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月落中天封水榭
慢悠悠地飄了下來，卓凡沒再看那已然一片慘白之色，奄奄一息的上官玉林，更沒將目光轉向滿臉驚詫，獃滯一片的上官輕煙方向。
他只是一雙冷眸，緊緊盯向了那水閣的方位，雙手緩緩抬起，已是準備要開陣了……
深深地盯著這道異常孤傲的背影，上官輕煙不禁有些怔忡，這……還是原先的那個古先生嗎？
不，已經不是了，這是一個讓她極為陌生的人，一個深不可測的人！
但即便如此，她卻是覺得，現在的古一凡似乎更具一股魔力，吸引著她久久移不開注視的目光。不只是那突然飆增的實力，還有那一身不知所謂的神秘氣息。
「古……古先生！」
卓凡馬上就要結動手印了，上官輕煙在怔了片刻后，卻是突然想到什麼般，急急發聲：「小三子他人不見了，想來是不是來王府尋你來了，我們是不是先找到他，帶他離開這是非之地先……」
結動印訣的手不覺微微一滯，卓凡眉頭一抖，面上微微有些動容：「你……就是為此跑到這裡來的？」
是啊，你就為這麼點破事跑到這是非之地幹嗎？
巨坑中的上官玉林全身重傷，難以動彈，聽到此言也是忍不住臉皮抽搐，一臉委屈。
現在倒好，老子跟你跑到這兒來，無緣無故，突遭橫禍，也就算了。可是你怎麼能在老子如此悲催之下，還想著那小東西的安危？
要知道，現在最危險的，可是我啊……
萬般憋屈化作道道苦水，止不住地往肚裡咽。上官玉林的心中一陣憋屈，都快哭出來了。不過很顯然，此時此刻，卓凡和上官輕煙全沒有在意他的存在，甚至就完全當他空氣一般，各說各話！
這不禁讓他更加覺得，他這一拳，真挨得冤得慌……
「是，小三子他還只是個孩子，突然跑到這種地方可是很危險的！」
定定地點了點頭，上官輕煙一臉肅穆，鄭重道：「古先生，不管你要幹什麼，但現在首當其衝的，是找到孩子，保證他的安全！」
轉首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那堅定的目光，卓凡沉吟少許，卻是又轉過頭去，不去看她，只是略顯冰冷地淡淡出聲：「沒關係的，小三子的事你不用操心，他也不在這裡。是我讓他離開你們，到我們的匯合點等候，一會兒我就過去找他！」
「什麼？」不由一怔，上官輕煙大吃一驚，眼中皆是迷惑之色。
上官玉林則是無奈翻個白眼兒，心下一陣苦笑，腹誹不斷。表妹，看到了吧，你還擔心那小東西的安全，可這父子倆早已給自己想好了退路，溜之大吉了。
你這好心，全讓人家當驢肝肺了啊，人家根本不稀罕……
眉頭不停地顫動著，上官輕煙深深地看著卓凡，滿是難以置信之色：「這麼說……你們父子兩人，一直在騙我？」
「騙你的事情多了，可不在這一兩件上！」
面色古井不波，卓凡冷冷出聲：「一會兒我要開陣了，動靜必然不小，百里經緯他們也很快就會注意到這裡。你若還想保命，儘快離開。若是留在這裡，等他們來了，只能死路一條！」
緊緊地盯著他那冰冷的背影，上官輕煙的面上泛起一股倔強來：「你這話是想讓本姑娘趕緊逃離這裡？那你先前還說，想知道真相就留下。是不是說，我留在這裡，就能知道一切？包括你們父子倆，瞞我的那些事？」
身子一滯，卓凡微微沉吟少許，也沒轉身，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那好，本姑娘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多少事瞞我？」
「作死！」
無奈搖搖頭，卓凡長嘆一聲，不置可否。我已經給了你機會，算是姑念你對小三子一片真心，仁至義盡，你自己非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如此想著，卓凡眼瞳一凝，不再有任何遲疑，終於開始結動手中印訣。
霎時間，道道繁複的印訣在卓凡手中結動，雙手的十根頎長的指頭，宛若暗夜的精靈，在夜月的照耀下翩翩起舞，令得上官輕煙看得一陣眼花繚亂！
如此嫻熟的結陣手印，彰顯了卓凡是一位極為成熟的布陣師。這不禁讓那一旁關注的少女更加驚異，美目之中異彩漣漣！
她實在沒想到，卓凡不僅在煉丹上是大陸罕見的高手，連布陣方面都是大師級人物。
這個男人，究竟何方神聖啊？
一時間，上官輕煙看著這一切，竟有些痴了……
