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6章 渡海

  微微低下腦袋，楚傾城的面色有些羞澀：「我剛剛沒想那麼多，就想若是有危險的話，我替你試了，你便不用再試了。至於後果……不管生死，都無所謂了！」


  「呵呵呵……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


  輕輕將她攬在懷裡，卓凡拍了拍她的背脊，露出欣然笑容。


  楚傾城靠在卓凡肩頭，宛若真的靠在他身上一樣，心中滿是踏實跟滿足。忽的，她彷彿想起什麼事般，直起腰，叫道：「對了，你可千萬別誤會……」


  「誤會什麼？」不由一愣，卓凡奇道。


  面色一紅，楚傾城搓著手指，有些尷尬：「就是……就是那個孟曉峰啊，我也不知道為何，他堂堂一個聖者，那次來到我丹霞宗，遇上我后便偏偏纏著我不放，極盡討好。我已經跟他說了，我有……有……」


  「有心上人了？」


  楚傾城結結巴巴說不出來，臉頰紅的都快著火了，卓凡微微一笑，調戲道。


  沒有否認，楚傾城只是羞澀地點了點頭，但很快有露出苦惱之色：「但那個人太霸道了，根本不理我感受，還是每天纏著不放。就像剛剛，他一直抓著我，我掙脫不開，還讓你碰上了，所以我說，你千萬別誤會，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知道，我也不會誤會！」


  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卓凡露出淡然笑容：「我說過，你是我的，但我不是說，我將佔有你。而是我始終堅信，你的心裡只有我，我的心裡也只有你，永生不棄。所以我絕不會懷疑，也不會誤會你什麼，你也不需向我解釋什麼！」


  完全沒料到卓凡會對她說出這番話來，楚傾城心下頓時一股暖流流過，然後便猛地撲到他懷裡，面上洋溢著幸福笑容：「卓凡，謝謝你！」


  「哪裡，這是必須的！」


  輕笑一聲，卓凡拍著她的背撫慰著，但心下卻是汩汩殺意，早已滔天湧起。那個孟曉峰堂堂聖者，居然會對傾城死纏不放，肯定沒安好心，難道是沖著那東西來的？


  只是以他聖者實力，要想神不知鬼不覺除掉他，在外界基本是不可能的。可是在這冥海之地，是否有這個機會呢？


  雙眸已是眯成了一條細線，宛若一道劍芒，散發著幽幽寒光。


  也許，那孟曉峰做夢都不會想到的是，他在計劃著借冥海複雜環境除掉卓凡的同時，這個螻蟻般的鍛骨境，也在對他圖謀不軌。


  這要是被他知曉的話，一定會大笑連連，跟聽了一個笑話無疑。鍛骨境殺聖者，這怎麼可能？就算他站著不動，這螻蟻也沒有動他一根毫毛的能力吧！

  可是他怎麼都猜不到的是，他眼中的這隻螻蟻，身上的刀鋒可是很齊全的……


  「唉，這冥海什麼時候成了談情說愛的地方了？」


  忽然，伴隨著道道海浪聲響起，一道蒼老的輕嘆陡地響起。


  悚然一驚，卓凡二人轉首看去，卻正見在那海邊沙灘上，徒腳行走著一個佝僂老人，背後還背個竹筐，一邊走還一邊悉悉率率，自言自語。


  但是他的話，卻是很清晰地傳入了二人耳中，並沒有被海浪掩蓋！

  眉頭一抖，卓凡眼中泛著狐疑：「奇怪了，這冥海之中還會有人嗎？」


  「冥海中行走的，都是陰魂流亡人，能在這裡走的，都不是人，而是魂！」耳朵微微動動，早已將他每一個字清晰入耳，那老者回首看向他，露出了一張和善的面容，笑道：「怎麼，難道你們是人嗎？」


  抬了抬下巴，楚傾城理所當然：「我們當然是人！」


  「人有肉身存魂，根本來不了冥海。這裡都是無身之幽魂，無論是靈獸也好，人也罷，在這裡都不是生靈了，而是死靈！」


  咧嘴一笑，那老者幽幽道：「你們是不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啊，一般經過慘烈戰鬥身死，自爆而亡的，靈魂都會有些殘缺，等到了冥海才會漸漸聚合起來，有些意識不清是正常的。經過一段時日，便能慢慢回想起來了，不打緊，呵呵呵！」


  眉頭輕輕皺起，卓凡細細思量一番，心下有些驚訝。


  原來即便自爆身亡，也還有恢復的可能，碎裂的靈魂，會在冥海重聚？


  於是他趕忙道：「前輩，是不是所有靈魂消散的人，都能在這裡重生魂魄？」


  「那也未必，冥海就這麼大，哪裡容得下那麼多遊魂野鬼？只看有緣人吧！」緩緩搖了搖頭，那老者不禁苦笑一聲：「有幸來到冥海的零散魂魄，可以有一線生機，還有輪迴可能。但大多數，卻是永遠消散於天地間了。這冥海是冥帝所掌，他能救得了一部分人，但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任何生靈，最終隕滅才是正常的，能夠重生完全是賺到了，所以即便人死，也不該有太大怨念，因為那是應該的！」


