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酈笑的痛苦

  只有身在京都的人，特別是在大家族裡面身居高位的人。


  才會知道，身為國主的丁毅，到底有多麼的可怕。


  當初他發動叛變的時候，就已經是蓄謀已久，勢力和力量大得驚人了。


  可以看得出來，這些年裡面，酈笑雖然在天鷹學院裡面待著，但是他的心始終都是不得平靜的。


  可是，若是他能夠做出什麼改變的話，他也不可能乖乖地在這個天鷹學院一呆就是十七年，甚至還背負著酈家家主的身份與責任，可是卻不能踏進家族大門半步。


  如此的煎熬，酈笑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甚至是自己家族裡面派到天鷹學院成為弟子的子弟，他都不曾透露過分毫。


  如今看見丁晨，他終於是忍耐不住，跟丁晨說道：「這十七年來，我一直都活在屈辱與自責之中，為了家族我背叛了我的朋友，為了朋友，我也背叛了我的家族。」


  這是一句充滿了矛盾的話，家族與朋友，兩者不可得兼，舍一取一，這是通常的做法。


  可是，為什麼酈笑會說出如此矛盾的話，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朋友和家族兩樣他都沒有保全到。


  「或許，你並不知道，我與你的父親丁鴻，曾是十分要好的朋友。當時在天鷹學院的時候，我們二人就已經關係匪淺了。他是王族中人，而我是家族天才。」


  在如今的天鷹學院中，這樣的人也是屢見不鮮。不過家族的天才，若是結交王族的話，一般都是選擇立場，成為某位王族子弟的手下。


  「你的父親，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手下，我們二人肝膽相照，互相切磋。」


  父親丁鴻能夠和酈笑成為朋友，看得出來，他平時也是一個很和善的人，甚至從來就沒有身份之間的隔閡。


  「隨著年紀的增長，我成為了家主的繼承人。而他，也是成為了國主的下一任接班人。當時這兩個消息，幾乎是同一時間傳到我們兩個的耳中的。我與你的父親，當初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心中也是躊躇滿志。他成了國主，我成了酈家家主，我們兩個互相幫忙，必定能夠使天鷹小國變得更加強大，而我的家族也會在這件事情的影響下，蒸蒸日上！」


  酈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緬懷的神色，顯然對於當年的這件事情，他們二人真的很興奮，也是真的謀劃了許久，導致就算是到了今天，物是人非，酈笑也難以忘懷。


  「可是，就在你出生之後，事情一夜之間發生劇變。你的父親陷入了危機之中。當時我的想法，就是帶著我家族的人去馳援你父親，將你父親救下，助他登上國主之位。」


  「然而，就在我點好了家族的人馬，蓄勢待發，準備行動的時候。突然兩大家族的人跑了過來，淡淡地拋下了一句話：『大局已定，順從，或是滅亡，自己決定！』兩大家族的人揚長而去，留下我心中空落落地站在那裡，看著家族那一張張充滿了期待的臉，我知道，恐怕我要做的事情，將會讓我內疚一輩子」


  「為了保住家族，為了不讓在京都紮根了千百年歲月的家族不毀在我的手裡，我背叛了我的朋友，幫助丁毅守住了王城的城門。真是沒想到，我的兵馬點齊，到了最後確實朝著與自己目標完全不一樣的方向進發了。」


  酈笑儒雅的面龐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看得出來，當年做出這個抉擇的時候，酈笑的心中，到底有多麼的痛苦！


  「可是，當我看到一個已經滿鬢斑白的侍衛，懷抱小孩，衝出了重圍，朝我這邊趕來的時候。我又下令，讓所有人都不要動手，放走尚是嬰兒的你。為了朋友的血脈，我又再度背叛了我的家族。導致這麼多年來，我的家族一直都受到冷落，甚至還被其他兩大家族排擠，形勢不容樂觀。」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酈傲的臉上寫滿了自嘲。顯然是因為自己的多變，立場不穩，而看不起自己。


  「叛亂成功了，丁毅成功地取代了自己的兄長，登上了國主的寶座。而且，施展雷霆手段，立刻就讓自己站穩了腳跟，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上位之後，他自然是不會放過我，我被趕到了天鷹學院，成了一個老師，而我自己的家族，則是再也不能回去了。」


  這便是當年事情的經過。


  酈笑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不得不助紂為虐，包圍了王城、


  而為了給自己的兄弟留下血脈，酈笑又是做出了一個差點將家族帶入萬劫不復境地的決定，放走了丁晨。


  可是，即便知道自己錯的離譜，酈笑最終也只能是這樣活著。


  他活得比誰都痛苦，所以，當他看見丁晨的時候，心中十分欣慰，因為他知道朋友的孩子，不僅僅是活著，還活的很好。


  當年的選擇，終於還是有一點正確的。


  但是，酈笑不想讓丁晨知道任何事，他想保護丁晨，甚至還想剝奪丁晨探尋更廣闊天空的資格。


  但是，如今，丁晨還是來了。


  酈笑怎麼能夠受得了？

  丁晨的出現，讓酈笑覺得自己甚至連保護丁晨這一件事都沒有做到。當年兩個選擇，給他帶來的痛苦，又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他的身上。


  「酈前輩又何必自責，當年的選擇，兩個都沒有錯。」


  丁晨淡淡一笑，說道：「當年丁毅要你去守住城門的時候，便是大局已定，而他則是在考驗你們的態度。」


  丁晨對於事情的經過，還算是比較了解的。所以，也知道，當年酈笑選擇的時候的痛苦，更是知道酈笑做這個包圍王城選擇的明智。tqr1

  當年若是酈笑沒有這樣做，那麼父親還是會被抓起來，而酈家也會因為酈笑的錯誤決策，而遭到丁毅和其他兩大家族的圍毆，酈家灰飛煙滅，酈笑也就成了千古罪人。


  至於放走丁晨，酈笑就算是到了現在，也是覺得這個決策並沒有錯。


  即便是對不起自己的家族，他也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


  可是，當年他放走的少年，如今又跑了回來，陷入險境，自然是讓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