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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玉橫

  玉橫仙君浮城。

  夜深,顧生站在玉橫府邸門口,門口站著的守衛小仙拿著顧生給的符仔細看了看,又看了看顧生,顧生把包袱往後挪了挪。

  守衛:

  「這麼晚了,纖機府能有什麼事?」

  顧生來時便想了該怎麼答:

  「再過三日是縱靈術考核,今天纖機府登記時發現人數對不上,但是明天就要交給天君最後的參與名單,所以這才連夜趕來,實在是,怕誤了事……」

  那人見顧生確實來過幾次,是纖機府的人,想她背包里放的應該是名單,便揮揮手:

  「進去吧。」

  然後便有一門人帶著她入內:

  「仙君方才下榻,你在室外稍等片刻,我去通稟。」

  顧生:

  「好。」

  然後又面露痛苦,捂著肚子,喚回門人:

  「等下……

  那個……茅廁在哪兒……

  我……」

  門人指了個方向,顧生正要飛奔過去,又折回來,不好意思道:

  「可否等我回來再通傳,我…馬上就回。」

  門人揮揮手,讓她快去快回。

  顧生得了空隙,腳底生風奔向後院,路過一暗處才突然發現,茅廁便在右手的牆邊,門人用餘光就可以看到她的行蹤。

  顧生微微側過頭,見那門人果然正若有若無地向這個方向側目,顧生只好拉開茅廁的門進了去。

  不過片刻,一片樹葉從門縫裡鑽出,逆著風飛向後院,門人只掃了一眼,便背過手靜立。

  還好她是個植物靈,可以將靈附到葉子上。

  到了玉橫寢宮,屋內正亮著燈,想必還沒睡,顧生從門縫裡鑽了進去。

  圍屏立在室內一側,另一側是床榻,圍屏那邊傳來水聲,似乎是玉橫在洗澡,意識到這一點,顧生耳根一紅,連忙從門縫裡鑽了出去。

  過了片刻,又想,門人不會等她太久,而玉佩也許就在屏風外,她徑直過去取了,看不到玉橫,玉橫也看不到她,如此才省事兒,於是悄悄滑了過去。

  果然,玉橫的佩玉正在圍屏后的方榻上放著,下面是他的衣物,顧生用葡萄葉托起那玉佩,卻突然覺得燙極,一下變回了原型,雙手心些微的紅腫。

  眼看玉佩正要落地,顧生連忙去接,眼前卻晃過一個白影,衣袖翩飛,帶起的風把燭火熄滅,還沒等她回神,一把扇子便已經抵在她喉嚨處。

  顧生在纖機府回去后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此時穿的是一身素色修身的薄衣,脖子處的衣領高高豎起,擋住了一半容顏,夜下倒頗像個刺客。

  顧生知玉橫還未發現是她,又想到時不等人,若拿不到玉佩,便沒辦法在天亮前趕去琉璃鎮。

  心中生急,打算同他搶來,脖子向後彎,腳尖一點,沖他手腕踢過去。

  玉橫身上只鬆鬆披了件白色外衣,頭髮濕漉漉地披在衣后,剛才的動作太大,衣帶已松,他便用一隻手抓著衣帶,另一隻手執扇擋住顧生踢過來的腳。

  顧生見他有隻手一直放在身側,便知那手上拿著玉佩,見他剛躲過一招。

  因他只用一隻手,自己明顯占著上風,便盡數使出自己在千斤寺偷學的「三腳貓」功夫,全向玉橫招呼過去。

  玉橫驚。

  這招數!

  聞所未聞!

  不知何門何派來刺殺他,看來有點來頭!