可是她痴，卓凡卻是異常清醒，眼中的冷芒，直直盯著對面那奔流不息的水閣，雙手間散發出汩汩空間波動，陣陣傳出。
「月上中天水湍急，扶搖直上九萬里，落入月宮化雲霧，一片冰心照我心，叱！」
話音剛落，卓凡雙手掐訣，齊齊向前一指！
嗡！
一道無形的波動驀地發出，那琅嬛水閣奔騰不斷的清流，便止不住地暴動起來，一陣震顫，水花四濺，向外擴散開來。
緊接著，唰的一聲，天上的明月，彷彿被什麼東西吸引了般，陡然一道清冷的月光，宛若一道赤練從天而下，轟的一聲便砸在了這水閣之上。
兀地，耀眼的白芒傾瀉四周，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來。冰冷的氣息，宛若能夠鑽入人的骨髓似的，只是站在水閣周圍，就讓人止不住地發抖打顫。同時，那水閣的奔流震顫地更加距離，宛若排山倒海的巨浪，在轟隆隆地不斷散發著震天巨響。
上官輕煙輕遮著虛眯的雙眼，看著前方的一切，滿面驚駭。
這……究竟是什麼陣式，這麼大動靜？而古先生，擺這個陣，又是為了什麼？
一時間，上官輕煙又將疑惑的目光轉向卓凡那裡，卻見他那剛剛還一陣冰冷的面容，此時此刻卻是終於露出了一絲欣然的笑容。
嘩！
清冷的月光終於消散，刺目的冷芒也登時不見了蹤影。可是就在那光芒消散的一瞬，上官輕煙再次抬首看去，卻是止不住地又是一驚，但是同時，卻是不覺有些奇異的呆住了。
因為此時此刻，那剛剛還一直奔流的水閣，卻已然完全冰凍住了，化作一道百丈冰雕，直衝天際，巍峨壯麗。
讓上官輕煙這女娃看得，不覺又是一呆，好美！
啪！
一聲響指打出，卓凡淡漠地看著這一切，但聞碰的一聲巨響，整個冰瀑已是驟然崩碎開來，嘩啦一聲化作道道冰屑飛舞四周，化作碎屑落滿了一地。
這一時，冰瀑不見了，同時那琅嬛水閣也跟著化為了虛無。
這一處天地風穴，卓凡終於順利封印成功，那引流陣在這封印中，也不會遭到破壞了，他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
「你幹什麼，好好的美景，被你一下破壞了……」看著那令人震撼的冰瀑轉瞬消失，上官輕煙不禁輕哼一聲，看向卓凡，一陣埋怨道。
無奈看她一眼，卓凡卻是不置可否地搖搖腦袋，滿臉哂笑：「真是不怕死的丫頭，剛剛這裡動靜這麼大，那些人應該會被引來了。你不想著自己一會兒的命運如何，卻還顧著風景奇觀，也實在是夠心大了！」
說著，卓凡轉首遙遙望去，那喊殺聲漸漸停息的地方。
「要你管，就算死，還不讓人家最後欣然一下美景嗎？哼！」狠狠剜他一眼，上官輕煙也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很快卻是無奈輕嘆出聲。
其實人生美好，她又怎會如此想不開呢？只是這個時候，與自己的性命相比，她更想要知道這個男人的秘密，就任性了一把，僅此而已……
偷偷看了一旁淡漠的卓凡一眼，上官輕煙沉吟少許，卻是失笑著搖了搖腦袋，嘴角滿是苦澀。
想不到她上官輕煙，對天下男子不屑一顧，也會有干如此傻事的時候……
而此時此刻，那遙遙的戰場方向，已是有道道破空聲向這裡逼近！
另一方面，兩分鐘前的戰場上，上官家和王府護衛已是殺得難分難解，血流成河，皆是傷亡慘重。不過相對來說，還是百里經緯一方佔有優勢。
而那三個老頭兒，因為先前有一人受傷在前，三人合力與丹青生較量，已是越發難以支撐下去。
照這個情況看，百里經緯布有鎖天陣，上官家的人怎麼也跑不了，只能死戰到底。包括上官飛雄和那三位至強供奉在內的上官家中流砥柱，一個活口都留不下。這樣一來，東州戰力登時陷入了危機，更可怕的是群龍無首的局面，這不禁給了百里經緯一個突進東州的天賜良機。
而與此同時，四州聯盟也會出現一個頗大的漏洞，中州對四州的征伐，將會出現一個最黃金的時期。說不得，在百里經緯有生之年，便能完成這一壯舉。
所以今日一戰，可謂是關乎整個五州一統的大局，非比尋常，百里經緯對此也極為重視。只不過，他的心即便這個時候，勝利曙光已然在望之時，還是總覺得有一絲不安，隱隱在心頭，揮之不去！
「這裡面……究竟還有什麼問題，是我沒想到的呢？」眼睛微微一眯，百里經緯躊躇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