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本真訣

  什麼？

  不由一驚，卓凡一臉不可思議地看過去，眼中滿是詫異之色：「你剛剛說什麼，要廢了邪無月？你可是魔策宗的大供奉啊，宗門內亂之時，不但不幫著宗主鎮壓叛亂，還跟著一起將正牌宗主廢了，那你置宗門規矩於何地？」


  「我靠，你居然也知道宗門規矩？」


  不由無奈翻翻白眼兒，袁老不覺輕哼一聲，但是很快又覺得不對勁，一臉怪異地瞅著卓凡那裡，挑眉道：「卓凡，這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怎麼你個謀反的還斥罵起老夫不按宗門規矩行事，說起老夫的不是了？這所有一切麻煩，不都是你惹出來的么！」


  呃！

  微微沉吟一陣，卓凡不禁摸了摸鼻子，瞭然地點點頭道：「是啊，那又怎樣，起碼我立場明確。可是袁老您身為宗門大供奉，這個立場就讓我有點看不懂了，不得不懷疑！」


  「呵呵呵……原來如此！」


  深深地看了卓凡一眼，袁老不由失笑一聲：「那好，既然你覺得老夫身處大供奉的立場，必要出手鎮壓你們，為何還願單獨跟老夫敘談呢？難道你就不怕，老夫擒賊先擒王？」


  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卓凡臉色一肅，思量少許，淡淡道：「袁老的這個做法，我不是沒想過，而且就總體而言，佔有很大幾率。不過我還是願意相信，以我們二人的交情，有其他法子的話，您不會選擇這一條路。」


  「你覺得老夫還有什麼法子，說來聽聽？」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精光，袁老悠然道。


  微微思量少許，卓凡緊緊盯上袁老那深邃的目光，試探道：「比如……以您大供奉之尊化解雙方矛盾，將此事揭過，皆大歡喜。大不了把我這罪魁禍首逐出宗門，一了百了……」


  「哼，想得美！」


  不禁冷冷一哼，袁老狠狠地瞪了卓凡一眼，大罵道：「你小子，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所有的簍子都是你捅的，事情鬧大了，自己拍拍屁股就想走，也不顧那些為你出生入死的長老供奉，你可真沒把他們當自家人看啊！」


  心下不覺一凜，卓凡微微縮了縮腦袋，無奈嘆口氣。心中暗嘆，這袁老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指了指門外的方向，袁老冷然出聲：「若是沒有這次的事件，這些人都會安守本分，為宗門鞠躬盡瘁。可是你把他們拉著跟你一起打玄天宗，身上已然不幹凈了，算是徹底跟你綁在了一條船上。然後你又鼓動他們不反則死的理念，魔心深種。先前他們沒這個想法也就算了，現在他們有了這個想法，哪能那麼容易安撫下來，是雙方罷手言和就能解決得了的？」


  「更何況，還有一些人，估計已經做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打算。剛剛陽煞苦心營造出的一個和解機會，你也看到他們是什麼反應了，他們寧願戰，也不願和，心再也不平靜了。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你和邪無月想和就和的問題了，而是那幫傢伙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宗門更大的權力。也就是說，他們要通過推你上位，然後自己以功臣之尊上位！」


  「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就算老夫在中間當調解人，暫時壓下這個風波。先不說邪無月那小心眼兒能不能再容下他們，即便是那些雜役房的長老供奉們，估計也會不出幾日，便再鬧僵起來。屆時，你倒是遠走高飛躲清凈了，只留下這魔策宗一幫爛攤子，自相殘殺。卓凡，這就是你的打算吧！」


  嗯……


  心下不覺一滯，卓凡微微沉吟少許，卻是沒有說話，接著轉首看向楚傾城，小聲密語道：「傾城，這老傢伙一大把年紀，倒是真一點不糊塗，精得很哪，看來我們要被他綁定在這裡了！」


  「是啊，魔策宗大供奉果然不簡單，名不虛傳。不過他剛剛所說那一連竄預測，真是你心裡想的？」輕輕點了點頭，楚傾城眉頭一挑，淡笑一聲看向卓凡，同樣密語道。


  微微頷首，卓凡淡淡出聲：「八九不離十吧，西州各宗關係盤根錯節，暗流涌動，我還是希望帶你到一個太平的地方生活。其實剛剛陽煞製造機會，我就想順水推舟，度過這一劫，全身而退。但沒想到白供奉這些人的心變大了，當真想要改朝換代，做開國功臣，硬是把邪無月的火氣給挑起來了。可以想象，就算我不做宗主，離開了這裡。邪無月與雜役房高層也已是勢成水火，再難相容，以後的結局估計跟袁老猜想的一樣，最終演變成宗門災難！」


  「那我們豈不等於點了火就跑，留雙方人馬廝殺，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我管他們那麼多，本來就是利用他們去救你的，現在你已經被救出來了，其他殺打得血流成海都沒關係，只有你我遠走高飛就行！」


