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老師
靜，死一般的靜。
人們都一臉怔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已是徹底驚呆了。堂堂龍帝，居然死的如此凄慘，連那世間最強悍的肉身都不是他們劍下一招之敵。
尤其是那些龍族子弟，更是雙目通紅，全身顫抖，拳頭緊緊攥起，眼中的怒火已然熊熊燃燒。
只有聖山賀雲山那些老頭子們，見到如此逆轉的情境，不覺登時大喜過望。他們是萬沒想到啊，大難臨頭，居然還有這樣的高手從天而降，拯救他們於危難之中，實在是天可憐見，祖宗庇佑啊。
於是乎，幾個老頭屁顛顛地湊了上去，一臉崇拜地抱著拳道：「不知諸位前輩高姓大名？今日出手救助我聖山之情，老夫等人感激不盡……」
「混賬東西，你們竟敢害死我們龍帝大人，我們龍族子弟不會放過你們的，通通拿命來！」然而，還不待他們話音落下，一聲高喝已是陡得自人群中嘶聲裂肺地吼出，滿是激動憤慨。
下一刻，但聽道道龍吟嘶吼不斷，眾龍族子弟已是再次化作百丈巨龍，成百上千地向那八人涌去。黑壓壓一片，氣勢洶湧，大有將面前所有一切碎碎成渣的趨勢。
可是那八人見此，卻是依舊不言不語，只是冷漠看著這磅礴氣勢，面色無喜無悲，跟先前一般，平淡得很。
甚至於，完全無視這些巨龍的憤怒，連出手的意思都沒有。
有恃……無恐！
眼皮不覺輕輕抖了抖，卓凡心下一震，趕忙大叫：「住手，給我全停下來，這裡有蹊蹺！」
可惜，龍帝的慘死已經激起了這些野獸的狂性，對於卓凡的勸阻，卻是再也聽不進一句了。那巨大的身軀，甩動著鋒銳的巨尾，雙瞳散發著嗜血色澤，一去不返！
轟！
忽然，九天之上，一道劍罡猛地砸下，轉瞬即至。那狂暴的龍族大軍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然在一聲震天徹地的巨響中，紛紛碎裂成渣，汩汩鮮血，仿若落雨般傾灑一片。支離破碎的龍軀，眨眼工夫，便若冰雹一般濺射出去，放眼望去，難以計數。
而且，那掉落下來的龍軀殘渣還十分細碎，大體拇指大小。要知道，那可是身長百丈的巨龍，一劍之下，居然碎屍到如此地步，那這威力……
臉皮止不住狠狠抖了抖，卓凡等人看著這一切，已然完全驚呆了，所有人的臉色都嚇得煞白，再英雄的好漢，身子都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即便是聖山那些人，也是驚得嘴巴都快掉下來了。再怎麼說，那也是數千條巨龍，剎那工夫，碎成這般景象，這實力……
僵硬著腦袋，隨著那碎屍掉落，所有人都仰天看去，卻正見一個中年大漢，面若劍削地緩緩落了下來，只是他的左臂空落落的，卻是個獨臂之人。
而見到他落下，先前那八位準帝，也是齊齊一拜身，變得甚是恭敬，再不是先前的面無表情了。
「又是一個準帝！」
雙瞳微微縮了縮，卓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面色越發沉重：「而且比起那八個來，這個准帝更可怕得多。甚至於，那八人與他都是天地之別，難以企及！」
心下一驚，丹青生再看向那獨臂大漢，心中的戒懼更加深重。
那八人已經是不敗劍尊級別的高手了，這個獨臂之人居然還比他們強得多，那他又是如何的妖孽啊。
而且，跟那八人不同，他的劍道不是五大劍道之一，但是冥冥中似乎又與他們的劍道如出一轍，有些關係，這不禁讓丹青生等人更加鄭重起來，思量著此人的來路。
劍童在緊緊盯著那人許久后，湊到卓凡身邊道：「父親，這個人的氣息，比起那八人來，我似乎更熟悉得多！」
「可是我怎麼覺得，是那八人的氣息更熟悉呢？」眉頭一抖，卓凡喃喃著：「畢竟他們都是五大劍道傳承，但這個人似像又似不像，似乎有些淵源，但又完全不是……呃！」
忽的，卓凡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大變，但很快便又恢復平常，只是眼底深處，多了許多計較和沉重。
不會吧，還是碰到了么，還是我多心了……
所有的人，都怔怔盯著那人落下的身形，或驚異，或畏懼，或喜悅，或憤恨，不盡相同。
完全沒有在意眾人的眼神，那人的眼中古井不波，仿若空洞，冷冷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后，淡淡開口：「不必打了，雙方休戰！」
此言一出，雙方彼此看了一眼，皆是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放下心來。
賀雲山他們是慶幸終於有人出頭，幫他們聖山度過一劫，否則的話，他們聖山非被人家斬盡殺絕不可。
卓凡則是感慨，還好這些人是來勸架的，暫且中立，並不是來幫聖山干仗的。不然就這幾個凶神惡煞出手，估計他們人再多也要死傷慘重了。
