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離開

  對於余成來講,那次談話雖然讓他真正了解了自己的老師,卻並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

  他的老師在那天晚上離家出走了。

  他或許早有預感,可面對空蕩蕩的家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流著淚。

  每一次的離開都是有跡可循的,而真正離開的人,是找不到的。余成找不到梁辰,用遍了他所能想到的方法。

  愈尋不到就愈焦慮,從一開始的只是想知道她去了哪裡,到後來整日整夜的睡不著,全用來擔心老人是否是出門在外遇見了危險,萬一一個人進了醫院身邊卻沒人,該怎麼辦?!

  他心中不知不覺地幾乎將他能想象出來的遇見危險的方式,小到路遇搶劫、大到地震海嘯泥石流,全部加諸在老人身上想了一遍,愈發地想見到老人,確認她的安全。

  於是,在同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陳學良打著電話,聽著外面催命一般的門鈴聲,氣得幾乎想摔手機。

  楚西文這個神經病,都要訂婚了,不能消停點嗎?!

  他也是被楚西文搞得神經過敏了,最近這位楚家大小姐,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處心積慮地希望自己能代替林崇娶她。

  這是腦子多有問題,才能想出來的主意?!

  自己犯得著為了一個不太熟的女人,和自己的親舅舅起衝突嗎?!

  另外,他母親的事情也已經快要有結果了。

  是他父親……

  他皺眉讓底下的人再去查,倒不是說他百分百信任自己的父親做不出這種事情,而是還有不正常的地方。

  怎麼說呢?

  證據鏈太齊全了,雖然隱蔽,但是卻是一環扣一環的完美無缺,讓他不得不懷疑他爹的智商,殺了人都不懂得破壞一下證據嗎?!

  如果這樣齊全的證據鏈是林崇查出來的,那就不奇怪,因為林崇的人脈和能力遠比自己的強的多,查不到完整的證據鏈才比較奇怪。

  而自己手底下的,不是自己謙虛,是真的比起林崇差遠了。

  如果他母親的車禍,真的是他父親做的,自己查出來的東西應該只是模糊地指向他父親,而不是如此邏輯嚴密地鎖定。

  怎麼看,這都像是為了照顧他,特定降低了副本難度的樣子……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解釋:要麼是有人想鍛煉他,特意復盤了消失的證據,有這樣做的理由的人,只有他的舅舅林崇;要麼,是有人想在陳家引戰,這樣的話就不知道是誰了,陳家做到這麼大,總有些仇人喜歡背後陰人。

  他沖電話那頭的人吩咐:「你們小心點,查一下我舅舅林崇的人,最近有沒有出現在證據出現的地方。」

  如果是林崇想鍛煉自己,那麼母親車禍的真相就應該也是他透漏給自己的。

  那麼,他聯姻楚家,想弄陳家或許就有了另一種解釋。

  而這,是陳學良最不想看見的結果。

  「不需要找到他捏造證據的證據,你們找不到,還有被他發現的可能。」

  他眼皮向下垂了垂,而要是有人引戰,他也有個問問題的好地方——那個將編排自己父母的「朋友」,不就一副知道些什麼的樣子嗎?!

  門外的門鈴還在催命一般地想,陳學良掛斷電話,拿著抱枕捂著腦袋、將自己縮成一團窩在沙發上。

  這女人今天為什麼這麼有毅力??

  這還下著大雨呢!!

  陳學良:輸了、輸了!

  他認命地從沙發上滾下來,不情不願地往門口挪去開門,等明天天一亮,他就叫人把門鈴卸了……

  他一邊把門打開,一邊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

  「大姐——」你放過我好不好?

  一具滾燙潮濕的身體,順著門開,直直地沖他摔過來。

  陳學良手忙腳亂地接住人。

  「……」

  「余、余成?」

  他探著手摸了摸余成的額頭,「嘶——能煲個荷包蛋了。」

  見余成一直喃喃說著什麼,他湊過耳朵去仔細聽了聽。

  「星、星星、星星……」

  陳學良:……

  這啥意思?

  這難不成是出去看星星看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易勝從余成家走後,就直接來到了S市。

  還別說,林崇那狗就是神通廣大,她這邊一踏上S市的地界,還沒走幾分鐘,就有車停在了自己的身邊。車上走下來幾個清一色黑西服的保鏢,特有禮貌地給她拉開車門請她上車,上車的時候還不忘墊著手護她……

  要不是這群傢伙是林崇那狗的人,她都想誇誇他們——實在是貼心啊。

  「先生已經安排了酒店為梁女士接風洗塵。」

  易勝上車嗤笑一聲:「他要是真有心,就該和文寧願那傢伙,一起來我面前痛哭流涕地懺悔。」

  保鏢恭敬地鞠躬:「您的意見,我們會轉達給先生的。」

  易勝:……

  自古以來,將有病、變態當然一窩了。

  但萬萬沒想到,林崇那狗還真是病的不輕……

  她這種天才,實在是接不上變態的腦迴路。當她吃過晚飯,回到林崇給自己準備的房間的時候,就看見文寧願屈辱地被綁著扔在地上,旁邊還有幾個低眉順眼的黑衣保鏢大哥。要不是他們干出這事,那姿態可以說十分的小媳婦……

  易勝:??

  保鏢大哥們相互之間一番眉眼交流,很快推出來一個代表。

  代表大哥先是非常恭敬地鞠了個躬,「梁老師,我們先生說:雖然他目前還做不到在您面前、流、流著淚懺悔……」

  痛哭流涕那四個字,他實在是無法和先生那樣的人連用。

  「但他希望文先生能將他那一份一起做了,希望您能滿意。」

  文寧願聽到這話,瘋狂地扭動身體掙扎。

  代表大哥隱晦地瞧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殺意毫不掩飾,文寧願瞪大眼睛、僵住身體,半晌似乎脫力一般癱在地上。

  代表大哥:「梁老師,文先生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願意向您表示最誠摯的歉意。我們先出去,您可以慢慢談,有事請叫我們。」

  見易勝點頭,代表大哥一個眼神示意,全部的保鏢訓練有素地撤出了房間。

  易勝:……

  易勝抽這個空擋,竟然想了個十分無聊的問題。

  這群傢伙,全部帶著墨鏡,白天黑夜地不摘下,究竟是怎麼進行眼神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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