  「壞蛋，你也太邪惡了，再怎麼說人家都是幫了我們的……」不禁深深地剜了卓凡一眼，楚傾城輕罵出聲，但嘴角卻是洋溢著甜蜜的笑容。


  袁老在一旁看著，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抽，無奈長嘆口氣：「喂喂喂……老夫正問你們話呢，別在那裡竊竊私語了，給老夫個面子可不可以？」


  「呃，袁老，那你讓我當宗主，於宗規不符吧。況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讓我當這個宗主的，到時還不是一場火拚？」


  聽到袁老的輕喝聲，卓凡身子一抖，又回過身來，抱抱拳道。


  緩緩搖了搖頭，袁老不置可否地輕笑出聲：「這你就錯了，你當宗主的話，宗門不會再戰了。首先宗內一半以上的長老供奉們都是以你馬首是瞻，你當宗主，他們一定萬分同意。至於石供奉……呵呵呵，他就是個有點硬的牆頭草而已，或者說，他只為自己著想。你和邪無月誰當宗主，他都不會在意，更不會為了邪無月跟宗門這麼多人拚命。剛剛他想拔腿溜走，就證明了，他只想保存實力而已。」


  「這樣的人，放在宗門內，權衡一下那些力推你上位的功臣們的權勢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是曾經鬥倒了天宇皇帝的人，帝王權衡之術，你應該也很在行吧！」


  「呃，袁老，這不是在不在行的問題，關鍵是吧，我和傾城……」


  卓凡還要推辭，袁老卻是果斷地擺了擺手，打斷道：「自己捅的婁子，自己補上。你已經渙散了邪無月的人心，讓他離心離德，再難當宗主大位。現在你要再離開，魔策宗就是一盤散沙，互相猜疑。所以，你是絕對不能走的。畢竟，邪無月現在之所以大勢已去，也是你造成的。於公於私，你都負有責任！」


  無奈長出口氣，卓凡黯然點了點頭。


  「至於宗規么……呵呵呵，你剛剛不是詢問老夫的立場嗎？那現在老夫就告訴你，老夫的立場，就是讓魔策宗昌盛下去，古板的宗規根本不在話下。只要是對宗門有好處的，什麼規矩都可以廢掉，就算是魔道禁止男女私情的規矩，也可以一廢到底！」


  鬍子微微抖動了一下，袁老深深地看向卓凡，眼中露出深情之色：「卓凡，我知道你從沒對這個宗門上過心，包括一手建起的雜役房也一樣。但是剛才我聽你說你是魔策宗弟子，宗門是你家的時候，明知那不過是你上位的一套說辭罷了，心中還是忍不住有暖流流過。老夫真的希望，未來你的這句話能是真的！」


  身子不由得狠狠震了震，卓凡深深地看了袁老一眼，幽幽出聲：「我從不會把一個地方當成自己的歸宿，除非那裡有我珍視的人。」


  「人性……本該如此！」不覺輕笑一聲，袁老淡淡地點了點頭，接著揮揮手道：「反正這宗主之位你是跑不了了，你們出去吧！」


  點了點頭，卓凡拉著楚傾城的玉手，想袁老一躬身，款步向外退去，可是還不待他們走出幾步，袁老的聲音卻是再次響起：「等一下！」


  「怎麼，袁老？」不由一怔，卓凡轉首看去。


  眼中精芒閃動，袁老沉吟少許，手中忽地一閃，出現一道玉簡，然後手腕一抖，便扔向了卓凡那裡。


  卓凡一接，不明所以地看過去。


  嘴角劃過一道苦澀的笑容，袁老長嘆道：「這是老夫參悟多年，所悟出的一道修心發覺，對你探索大道應該有些幫助！」


  「本真訣？」卓凡元神沉入后不久，突得睜開雙眸道。


  淡淡地點了點頭，袁老失笑出聲：「是啊，本真訣！人於混沌中來，出生便帶著一個真字，嬉笑怒罵，毫不掩飾。但是隨著歲月消磨，人心中這一真字，也越發虛幻了。可是修行之人，不管魔道正道，最後都是要重歸天道，再現這一真字。可是這重歸后的真，與出生世間時的真，是否只是一個循環，還是另一種升華？若只是一個循環，人們為何又要經年累月修鍊，最後再回歸本我，找回初心？」


  「老夫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悟出這一本真決來，雖不算什麼上等功法，但卻能使修者平心靜氣，免受心魔打擾，也算一個難得之處吧！」


  什麼，免於心魔？


  眼瞳忍不住一縮，卓凡心下大驚，手中捧著這枚玉簡，竟是微微顫抖起來。


  修道之人最怕心魔纏身，輕則止步不前，重則墮入萬劫不復之境。可是這法訣居然能讓人免於心魔所困，實在是無價之寶啊！


  他萬萬沒想到，袁老一個凡階修者，居然能有如此高的悟道成就。大概這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吧。


  這個老頭，雖然比不上上古十帝那樣的大修為，但卻是真正的人生智者。


  一時間，卓凡看向袁老的眼神，更加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