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 攤牌

  呼呼呼！

  黑色的烈焰在眼眶中一陣奔騰，發出刺耳的呼嘯，卓凡向四周察看了一圈，卻是沒有什麼進展，又收回了神瞳。


  楚傾城在一旁看得大急：「怎麼樣，能破了這結界嗎？」


  「如果是結界的話，應該能破。」


  眉頭輕皺，卓凡卻是疑惑地搖了搖腦袋：「可是我看這不像結界，也非幻境，否則我的雷炎一定能辨明真相，驅散虛無！」


  摸著下巴，楚傾城再次陷入踟躇：「那就奇怪了，難道真見鬼了？」


  「對了，傾城，水鏡先生可有對你說過什麼嗎？」忽的，卓凡再次問道。


  揚著腦袋思量少許，楚傾城驀地眼前一亮，點了點頭：「他好像說，他以道心發誓，沒有布結界。還說困住我的是我的心，不是其他！」


  「心……把自己困住？」


  眉頭輕皺，卓凡來回踱了兩步，輕聲呢喃著：「世人心念雜重，深處迷惘而不自知。唯有摒除雜念，心歸天地，方可走出朦朧，看清一切，是為空明……」


  如此說著，卓凡深深吸了口氣，閉上雙眸，佇立原地。楚傾城則在一旁看著，不明所以。


  嗡！

  忽然，一道輕微的蜂鳴響徹耳畔，卓凡身周也是兀得生起道道無形的波紋擴散出去，仿若漣漪。而且每一道波紋劃過，整個世界都彷彿扭曲一下似的。即便是人的身體，也在虛幻地扭動著。


  楚傾城看著這一切，心下一陣驚奇，可是還不待她繼續看下去，一隻寬大的手掌已是一把拉住了她玉手，抬步便走。


  一聲嬌呼，楚傾城順著那股巨力，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可是當他直起身來，看向周遭一切時，卻是更加驚異。


  原來先前他們所在的那個山谷不見了，瀑布不見了，連那閣樓都不見了。他們所在之地，不過是個不足百平的小院子，身後一間廂房，十分精緻，卻是與那閣樓中的房間一模一樣！

  不由地狠狠眨了眨眼睛，楚傾城看了看頭頂藍天，訝道：「這……這……」


  「這就是你一直走不出去的那個山谷！」


  環首看向四周，卓凡不禁嗤笑道：「其實不過是個院子而已，你一直困在院子中打轉，卻以為自己在天南海北的飛行，全都是有人迷了你心智。你被自己的心所困，驅散不了心中迷濛，就會永遠被困！」


  面上不由怔了症，楚傾城大吃一驚：「世上還有這樣的神通嗎？那你怎麼……」


  楚傾城環首看向卓凡，卻是登時一滯，只見此時此刻，卓凡的右瞳中竟是散發著三道金色的光環，熠熠生輝。


  「也許我和施術者本是同源吧！」


  眨了眨眼睛，將空明神瞳收回，卓凡不禁輕笑一聲，寬慰地拍了拍楚傾城的手背。


  這時，一道悠揚的琴聲驀地響起。楚傾城一聽，當即一驚，有些畏懼地拉了拉卓凡衣袖，忐忑道：「是他，那個把我關在這裡是水鏡！」


  「無礙，該來的總該來的！」


  輕嘆一聲，卓凡帶著楚傾城隨聲琴聲一路向前，待來到一個小院子后，登時見到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正徑自撫著手中琴音，悠然自得，卻正是水鏡無疑。


  楚傾城看到他有些害怕，躲到了卓凡身後。卓凡則是上前一步，恭敬地向下一拜：「晚輩卓凡，拜見水鏡先生！」


  琴聲戛然而止，水鏡也從自己的琴音中回過神來。


  「這些年的歷練，讓你的心境進展了許多，這麼快就走出那心中迷濛之地了，不錯不錯！」沒有看他，水鏡的嘴角劃過欣然弧度。


  卓凡聽到，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先生過獎了，晚輩比起先生還差得很遠。就像先前，晚輩都不知什麼時候，被先生中下心錨，困於心中迷地之內，先生才是真正的更高一籌啊！」