  剛要問眼前這人為何來襲,同他有何怨仇。

  顧生已透過玉橫一隻手難以招架的空擋扣住他那隻拿著玉佩的手,一用力,玉佩便躺在自己手心。

  侍衛聽到屋裡有打鬥的動靜,連忙破門而入,帶進了一地月光,突如其來的光線讓顧生看清楚了紅彤彤的手心躺著的墨玉,也看到了玉橫光潔的上半身,耳邊髮絲的水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流淌。

  曲線優美,皮膚緊緻,顧生咽了口唾沫。

  玉橫也看到了眼前這人正是方才還在纖機府挑燈夜讀的十五。

  顧生忙側過頭,連帶著耳朵鼻尖和臉頰一同紅成了蘋果。

  玉橫拉上衣服,喝退侍衛,侍衛走時恭敬將門關上。

  玉橫掃了一眼顧生手裡的玉,拉拉衣帶,將衣服緊了緊,走到美人榻前坐著,伸手拿過茶杯灌了一大口:

  「說說吧,怎麼回事。」

  顧生將墨玉放到茶几上:

  「是這樣的……」

  看她眼神猶疑,臉上彷彿掛著「我要開始胡謅了」幾個大字,玉橫敲敲茶几,看著她:

  「如果說假話,就不用說了。」

  顧生咬咬唇。

  若把自己想用他玉佩下凡的事告訴玉橫,他念及天界律法,必然不會同意,說不定還會著人留意她,那她便插翅難下凡了。

  想到難以兩全,顧生便打算腳底抹油,雙手一揮,做了個手勢,化為一片葡萄葉。

  可葡萄葉大,有些笨重,她剛搞清方向,正要衝著大門飛奔,便被玉橫捏在手裡。

  顧生化為人形,訕笑:

  「你看,夜已深了,明日再給你答覆吧?」

  玉橫摸摸下巴:

  「你是說,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回去找個偷我玉佩的理由,然後來答覆我么?」

  顧生閉上眼睛,正要全招了,門外突然傳來門人的聲音:

  「不能闖進去,玉橫仙君已睡下了。」

  過了會兒,顧生便見來人,竟然是尼尼叄。

  尼尼叄沖玉橫作了一揖,抱歉道:

  「方才纖機府仲潯仙人的佩玉遺失,我讓顧生去同仲潯仙人確定是不是他差人拿走了,沒想到見她來了玉橫仙君府上,連忙趕來,怕是我傳達不周,鬧了誤會。」

  那門人見顧生竟在此,剛要問,但見仙君在內,自己已是失守,不好再魯莽,便退在一旁。

  玉橫挑眉,問她:

  「是么?」

  顧生點頭:

  「本不想驚擾仙君休息,沒想到造成更大的驚擾,顧生已知有錯,任憑責罰。」

  玉橫搖搖頭:

  「既是誤會,倒不必了。

  夜深了,回吧。」

  顧生行禮告退,尼尼叄隨後。

  玉橫叫出一人,示意:

  「跟著。」

  說完,那人已隱在夜色,玉橫走到屏風后更衣,看到桌上的玉佩,伸手拿過,有些微的燙手。

  這墨玉是那人所贈,已跟他很久了,他雖不能通靈,但隱約知道,這玉每逢興奮都會變燙。

  也不知被偷有什麼可興奮的……

  玉橫將墨玉放在懷裡,又拿過另一塊玉,佩在身上。

  尼尼叄同顧生出來,交給她一個東西,低聲交代:

  「這是仲潯仙人的玉,已經在纖機府做了下凡登記。」

  顧生:

  「用仲潯仙人的玉?

  不行。

  如果被發現,會連累纖機府,你也難逃責罰。」

  「聽我說,仲潯與青菀按計劃後日下凡。

  明日交玉,我可拖延一下,你趕在後天之前回來就可以。

  且,玉橫仙君已知道仲潯的玉丟了,我們又深夜去找,很難懷疑到我們頭上。」

  顧生聽他解釋,又想到人間一年,在這兒只是一天,便稍安了心,謝過尼尼叄。

  玉橫仙君府。

  「是要下凡?」

  侍衛答:

  「聽不太真切,但確實是向著問天涯而去,拿的是仲潯仙人的玉。

  而且…那尼尼叄好像有點古怪…」

  玉橫:

  「怎麼說?」

  想到自己看見尼尼叄沖著顧生的背影笑的直不起腰,臉上俱是陰沉,侍衛答:

