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雷炎鬼爪
「封天劍勁，斷天斬！」
洶湧的狂風吹拂著灰色的袍服獵獵作響，一個中年儒雅的男子，眼中泛著道道精芒，剛毅的面龐上，滿是肅穆之色。手中那散發著湛藍色澤的長劍，在灰濛濛的天空下，卻是綻放出耀眼的光輝。
尤其是那犀利的劍芒，更是仿若要將天地一切為二似的，發出錚錚鏗鏘鳴叫，仰天長嘯。鋒銳的劍氣在劍尖頂端如衝天之錐般，馬上就要破體而出，穿越茫茫空際，刺向那冰龍怪物。
見此情景，所有人都不覺一驚，等待著這北州第一高手，出手的一刻。
可是，還不待這一劍斬出，一聲焦急的大喝卻是驀地響徹雲空：「凌天兄手下留情，那冰龍之中封著本院弟子，還請輕緩出手，切莫傷他性命！」
「什麼，裡面居然還有人，跟兩千年前那次天地之力純粹聚集完全不同？」
眼瞳忍不住一縮，歐陽凌天不覺心下一滯，手中欲要劈出的一劍，也驀地停了下來，轉首看去，卻見那呼喝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西州黑髯至尊無疑。
再看向遠處奔騰向卓凡眾人的那條肆虐的冰龍，歐陽凌天卻是有了遲疑。現在他距離那冰龍尚遠，又不知西州那被封印的弟子處於何處，貿貿然一劍揮下，必然難以把控分寸，若傷了雙龍至尊愛徒，豈不有損兩家情誼？
可是這一劍若不出的話，前方那一行眾人，性命必然遭那冰龍荼毒，兩者相較之下，卻是進退維谷，令得這個北州第一高手都不知如何自處。
究竟是救一人，損數人，來維持兩州間的交情，還是損一人而救數人好呢？
眉頭深深皺著，歐陽凌天面對這兩難之境，卻是難以抉擇。兩州的利益和數條人命相比，究竟孰輕孰重，即便是他這處於名門正派巔峰的人物，也很難做出判斷。
而也就是在這遲疑之間，最佳的出劍時機已然過去，這冰龍向卓凡他們那裡衝擊的狂暴，已然誰都阻止不了。即便他現在再揮動劍鋒，待劍氣到達之時，那冰龍恐怕早已將卓凡一行人撕碎了。屆時即便斬了冰龍，也無濟於事！
冥冥之中，歐陽凌天看似沒有做選擇，但其實已經做了選擇。
葉鱗是黑髯至尊親自出口請求要保護的人，西州的地位必定非同小可，他的安全也是至關重要的。甚至於犧牲幾條性命，來確保他的安全，也是可以的。
雖說正道常言，眾生平等，但在眾人眼中，生命又何嘗平等過？
想到這裡，歐陽凌天持劍的手不覺緊了緊，無奈嘆了口氣。沒想到在這生死一剎那，他最終還是敗給世俗之心了。
他很明白，他雖然想救下所有人的性命，但這一劍最終沒出，不是因為他更擔心冰龍體內那條生命，而是更關注兩州的利益聯盟。
無關緊要的人死再多也無所謂，重要人物死一個，傷一分都會引起大局的動蕩，這就是世俗啊！
五州的第一高手，個個都清高得很，但卻依舊逃不過世俗利益的迷局中！
而上官輕煙看到卓凡遇難，本來就驚駭擔心，待看到歐陽凌天來了，心下剛生出一絲希望，可這北州第一高手那驚天一劍，救命一劍卻是在即將發出之時，又給停了下來，卻是讓她瞬間呆住了：「怎麼回事，為何他還不出手？」
「是啊，老爹平時見人有難，必定拔刀相助。怎麼今天這麼奇怪，是覺得離得太遠，怕斬偏了，誤傷無辜嗎？」歐陽長青也是一臉奇怪，驚叫出聲。
眼皮微微抖了抖，慕容雪將一切看在眼裡，卻是無奈一嘆：「恐怕不是怕劍偏，而是自己的心已然偏了……」
吼！
震耳的龍吟驚天徹地，迅猛的冰龍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壓，驟然向卓凡眾人衝去，眨眼即至，冰冷的寒流更是將所有人周遭都圍成了一團如結界般的冰霧，只要稍稍一碰，便會凍結起來，卻是誰也別想再跑了。
「傾城師妹，水師妹……」
見此情景，武清秋不由大驚失色，急急叫出，炎魔等人也露出了急切之態，上官輕煙更是忍不住急道：「小心，卓……」
可是，那狂莽的冰龍已然無人可以阻止，早已張牙舞爪地來到了卓凡等人面前，冰冷的雙爪，驀地發出道道刺耳蜂鳴，狠狠向這裡所有人拍來。這要是真被拍著了，還不當即就被撕成碎片不可？
看著那可怕的龍爪襲過，水若華二女已是完全呆住了，嘴角一抽，面上全是苦逼之色，不時看向一旁依舊平淡自如的卓凡，仍然靜靜安坐當中，眼中卻是充滿了埋怨之色。
我說咱們快跑，你非要在這裝逼，現在好了，想跑都跑不了了，真是不做不死啊。關鍵是，你自己作死，為何還要拉著我們？尤其是傾城，還沒恢復心智，就這麼稀里糊塗地陪你這麼個陌生人死了，真是不甘啊！