  「呵呵呵……不像以前那麼張狂了，果然成熟很多！」


  輕輕點點頭，水鏡淡笑一聲，將手中古琴收起，然後一揮手，面前便擺出一副棋盤來，黑白子放在一旁的盒子里：「我們很久沒對弈了，來一局吧，讓我看看你的長進！」


  深深看了他一眼，卓凡點點頭：「請賜教！」


  說著，他已是在楚傾城的陪伴下，坐到了對面，看向了水鏡那神秘的笑容。


  然後，一顆顆的黑白子落於棋盤中，你取我奪，互相廝殺。半個時辰后，一場棋局已是殺得難解難分，不相伯仲。


  「比起以前來，沉穩了許多，不再那麼冒進了！」啪的一聲，將一枚白子落下，水鏡含笑道。


  微微點點頭，卓凡也是落下一顆黑子，淡然道：「承蒙先生當日教誨，一子得失不足掛，觀大局，才能成大事，晚輩銘記於心！」


  「你可不只銘記，還發揚廣大了。與當初的你比起來，現在的你簡直判若兩人！」


  「先生客氣，多賴先生啟蒙之恩！」


  「不過可惜啊，你還有一個毛病沒改！」


  然而，水鏡再次看了他一眼后，卻是哂笑著搖搖腦袋，輕嘆道：「你還是那麼喜歡劍走偏鋒，做機巧之事，這對於一個成大事者來說，是十分危險的。畢竟越是向上走，你的對手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精明不在你之下，甚至猶有過之。這個時候還敢抖機靈，就只有將自己的死穴暴露給對方，死路一條！」


  啪！

  一枚棋子狠狠拍在了棋盤中央，水鏡嘴角一咧，把卓凡的棋子一個個摘除，卻是殺了他一大片，勝負當即明朗，成大勢所趨。


  卓凡的面色微微沉了沉，露出一絲苦笑：「是啊，先生說的有理，我本就是一個小人物而已，跟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沒得比。但是為何你們這些大人物，卻非要在我這個小人物身上計較呢？天帝大人？」


  「怎麼，已經知道了嗎？」抬眼瞥了瞥他，水鏡沒有任何驚奇之色，反而異常平靜。


  只有楚傾城，忍不住捂住了嘴巴，難以置通道：「天帝？上古十帝之首的天帝？不會吧，不是十帝都已經隕落了嗎？連冥帝都只能以遊魂姿態處於冥海之內，天帝居然還活生生在這裡，怎麼可能？」


  「是啊，其餘幾帝都已經隕落，被眾人討伐的天帝怎麼可能活生生的呢？」


  不覺失笑一聲，水鏡卻是不再看楚傾城，而是緊緊盯上了卓凡的雙眸：「何以見得？」


  沉吟少許，卓凡定定道：「說實話，自從得了天帝大人的空明神瞳傳承后，我就一直很忐忑，害怕今後被大人找到，廢了我這偷學大人神通的傢伙。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這一切似乎都是一個局，不只是天帝大人，其餘幾位帝君竟皆在我身邊出現，引我開悟，悉心教導。我自問沒這個本事，讓這麼多大人物看重，那時我就在懷疑，這一切是否都有人在操控。」


  「不錯，你是比以前強多了，能感覺出蹊蹺了，繼續！」微微一笑，水鏡擺擺手道。


  輕吐濁氣，卓凡繼續：「先前剛剛碰到大人的那幾個妖孽手下，應該也是從凡階來的吧。因為他們身上，有五把聖兵的氣息。到時我就有些感覺不妙，似乎我真的要碰上大人，將我這個偷學者撕碎了。可是當聽到他們是您的手下時，我頓時恍然大悟，才明白了一切。天帝您不是要撕碎我，而是要利用我。否在的話，當初你就不會救我，引我入道了！」


  啪啪啪！

  拍了拍手，水鏡笑道：「說的很有道理，但這一切都是我是天帝的基礎上才成立，若我不是呢？」


  「鏡花水月，一切成空，空明大道！」抬眼緊緊盯向他，卓凡笑道：「大人，您早已表明身份，只是沒人敢往這方面想罷了。誰能想到，上古第一帝君，如今會以水鏡的身份，遊戲人間呢？而且剛剛你讓傾城和我困在那院子中的本事，不正是空明神瞳第三重，幻空嗎？」


  嗡！

  說著，卓凡的右瞳中已然閃爍起三道金色的光環：「只不過我的功力尚淺，對空明大道的參悟也不深，只能在一定空間內製造幻境。但您已經能將幻境植入人的心中，若非我也參悟空明大道的話，可沒那麼容易從您那幻境逃出來，是吧！」


  「卓凡！」


  深深地看著他，天帝不覺笑道：「你這次去凡階，真的去對了，我對你刮目相看！」


  「多謝帝君抬愛，但是晚輩還有一絲不明，想要請問帝君。當初你在門口救了在下一命，還引在下入魔道正門，不是巧合吧。至於後來晚輩得到九幽秘錄，利用秘法轉世重生，應該也在您的預料之中吧。只是在下不知，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直盯著我這個小人物，究竟是要幹什麼？」


  現在身在虎穴，卓凡也就豁出去了，大聲吼道。若是他對天帝沒用的話，就算阿諛奉承也必死無疑。若是他還有利用價值，那麼就藉此探明真相，也無所謂。


  卓凡經歷了這麼多事，心中的迷惘越來越深，也終於鼓氣勇氣，和帝君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