  「因見過尼尼叄多次,屬下直覺。」

  玉橫吩咐:

  「去她府上看,速回。」

  侍衛遲疑:

  「不出手攔她么?」

  「為了下凡來偷我的玉佩,想是有什麼事,我先跟上,你若查出,來信。」

  說完便披了斗篷,向問天涯而去。

  問天涯。

  顧生用了障眼法,變成仲潯的模樣,一般在此守著的侍衛大多隻認玉,但仲潯是個眼熟人。

  一守衛拿過玉做登記,另一守衛同顧生聊起來,顧生怕說多錯多,便只用「嗯」「是啊」「嗯嗯」代替。

  登記的守衛問:

  「仲潯仙君,平時可不見你對下凡的活兒這麼上心,這次還連夜下凡,不和青菀仙子同去么?」

  另一守衛:

  「仲潯仙君此次下凡是為了尋薄叔回來,男人之間的交情,你懂什麼?

  是吧,仲潯仙君?」

  顧生點點頭,正想著怎麼登記出入如此繁瑣,她已有些等不及。

  難得分了點心想,這兩人好像誤會了什麼,紛紛用不明的眼神輕輕掃過她。

  問天涯附近沒有建築,所以沒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

  玉橫剛到,便被守衛察覺,隔著大老遠準備向他行禮。

  「玉橫仙君來了。」

  說完把登記好的佩玉交到顧生手裡,顧生如蒙大赦,鬆了口氣,卻回過神。

  玉橫仙君?

  糟了!

  他怎麼到了?

  顧生轉身,暗暗想著該怎麼應付。

  抬頭,玉橫著一白斗篷踏雲而來,絲帶系在脖間,三千青絲在身後飛揚,入鬢的眉,素來看不出喜怒的眸子,帶著絲目空一切,卻好像又裝著一切的韻味。

  俊美挺拔,宛若神祗。

  顧生不知,自己短暫微熏的樣子,被侍衛盡收眼底,不禁用更加不明的眼光來回打量兩人。

  顧生回了回神,本著說多錯多,呆久誤事的原則,沒有同玉橫友情性地打個招呼,轉身撲向大門。

  聽見哐當一聲,顧生捂著被撞的結實的頭。

  侍衛看傻了,玉橫也難得抿唇笑。

  一侍衛低聲說:

  「看,仲潯仙人見了玉橫仙君,竟激動得撞牆了。」

  顧生心道,我怎麼知道那是牆啊,又想,真對不住你仲潯仙君,不知他們會怎麼傳。

  玉橫大步上前,拿過顧生手裡的玉,貼在門側的某個位置,那個位置的石頭亮了亮,圍著門的雲牆向兩邊移,讓出了大約三人並肩的距離。

  玉橫看看她:

  「仲潯,你是千年沒下過凡了吧,家門都不知道怎麼出了。」

  顧生沒回他,他又調侃:

  「人間的牆可比天界的堅硬,指望不上你的穿牆術。」

  顧生瞪他一眼,拿過他手裡的玉,又想到了什麼,見兩侍衛仍然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兩人。

  顧生卻意外覺得更對不住尼尼叄一點。

  於是顧生下凡前留給侍衛的最後一句話竟是:

  「比起玉橫,其實我覺得尼尼叄更帥的。」

  這句話是顧生站在顧生的角度說的,等雲和風瘋狂地掠過耳邊,顧生才想起來自己方才是仲潯的模樣。

  問天涯門口。

  顧生留下一臉獃滯的守衛,看著玉橫仙君意味不明的深眸,捧著剛吃到嘴的鮮美的瓜,紛紛裝作一臉凝重地忙活自己的事。

  玉橫站了會兒,不著痕迹地道:

  「是么?」

  眾人:

  「是的是的。」

  過了會兒又反應過來。

  「不是不是。」

  抬頭再看,玉橫仙君已沒了人影,只見一白色斗篷烈烈,劃過雲端,動作流暢,甚是瀟洒,又想起仲潯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一頭扎進去,統一搖頭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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