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薄城
命薄城坐落在天界一隅,單獨有一座浮城,宮殿與宮殿之間用雲橋連著,位於最後面的宮殿里放著命薄書。
命薄書有成千上萬本,裡面記錄每個人的出生和死亡,三界生靈的生死是不能被預測的,仙人將毛筆施法來記下人間生靈的一生。
命薄書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編號,如發現能力佼佼者,仙人會下凡提點,讓他們早日頓悟,羽化成仙,魔界也會想辦法拉他們到魔域。
放在堂正中有一個書桌,上面擺著一摞書,正中央有一隻毛筆,沾上墨水,懸空自書,洋洋洒洒,每記錄完一頁,一旁的書童就按照時間分類,歸納成冊,放在書架上。
原是薄叔仙人負責命薄城,但是因薄叔仙人下凡同凡人結緣,因此仲潯在此期間為他代理。
此時,仲潯正在會客廳里同玉橫飲茶。
「若不是薄叔百年前贈予我天山紅茶,我才不至於為他守了幾年的命薄書。」
玉橫已經聽他叨念多次這事兒,薄叔在凡間呆了已經三百多年,算起來早該回天界。
想到什麼,玉橫輕笑:
「據說薄叔同凡間山茶靈結緣,那靈已有了人形,兩人怕還要再膩歪幾百年。
你可有的守。」
仲潯長嘆一聲:
「還好你幫我分擔了些,不然我還得親理人間皇宮子嗣。」
仲潯想到什麼,便問:
「聽說,你為一小靈寫了上表書?」
玉橫執一杯,淺笑:
「怎麼?不是我的風格?」
仲潯也笑:
「你做事向來有跡可循。
這次為人上表入學天界學堂,想來也是有什麼理由,我想聽聽。」
想起來千年前那一幕,那姑娘站在自己面前說將來要維護天人安寧,莞爾:
「也許真沒什麼理由,若有,興許是覺得她同我相仿。」
仲潯:
「你們可不同,你是天君的侄子,從小生長在天界,仙術耳濡目染,她是人間小靈,在人間生長,若不慎,還有入魔的風險。」
玉橫搖搖頭:
「千年前我曾見過她,這女孩有仙緣。
讓她入學,是想看看她能做多少。」
仲潯笑:
「行吧,我走著瞧。
不過……前不久有個靈入學后,不是被貶入人間了么,如今似乎入了魔。
對人間靈來說,天界魔界誘惑頗多,怎知她有了能力也能從一而終呢。
若她來找,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玉橫抿一口茶:
「便看她能不能過你這關吧。」
仲潯起了興緻:
「若不能,難不成你要親授?」
玉橫挑眉:
「若不能,我自罰三杯。」
玉橫對弟子的嚴苛在天界是出名的,千年來座下才五名弟子,其中有三個出師。
玉橫青睞在通靈術和縱靈術方面極有天賦的仙人,小白便是從他這裡出師,後來在青菀處任職,因通靈術強大,經常去人間出差,尋找合適的活物靈。
玉橫負責人間玉靈的收集,因為玉石受到天地靈氣滋養,好的玉靈的靈力是活物靈的上百倍,玉靈被當做活物靈的替代品。
過了幾日,顧生來訪,一邊是趁著職務便利,送過書冊后請求見仲潯,仲潯早就吩咐過,若她來了,便迎進。
一直聽說仲潯仙人風度翩翩,目若朗星,顧生得見,傳聞不假,仲潯一身藍色袍子,腰間戴著烏黑晶瑩的玉,墨發傾瀉耳後,不加拘束,只頭頂束了一塊松垮的錦帶,隨風飄散,一雙丹鳳眼帶著抹探究的意味。
他的唇極艷,像是塗了女子的唇脂,眼角別一枚痣,妖嬈奇異的美。
顧生掃了一眼便低下頭去,仲潯意外她的個頭比想像的小了許多,看起來才不過十七。
仲潯知道顧生來意,便開門見山地說:
「同我下三局,你若勝一局,便算你贏。」
顧生鬆了口氣:
「好。」
兩人對坐,門人拿了棋盤來擺好,棋子棋盤都是上好的香木做的,散發著清香。
開棋后,顧生認真思索,眉頭擰在一起,才撐了半個時辰,第一局,輸。
第二局,仲潯微蹙了眉,這局僵持了許久,三個時辰后,顧生敗陣。
雖然顧生沒有贏他,但仲潯已對她另眼相看了幾分,這姑娘才十七歲的樣子,便能在棋局上運籌帷幄,假以時日,贏了他也未可知。
兩局結束后,顧生有些疲倦:
「今日這棋不太順手,改天再戰,可否用我的棋。」
仲潯見她輸了卻找棋盤當做借口,失笑,只當她是面子薄,便讓著:
「行,改天你帶了來吧,我可不會手軟。」
顧生道了謝,看看手腕的鐲子,沒有凝結烏姑的靈。
尼尼叄在纖機樓為她找到了幾盤棋子,都是好玉做成,但烏姑卻說不可,雖是好棋,不是上古棋盤,也不行。
烏姑幾日前離開,顧生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裡,只說十日之內為她帶來上古棋盤,一定能讓她獲勝。
顧生也覺得荒謬,今日被仲潯贏的毫無懸念,難道用好的棋盤便能贏么,所以她近日加班加點鑽研棋局,加上記憶力強,因此勉強能和仲潯對上個把時辰。
她不知,玉橫就在屏風后,顧生走後,仲潯揶揄。
「陌玉,看來這酒你是不得不喝了。」
陌玉想起顧生下棋時的神色,看似緊張,下棋卻穩,輸了也沒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倒是坦坦然提出要求。
陌玉有些好奇,她會如何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