那八個不敗劍尊先不提，就這個比那八人更強的怪物，更是讓人頭疼的角色。如今能不戰，再好不過。只是龍帝，卻是死得有點冤了。
至於日後的打算，還是回去從長計議吧。
可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天下二逼歡樂多。如今好不容易雙方都感覺逃過一劫的慶幸，卻偏偏有人不識時務，頂風作案！
「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們都已經快把聖山拿下了，你說不打就不打，憑什麼？」人龍聯軍之中，發出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卓凡聽到，登時眼瞳一瞪，回首望去，卻見那是個皇域剛招來的皇階強者，平日里也算一方豪強，囂張慣了。現在見對方不過區區九人而已，自己這數百萬的強者聚集，有什麼可怕的？他可是為了來搶聖山寶物的，你不讓打了，他搶誰去？
完全明白這些投機者的心思，卓凡真恨不得有種掐死他們的衝動。
人家憑什麼？就憑人家比咱強，人家好言相勸，咱當然不能再任性了，別到時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一個人找死不算，還連累了所有人。
再說了，打聖山跟你有屁關係啊，憑你那點實力，衝鋒陷陣的又不是你！
「來人，給我把他拉走，活埋了，別讓我再見到他！」
卓凡沖著那人咆哮出聲，馬上便有洛家弟子上前，瞬間封了他修為，如拖死豬一樣拖走了。只是那人還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依舊大吼大叫：「等等，卓管家，我究竟哪裡得罪了您，您要這樣對我？」
「連錯在哪兒都不知道，更是死有餘辜，別給我留他全屍，燒了他！」
「是！」
那兩個洛家子弟齊齊大喝，面上一陣冷漠。至於那囂張小子，卻是快要哭出來了，同時腦袋裡依舊一堆問號，我哪裡錯了呢？
冷眼看著這一切，那獨臂男人嘴角難得地劃過一道莞爾，然後又看向眾人，尤其是卓凡道：「在下劍心，水鏡先生的近侍，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什麼，水鏡先生？」
不由一驚，聖山的老頭子們和卓凡齊齊大呼出聲，一顆心止不住抖了抖。可是其他人聽到這個名字，卻是一臉茫然，似乎完全不明白似的。
水鏡先生……這是什麼人，聖域從來沒聽過啊？怎麼，他的勢力很大嗎？
所有的人都悉悉率率地討論起來，對著那九人指指點點，雖然他們不是水鏡是何方神聖，但看他的手下就已然明白，這絕對是個牛逼人物。
賀雲山等人思量少許后，更是來到劍心身邊，恭恭敬敬地拜了下來：「有勞水鏡先生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我六聖山感激不盡。日後若有差遣，萬死不辭！」
沒有回答他，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劍心只是冷漠地注視前方。
「呃，卓管家，您認識水鏡這個人嗎？」
另一方面，丹青生見到卓凡的面容和其餘眾人的迷茫形成了鮮明對比，不禁幽幽問道：「我見這些聖域的前輩高手們，似乎對這個人很陌生啊！」
微微點了點頭，卓凡眼眸微微一眯，似乎陷入了回憶，喃喃道：「是啊，水鏡先生的大名在聖域幾乎沒有人知道，大概是不注名利的隱世高手吧！」
「那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豈能不知？」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卓凡淡淡出聲：「畢竟，他也算我半個老師了……」
什麼？
不由一驚，丹青生等人齊齊出聲：「卓管家的老師？」
一個趔趄，那正在跟劍心阿諛奉承地賀雲山等人，突然聽到這聲呼叫，差點嚇得沒一個跟頭摘下去，碰個頭破血流。
然後轉首看向卓凡那裡，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水鏡先生是卓凡老師？那這些高手來此是幫他的，還是幫我們聖山的啊。要是幫那小子的，我們可就更沒活路了啊！
嚇得都快哭出來了，賀雲山六人在卓凡和劍心二人身前來回逡巡，想要找到答案。可是，劍心卻是淡笑不語，不否認，也不承認。
這不禁讓那六個老頭更是惴惴，一顆心都緊緊揪了起來。
我說水鏡先生，一千萬年前的仇您還這麼耿耿於懷啊。先給我們希望，再給我們絕望，不帶這麼玩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