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7章 凡階崩
咻！
電光火石般飛掠空際，劍童架著楚傾城一路狂奔，不時向後看看，面上滿是凝重之色。雖然並未發現有誰追來，但速度也絲毫不減。
這次的敵人實在太可怕了，他們根本沒有反擊之力。
不得不承認，無論實力還是謀略，他們都超出自己和父親一大截，絲毫沒有可比性。不愧是上古的老怪物，他們能逃出來就不錯了，哪還敢怠慢。
現在他才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望風而逃！
「咦，那群傢伙在這裡幹什麼？」
忽然，劍童看到身下一群熟悉的人影，登時一怔，思量片刻后，身子一墜，便陡得俯衝下去，瞬間出現在眾人身前，卻正是丹青生他們，急急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還不快走？小心遲了，小命不保！」
抬眼看向劍童，眾人先是愣了愣，接著便齊齊哀嘆一聲，沉默下來，卻也並不動作。
劍童看得奇怪，不由問道：「你們怎麼了？」
「剛剛霜兒姑娘不知為何，擺了個陣法，在裡面羽化了，先生肉身和神魂都消散了……」抬首向一旁那滿是聖靈石的地方指了指，丹青生止不住嘆息。
劍童見了，也是奇怪：「她羽化了？怎麼回事？」
「她說要救卓管家，自己在這陣式中消散不見了，化作一些明亮的光點，形成了天上那條銀河……」
抬手指了指九天那明亮的一條通道，所有人都唏噓不已。
劍童見到，身子一震，似乎也明了了一些：「原來如此，剛剛那將父親神魂救走的通道，是她所化啊，真是幫了大忙了！」
「不過現在不是哀嘆的時候，所有人趕緊跟我走，要是天帝他們追上來，我們一個都走不了了……」
「什麼，天帝？他還真活著啊？」
「廢話，要不是他，我們這麼急著跑路幹什麼？」
「那……那卓管家呢？」
「這事一言難盡，先回去再說了！」急急揮了揮手，劍童催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回去再從長計議！」
話音剛落，劍童早已率先一踏腳，繼續架著虛弱的楚傾城，飛馳出去。丹青生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不敢遲疑，也趕忙緊緊跟上。
眨眼工夫，這裡的人就全都消失了，只留下那空蕩蕩一片莫名的陣式，還有頭頂九天那耀眼的銀河，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不時有星辰滑落，甚是絢麗……
「卓大哥！」
飄渺的星空間，一道熟悉而悅耳的聲音，迴響在耳畔。卓凡通體虛幻，眼眸輕閉，不時抖動兩下，緩緩睜開，目光所及，儘是潔白的聖光。再轉首看去，正見那曼妙人影，正一臉微笑地看著他，全身一襲白裙，有些朦朧，散發著盈盈光芒。
「霜兒，你……」
發出艱澀嗓音，卓凡緩緩站起，看著這有些虛幻的身影，心下似乎已然明白了什麼，心中一痛，哀道：「是雲帝安排的吧！」
微微一笑，霜兒點了點頭，不以為意，笑容還是那麼燦爛。
露出一絲苦澀來，卓凡長嘆：「你這又是何必呢，就算雲帝是你老祖，但那也是上古高手的恩怨。我被他們一直盯著，明顯跑不了了，你又何必非要成為他們棋子呢？」
「不，我是自願的！」
「自願？」
眉頭一挑，卓凡思量少許，終是想了起來，瞭然點頭：「哦，對了，雲家人一向心繫天下。剛剛我似乎聽到，天帝有滅世重生打算，霜兒以你的脾性，這種拯救蒼生的事，一定首當其衝了。只是為了天下人，而獨犧牲自己一人，值得嗎？」
「可天下人被滅，我一人也無法自保，不也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無論天下是否被救，你都要犧牲。那對你而言，結果又有什麼不同，不都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嗎？」
「有不同，至少我知道，有人會替我看著這個世界！」嘴角劃過欣然，霜兒面容異常甜美。
哂然一笑，卓凡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點點頭：「霜兒就是霜兒，依然如從前一般。像當初天宇之戰一樣，我答應你，我會儘力的。你的犧牲，不會白費！」
說著，卓凡已然笑著從霜兒身旁擦肩而過，只是他嘴角的笑容，卻是有些酸澀。同時手中慢慢地結了個印訣，然後顫抖著鬆開了。
因為他知道，霜兒現在只是一縷殘念，很快就會消散，這是與他最後的話別。
不論日後勝負如何，他都不可能再看到她了……
「卓大哥！」
