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1章 輪迴天池
咻！
明朗的夜空，一道星光劃過，落在一片草叢間，發出耀眼的光芒。待到光輝收斂，卻是現出一個虛幻的人影。定睛看去，正是卓凡無疑。
「這裡是……」
眼中泛著怔忡，卓凡細細打量這個地方，只見鳥語花香，芳草萋萋，甚是平靜優美。仿若仙境，沒有一絲凡塵俗氣浸染。而那草坪中央的一彎清湖，更是清澈如鏡，讓人一眼望去，似乎整個心靈都被洗滌了似的，平靜無波，再無半分煩憂。
緩緩走到那裡，卓凡蹲下身來，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那面水鏡。
嗡！
忽的，伴隨著一道道漣漪一圈圈向外擴散，一股無形的空間波動，也是陡得自那水面上發出。下一刻，清澈的水面現出了兩道人影，正在正坐對弈。
其中之一是個白面公子，一身白袍，英姿颯爽，雙眸內永遠帶著絲絲笑意，頗為和善。另一個則是一臉冷峻，沒有半分情感似的，即便是對弈時，看向棋子的眼神也毫無波瀾，彷彿早已將勝負置之度外，心如止水。
而這個人，他也認識，正是天帝！
不覺大驚失色，卓凡一臉詫異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這水池竟然能監視到天帝？還令他絲毫沒有察覺？這怎麼可能？帝君的感知可是相當靈敏，已然聯通天地，即便隔空看他一眼，都會馬上注意到，怎麼會……」
「弟弟，你又輸了！」
然而，還不待他想明白其中蹊蹺，倒影中的天帝，已然一顆棋子落盤，冷冷看向對面那人道：「這已經是我們第九十九盤棋局了吧，你一盤都沒贏過，這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弟弟？
不由一愣，卓凡心下更加狐疑，怎麼天帝又出來個弟弟？他先前不是稱自己是他弟弟嗎？怎麼又來一個？難道他有認弟弟的嗜好？
可是你認就認吧，也忒無情了，嘴上叫著兄弟，手上卻是要置人於死地，什麼意思？
心下不覺腹誹著，卓凡繼續看下去。
咧嘴一笑，那白袍男子不以為意，似乎已然輸慣了，擺擺手道：「小弟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呵呵呵……」
「什麼技不如人？到了你我這個境界，棋局的勝負，還看技藝嗎？」
斜眼瞥了瞥他，天帝沉著臉站起，輕哼道：「棋盤我宇宙，為天地，執子者行的是自己的道。我們兩兄弟一同參悟天道，如今我已凝聚空明大道的帝道，另外八個老傢伙也已經成道。作為天道帝君，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已經感受到了天地法則，帝君名位只有十名。剩下最後一個名額了，你什麼時候成道？」
沉吟少許，白袍男子不以為意道：「順其自然吧，該成自然成！」
「哼，說的好聽，順其自然。可是天道無情，你的道有太多駁雜感情，永遠難成。若想成道，首先就要像我這樣，摒除一切干擾方可，你明白了嗎？」
「呃，大哥，你這太武斷了吧！」
燦笑著撓撓腦袋，白袍男子緩緩站起：「九幽他們不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不照樣成道？帝君大道與有情無情，似乎沒什麼太大關係吧，呵呵呵……」
「別給我嬉皮笑臉！」
狠狠瞪了他一眼，天帝高傲地揚起腦袋：「天尊地卑，天道為上。我們悟的是天道，自然無情。九幽他們參悟的乃是人道，人乃地之所哺，天生就比天道卑賤，參悟的難易自然不一樣了。我們是被天地選擇，天道的掌道者，別跟那些低賤帝君相提並論！」
緩緩搖了搖頭，白袍男子面色肅穆，不置可否：「大哥的空明大道雖強，但不可一味否定別人的道統。就像天地若無情，又怎會哺育世間萬物？只能說天地的大情大愛，世人不懂。天道不是無情，無情也非天道！」
「哼，哺育萬物？你想多了！」
冷笑一聲，天帝不屑地撇撇嘴：「世間先生天地，再生萬物。天地恆久遠，而萬物不長存。也就是說，天地永遠是天地，它只以自己的規則來運行，萬物生靈不過出現在某一階段而已。萬物靠天地而生，但天地不以萬物為倚。天地本就無情，你非要將人道與天道攪在一起，不倫不類，活該你難成大道！」
面容不覺有些僵硬，似乎語塞了，白袍男子沉吟少許，喃喃道：「但天若真的有請了呢？」
「那不可能！」
「我是說如果！」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地都有了情的話，跟凡物有何區別，自然不可長存！」堅定地咬著牙，天帝睥睨向那白袍男子道：「最後提醒一句，帝君名位只剩一個了，你好自為之！」
