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有一點天真
孟浩心中激動萬分，為黎華所說的都已是事實。
「年輕，並不意味著可以瞎折騰。」黎華認真地看著孟浩的眼睛說，「你能踏實在這兒干，公司做大了，未來說不定真的可以分到股份呢。」
看著黎華的笑臉，孟浩心想：再也不能被你們這些地主老財，任意欺凌、欺騙了。
「感謝您的重看，」多年友好相處，孟浩不敢對這位比他大六歲的女老闆有絲毫不敬，但他心意已決，「我已經決定了。」
黎華無奈地嘆口氣，還是笑著對他說：「好吧，既然你想折騰折騰，也只能這樣了。沒關係，以後混得好了，請我吃飯；混得不好，隨時回來找我。」
孟浩連連致謝，然後帶著一輩子也不要再見到黎華的決絕心態，以及後來想起來就像上戰場或者上刑場那樣大義凜然的微笑，向諸位同事，尤其是生產經理魏志誠慷慨道別。
隨後，他邁著輕飄飄的大步，走去了好稻葳公司那間擁擠雜亂的居室房裡。
入職入得很是順利。
陳萬里已經返回外省公司總部，他的侄外甥陳迪卸下了名不副實的副總稱號，改為駐京辦事處經理。孟浩，與他平起平坐。
各商場的確很不接受這個陌生的品牌，但擋不住熱情似火的孟浩。
好稻葳，終於讓普羅大眾知道了：這是一家售賣少女服飾的品牌，而不是賣大米或者稻秧的農業公司。
辦公人員開始加多，貨物進出開始頻繁。辦事處從居室房裡搬了出來，在城郊安置了新辦公地點。
陳迪由於掌握運營事務熟練，再被擢升為辦事處經理及副總。
孟浩，除了允諾的收入以外，得到了使用一輛「旅行飛」小車作為出行工具。帶點貨物送去商場，自然也是應該的。
警察叔叔略有不注意，不到十分鐘，孟浩就可以在環線主路上，將車速提高至限速八十的一點五倍。
像是間諜暴露了身份而躲避敵方追逐一般，他暢快而急切地駕車穿行於車流。
風從車窗吹進來，吹得後座的貨物包裝的塑料袋，「呼啦啦」的響著，孟浩很得意。
羅霞孕期一切正常，胎檢是個女娃。羅霞略微帶著羞澀和驚慌，紅著臉說：「是女孩。」
孟浩極為憤怒：自己的孩子怎麼能被別人，包括羅霞，這樣質疑呢？！更為羅霞的怯懦不齒。
「很好啊，本來也不能選擇。即便能選，也要選個女孩啊。聽話、懂事，她少挨我的揍，我也少生氣。」孟浩認真地說。
羅霞放心了：「呵呵，是怕你還存有無恥的封建殘餘心理。」
「哎，的確。我認識一個朋友，第一個是女孩。後來再懷孕，都六七個月了，孕檢一查還是女孩，兩口子立刻引產了。」孟浩想起來還是不寒而慄，「真他媽太殘忍了！」
羅霞連忙說：「快別說了，嚇死我了。」
看著羅霞的臉色都有些發白，孟浩趕緊住口，再安慰不停。
羅霞摸著肚子：「孩子又折騰吶。」
孟浩小心翼翼地湊近前。果然，能夠清晰地看見一個小腳丫的模樣，在羅霞的肚皮里移動。
頭一次看到這個情景的孟浩，心情無比激動。
是為羅霞懷孕的偉大，還是為神聖的小生命降臨地球，他也說不清楚。
他伸手悄悄地探過去，一下捂住那隻小腳丫；小腳丫立刻受到驚嚇，迅速蜷縮著收了回去。
「別鬧了，讓你媽歇會兒！」忍住心都被融化了的感覺，孟浩笑著低聲呵斥。
「真的安靜了。」羅霞捂著嘴笑著說，「老天爺，以後你可別對丫頭太厲害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孟浩笑著說。
羅霞的肚皮里，可憐可愛的小胎兒，很明顯地在發泄不滿的情緒，在不滿地亂動著……。
正在車行道里開車走神的孟浩，被突然而至的警察叔叔嚇了一跳，立即下意識地踩了剎車踏板。
隨即，孟浩長出口氣「真太嚇人了」。
打量了一眼飛速逝去的雙向車道隔離帶中間，威嚴站立著的假交警的塑像，孟浩的心臟狂跳了好久。
到了商場，孟浩狠下了心，將幾十件套裝全部抱在懷裡，再頂在車門上，鎖好車。
兩手幾乎不能環抱得住的這些衣服，孟浩使勁用左右手的指尖相互勾在一起，大步向商場的庫房電梯走去。
地上一個小小的凸起的磚塊，絆了他一下。
孟浩連續幾個趔趄，但出於潛意識裡高尚完美的職業道德感，衣服全在他懷抱里：
沒有一件掉落在地，人也站穩了。
「好驚險。」孟浩出了一身冷汗之餘，暗自慶幸，又為他年輕矯健的身姿暗感自豪。
旁邊經過的女售貨員、其他廠家的業務員看到，紛紛大笑。
孟浩也很不好意思，但是心裡猛地想起，他第一次跑去給吳萍打電話時，也差不多是這樣的……。
才進到商場櫃檯，孟浩立刻被經理傳喚至辦公室。
正要嘻笑著打招呼，他已經發覺了經理嚴肅的臉上嚴厲的眼神，以及一聲斷喝地迅猛傳來：「你們家的面料檢測與實際不符！」
「不會啊，都是送檢過的。」孟浩笑著解釋。
「看看吧，這是打假的人拿來投訴的。」經理說著，把一張面料檢測報告摔在辦公桌上。
孟浩拿起來一看，立刻感到頭昏。
含量檢測很精確：棉85%，聚酯纖維15%。
好稻葳的衣服洗水標是：棉90%。聚酯纖維10%。
「經理，這不算什麼大事吧？」孟浩小心地說。
「你先跟打假的那幫人談好，自己能解決最好。若要商場出面解決，你們廠家罰得狠不說，可能立刻就被撤出了。」經理看在孟浩勤勉的份上，開恩地說。
垂頭喪氣、一懷怒火的孟浩回到專櫃不久，一個身體精壯、臉帶冷笑的男子就走了過來。
「你是廠家的吧？服裝的事……」男子坦蕩地笑著說。
「是你投訴的？有這必要嗎？」孟浩盯著他問。
「別著急，也別有其它想法。我的兄弟們都在暗處盯著呢，咱們就說正事就行。」男子說，「這也不是打架的事，我們吃這碗飯，本來也不怕麻煩。」
「怎麼說？」孟浩問。
「我們買了三十多套，一共一萬二。按規定翻倍處罰，退我們兩萬四就行了。」男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