忽的，卓凡正沿著那星河之路繼續向前走時，霜兒的聲音卻是再次響起，語氣中滿是輕柔：「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以後……幫我看著這個世界，這個美麗的地方……」
身子一抖，卓凡心中一震，登時明白。
這次她不完全是因為雲帝的意思和安排，或者是為天下蒼生來救他的，只是為了他一人而已。因為她心中那個幫她看世界的人，就是自己，而非蒼生！
她，是只為自己一人犧牲的……
「霜兒！」
一聲大吼，卓凡猛地回頭，可是還不待他調轉身形，嗖的一聲，腳下卻是瞬間加速，隨著那耀眼的星河大道陡得消失不見了。
霎時間，幽暗的星空中只剩下一個聖潔的身影，幽幽漂浮，嘴角掛著欣然笑意。
「以前我以為自己的心很大，能將天下蒼生的安危時刻放在心裡。即便是老祖秘密吩咐我這次任務時，我也是這般想的，為天下蒼生獻身。但直至剛剛，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人而已。」
遙遙看著卓凡消失的方向，霜兒虛幻的身子也在漸漸消失不見：「傾城姐說得對，我們都是小女人，裝不了世界，只能裝一人罷了。永別了，卓大哥……」
唰！
潔白的聖光瞬間爆裂，化作漫天星辰，浮上蒼穹，一道七彩霞光從那爆開的光芒中漸漸升起，彷彿一輪宇宙雛形般，顯得深邃而神秘。
啪！
這時，一隻鐵爪向前一抓，將那彩霞握於掌中，定睛一看，卻正是劍帝無疑。
深深吸了口氣，劍帝看著漫天星光璀璨，滿意地點點腦袋：「這一下，雲帝的帝境大道也到手了。卓凡啊，你手裡究竟還有幾張牌可用呢？勝負，似乎已然分曉了！」
說著，劍帝一轉身，消失不見……
另一方面，凡階一間精緻的書房中，吳然東一臉愜意地靠在一張長椅上，借著昏黃的油燈，翻看著手中的書卷。
自從劍星被滅，家仇得報后，他可是悠然洒脫得多，再沒了時間紛爭，只有手中商會打理，心下登時清靜了不少。
此時此刻，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在等待卓凡臨走前的囑託了……
啪！
忽然，一道清脆的爆響發出，吳然東身子一抖，趕忙轉身，卻正見書房正中位置，高高供起的一塊翠綠玉牌，無來由得碎裂成了四五塊，掉落下來。
啪嗒！
手中的書卷緩緩滑落，掉到地上，吳然東怔了少許，才猛地大吼道：「來人，快來人！」
「怎麼了，老爺，有何吩咐？」
急急衝進幾名護衛，看向他那驚異的面色，不明所以，趕忙躬身詢問。
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吳然東深吸口氣，定定道：「馬上傳訊，讓五州陣法大師齊聚指定地點，準備開陣！」
「是！」
猛地一點頭，護衛迅速離去，吳然東則是款步來到那碎裂的玉牌前，緩緩撫摸了兩下，眼中不時生起淡淡的憂色：「殿主臨走前吩咐，魂牌碎，開大陣。如今殿主一定遇到了大麻煩，才啟用這最後的手段。殿主，千萬別出事啊……」
嘎巴！
雙拳狠狠緊了緊，吳然東眼中閃動著堅定之色。
三天後，原劍星帝都雷吟閣位置，齊聚了二十多位陣法大師，皆是十一級以上。吳然東匆匆忙忙得感到這裡，另外還有武清秋和上官輕煙等凡階勢力代表，都來了。
「吳先生，是不是卓凡那裡出了什麼事，天魔殿終於要行動了？」匆匆來到他面前，武清秋急急道，一旁的上官輕煙也是一陣點頭，眼中滿是憂色：「卓凡和我爹都在那個聖域，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這個我也不好說！」
緩緩搖了搖頭，吳然東滿臉肅穆：「殿主臨走前留下一塊魂牌，那裡包含著他一縷殘魂。他說過，只要他將這縷殘魂引爆，就說明事態緊急，我們要馬上啟動這個反衝大陣。如今魂牌破了，應該出大事了。至於出了什麼事，等大陣過後，我們親自去找殿主詢問吧！」
彼此對視一眼，上官輕煙等人微微點頭，只是一顆心還是緊緊揪著，擔心不已。
來到眾人身前，吳然東看了看天空，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大吼道：「午時開戰，現在時間已到，結印，開始！」
話音一落，那二十多名陣法大師馬上開始結動印訣，其餘五州各地天地風穴所在的陣法師們，依據約定的時間，也馬上開始了結印。
霎時間，汩汩空間波動不斷散發開來，形成道道漣漪。緊接著，轟的一聲爆響，一道衝天光柱陡得自雷吟閣所在升起，直上天際。
與此同時，其餘七處天地風穴，也齊齊升起了刺目的光柱，耀得連太陽都黯然失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