  聽到他的話，卓凡二人瞭然點頭，心有所感。


  的確，世上有太多不甘，才會生怨。冥帝這道場，難道就是消解這些怨氣所設嗎？


  傳說冥帝掌的是生死之道，因此被傳為閻羅般的人物，讓人懼怕，但事實上，也許是個大愛之人也說不定！

  「對了，你們兩個年輕人是怎麼死的啊？要渡冥海嗎，老夫載你們一程？」忽然，那老者又看向卓凡二人笑道。


  「渡冥海？」不由一愣，卓凡奇道。


  瞭然地點點頭，那老者回道：「是啊，一渡冥海斬前塵，只要你放下了前世一切，渡過冥海，就有往生機會！」


  「放下一切？」


  「是啊，記憶，感覺，親情，愛情，憤恨，惱怒，仇怨，貪婪……所有一切！」


  「那有不願渡的嗎？」


  「有，很多不願渡的，最後就留在這冥海之中了。就像你們這樣的情侶，多的是，最後都葬身在海中那些海靈獸之口，被他們吸取了靈魂力量。」


  「那隻要渡過，就能往生？」


  「也不是，渡海要整整一月，在這段期間內，你要把所有一切放下，拋進這冥海之中，方才有往生機會。若是到了彼岸，你還有未放下之物的話，就會灰飛魄散，消失於冥海之內。所以最後，真正有往生資格的，少之又少！」


  聽了他的話，卓凡二人心下瞭然，這冥海是個讓你斬斷前塵，開始新生活的中轉站。只是人生在世，一切都放下了，便也等於這一生什麼也沒留，白活一生。所謂重新開始，不過是讓你重新回到起點而已。


  驀地，卓凡似乎想到了什麼，回到起點……本真訣？


  莫非……本真訣的真正含義，是讓放下？


  一時間，卓凡感到自己的心境，又有所觸動！


  那老者深深地看著他們，再叫一聲：「喂，你們要不要渡海啊。若是不渡的話，冥海陰氣重，遲早把你們全都化解吸收，你們可就白白重聚靈魂了！」


  「前輩，我們不是死靈，我們只是來找冥帝道場的！」


  「什麼，你們是以神魂形式進來的？」


  「正是！」


  「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啊！」無奈搖著腦袋，那老者指了指那無垠的大海嘆道：「多少年沒有見過生靈了，想不到又有貪婪之人闖入。你可知道，要想到達冥帝道場，必須經過這片海浪，期間除了無數海靈獸的陰靈阻攔，還要經三關，過武將，方能達到目的地。有多少能人志士，都命喪在這條路上，想不到你們這一對恩愛情侶，竟也犯這樣的貪念，何必呢？你們都在一起了不是？」


  「怎麼，以前很多人來嗎？」


  「當然，你以為古往今來，就你能解開謎底嗎？」面色一肅，那老者定定點頭：「而且能解開冥帝大人詩謎的，必是大智大勇之人。但即便如此，這麼多年來，還是無一人能活著回去，你們啊，呵呵呵……何必呢？」


  呃！

  不覺一滯，楚傾城心下一陣惴惴，然後看向那老者一臉燦笑道：「嘿嘿，前輩，我們改變主意了，不去什麼冥帝道場，我們想回去了，不知怎麼回啊？」


  「哼，現在想回去了？晚了！」


  不覺輕哼一聲，那老者再一指海邊道：「冥海來不易，去更不易。你們若想回去，必要經過冥帝道場才可，否則就永遠留在這邊等死吧！」


  「什麼，那不是還要通過冥海，過三關五將？」


  「是啊，這你們自找的，怪得了誰？」眉頭一挑，那老者嗤笑出聲。


  心下沉吟，卓凡微微一笑，看向有些苦惱的楚傾城道：「不礙事，只要我們在一起，生死亦無所謂。在來之前，我們已經經歷過了，不是嗎？」


  「嗯！」


  聽到此言，楚傾城一點頭，心下也是泰然了許多，然後便又看向那老者方向：「對了，去冥帝道場，您渡我們嗎……咦，人呢？」


  可是，那個地方早已沒了老者的身影。


  不過很快，老頭那飄渺之聲，卻是再次傳出：「老夫只渡流亡人，從來不管有緣輩，若是天意造化弄，我們自會再相見，哈哈哈……」


  一聲聲大笑響徹耳畔，如餘音裊裊，四面八方傳來，卻是分不清老者在哪個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