你們說，你家先生這麼任性，害你們一起陪葬，你們是不是也恨死他了？
如此想著，水若華在自己最後的彌留之際，不覺轉首看了一下其餘那些商隊護衛，卻只見他們竟依舊平靜如常，靜靜地陪在卓凡面前，面上古井不波。
不由一愣，水若華不禁心下腹誹。
怎麼，他們也是一心尋死？跟這麼個主子陪葬，一點也不覺得冤得慌嗎？
可是她又哪裡知道，跟著卓凡一路走來，這些人早已摸清了卓凡的心思，從駕馭冷雨劍王，到面對不敗劍尊，只要他沒有露出驚慌之態，就說明一切盡在掌握，根本不需要擔心。
而現在，卓凡緊緊挽著楚傾城的手掌，肩頭讓她輕輕靠著，卻是並沒有任何驚悸之感，反是比平時更加平靜，那他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總之，這一路走來，他們對卓凡的掌控力，可是心服口服地五體投地的。現在別說只有這一條冰龍，就算掉進了龍窩裡，萬龍齊至，卓凡不慌，他們便不會慌張，這便是信任，甚至說是信仰！
呼！
冷冽的寒風獵獵吹動，強大的威壓已是將周遭大地，連同眾人屁股下的座椅，全都狠狠壓到了地底十米以下，那冰冷的雙爪更是已然抓到了他們面頰前方。
水若華兩眼一翻，心下一沉，已是快要嚇暈過去，其餘圍觀者，諸如武清秋、炎魔、慕容雪和歐陽長青等人，則是既擔憂，又無奈，緊緊攥著拳頭，卻是無力使勁，歐陽凌天則是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無奈閉上雙眸，輕輕搖了搖腦袋，不忍心去看。
畢竟前面死多少無所謂，但這些人的死，卻是他不作為造成，他已無顏面對！
黑髯至尊更是深深看了楚傾城她們三女一眼后，微微搖頭，心下有些愧疚。這次為了能救出葉鱗這個西州的未來，他只能捨棄這些不重要的弟子了……
噗！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卓凡這些人要完了，心下一陣哀嘆不止時，一聲悶響卻是驀地響起，同時那冰龍迅猛的一記冰爪，也是兀然停在了空際當中，再難向下壓下一毫。
眼瞳忍不住一凝，眾人看著這一切，驀地驚呆了。
只見此時此刻，就在那冰龍與卓凡之間，一隻漆黑的龍爪卻是驀然從卓凡體內竄出，瞬間就將那冰龍的兩隻龍爪給擋了下來，僵硬在了空中，讓他再難前進一分。
「這怎麼可能，那人的力量與這冰龍接觸，居然沒被封印，這是怎麼回事？」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一名宗門長老看著這詭異的一幕，不可思議道：「這冰龍無論武技神魂，甚至一點元力靈氣，都會馬上封印入體內，怎麼可能還有人接觸到他安然無事呢？」
正在凌空急速趕來的歐陽凌天，看著眼前的場景也是不覺一驚，飛速疾馳的身子緩緩慢了下來，面上也有些獃滯了。
封天劍道，居然不再封天？
這……怎麼可能？
而已然準備好要喪命於這冰龍手下的水若華二女，等了片刻后依舊沒等到死期來臨，抬首望去，看著那如天柱般的撐天黑爪時，也是不覺呆了呆，完全反應不過來。
這冰龍不是無敵的嗎，先前連黑髯至尊都阻止不了的存在，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擋了下來。
「先生，你……」轉首看向卓凡，水若華二女滿是驚奇之色。
沒有看她們二人一眼，卓凡只是看了一旁楚傾城那依舊淡然斜靠在他肩頭恬靜的臉龐后，不禁欣然一笑，而後再看向頭頂那仍是在不斷用力向下抓的冰龍一眼，面色驀地便沉了下來。
「孽畜，你打擾我們清靜了！」
「雷炎鬼爪！」
左瞳之中，黑色的雷炎瘋狂湧出，迅速爬上了那黑色的龍爪。而也就是在這一刻，那黑色的龍爪驀地便增長了數倍，化為了一隻恐怖的雷炎巨爪。
噼里啪啦的聲音響徹天地之間，汩汩爆裂死亡的氣息，驀地傳遍這裡的每個角落。
而也就是在這一剎那，不僅是那些演武場上尚存的弟子們，即便是黑髯至尊和歐陽凌天這兩個絕世高手，也不由得露出了驚悸之色。
至於剛剛還張牙舞爪的那條冰龍，此時此刻，在那黑色雷炎的恐怖氣息中，卻是頭一次罕有地露出了驚恐的面容，甚至連那滿身冰屑的龍軀，都在熠熠顫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