察一陣才是啊。尤其是這個老三，朕也有些看不懂了。否則，朕辛辛苦苦給他們鋪路，到頭來遇到個不孝子，把天下都敗光了，那朕可是死都不會瞑目啊！」
長長地嘆了口氣，皇帝眼中一片哀色。
他現在真希望，他的三個兒子中，哪怕有一個，有卓凡一半的城府，他也就可以安然傳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