話音剛落，天帝甩甩袖子，徑自離開了。白袍男子佇立原地，似乎有些躊躇，不知該如何處事。
卓凡在湖邊看著，眉頭深皺，一直摸著下巴：「雖然天帝是死對頭，但說的話確實有理。天地本就無情，既然選擇了天道，還夾雜感情，無疑是拖累。只是……現在還有人有稱帝希望？而且被天帝這麼看重……哦對了，他弟弟么，只是不知這是親的還是乾的。唉，估計是親的吧，要是像老子這樣隨口說說的弟弟，估計早就被乾死了！」
止不住搖著腦袋，卓凡一陣砸吧嘴，哪還能出言指點？只是這話說的有些古老啊，什麼叫只剩一個名額了，十帝的名額不都分配完了嗎？難道說……
「怎麼，你也認為天帝所言不虛嗎？」
忽的，一聲蒼老的大喝陡得在他背後響起。
不由一驚，卓凡趕忙轉身，卻正見不知何時，一個全身漆黑袍服，面上一縷黑白交雜的長須，飄蕩胸前的老者，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身子一震，卓凡剛要起身行禮，因為在他看來，出現在如此神秘地界的老者，絕對是絕世高人啊。
不過，那老者卻是拍拍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緊接著也跟他一樣，蹲在了他身邊，笑道：「年輕人，別客氣，大家都是一縷殘魂，說不得哪天就散了，還講那俗禮幹什麼？咱還是一起看這天帝秘聞吧，別的地方你可看不到，呵呵呵……」
「呃，老前輩，您可真看得開，呵呵呵……」
失笑一聲，卓凡臉皮一抽，也就跟他一起並排蹲坐湖水旁了，不時愁他兩眼，卻是登時見他那兩眼放光，一臉興緻的樣子，心下頓時便是一陣腹誹。
這老傢伙，什麼人啊，還挺八卦的。看人家秘聞，比自己命都重要，什麼時候殘魂消散都不管了，只在這飽了眼福就得了。還真是人已將死，八卦之火還熊熊燃燒啊。
咦，對了，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能看到天帝如此私密的事呢？
終於想起自己心中疑惑，卓凡趕忙抱抱拳道：「對了前輩，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天帝的秘聞，會在這裡顯現？」
「你不知道？」不由一愣，那老頭看向他。
微微聳聳肩，卓凡點點頭：「當然，我是稀里糊塗到這裡來的，想來是我朋友送來的！」
「哦，原來如此，你這小子運氣好。你不知道啊，這裡非有緣人不得進。而一旦進來，八成就有重生機會了。只要你留下一樣東西，就可以了！」
「東西？什麼東西？」
「一生的記憶，感覺，還有所有一切……」
眼中閃動著淡淡精光，那老者定定道：「這裡是輪迴天池，任何一縷要消散的殘魂，都能在這裡得到輪迴機會。而凡是在這裡輪迴的，他們前世所有一切，都將留在這裡，這個殘影也一樣！」
什麼，輪迴天池？
不由一驚，卓凡轉首看了一眼這平靜的地界，驚叫道：「上古十帝之一，輪迴大帝的道場？那麼前輩，你就是輪迴大帝？」
「呵呵呵……你猜錯了，我也是一縷殘魂罷了！」
燦笑一聲，那老者擺擺手道：「輪迴大帝一般不在這裡出現，所有有幸來這裡的殘魂怨念，只要留下前生一切，自動就會輪迴，並不需要大帝出手，這算是一個福報吧！」
瞭然點頭，卓凡心裡清楚了一些，然後又看向那個興緻勃勃，緊盯湖面的老頭道：「既然放下一切就可以輪迴，你怎麼還在這裡？還說什麼哪天就散了，難道你不輪迴？」
「唉，剛剛你沒聽到老夫所言嗎？輪迴是有條件的，要放下前世一切，放不下自然不會輪迴了。有些事太重要，重要過自己的老命，我寧願在這裡消散，也斷然不能輪迴！」
深深地看了卓凡一眼，老者面上一臉嚴肅，顯得十分莊重。
卓凡見此，心中也是不覺一動，敬重地向那老者抱了抱拳。是啊，有些記憶，讓人即便死了，灰飛煙滅，也不願失去，這一定相當珍貴。
而能有一件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事情保留的人，世上也不多見，這值得他尊重。
然而，正當卓凡敬仰之情冉冉升起之時，那老者卻是忽的又一臉猥瑣地笑笑道：「再說了，這地方每天能看到其他人生前的秘聞，也挺有趣的，比在塵世好，精彩不斷，嘿嘿嘿……」
撲通！
一個趔趄，卓凡差點一個跟頭摔倒在地，臉皮一陣抽動。
你妹啊，說到底還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緣故，我還當你有多崇高的人生情懷呢，剛剛白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