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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談什麼別談情懷

  樓上的魚非池依舊在吃著好菜喝著好酒,不時給南九堆一碗,逼著他吃下去,不要太講究下不下奴的這身份,南九秀秀氣氣吃幾口,不時望望身後,魚非池瞧了奇怪,問他看什麼。


  「樓下小姐的師兄正與剛剛那位白衣公子說話,聽著,他們蠻相熟的。」南九放下筷子起身回話。


  魚非池又拉著他坐下:「哪個師兄?」


  「就是那個沒正形的師兄。」看來南九對石鳳岐頗有不滿。


  魚非池聽著一笑:「你說石鳳岐?你別管他們,他們愛說什麼說什麼,咱們吃咱們的。」


  「小姐,你現在身邊有這麼多人,他們都是好人。」南九莫名感嘆一句。


  「他們再好也比不過你,南九啊,最好了。」魚非池給他夾了個雞腿,「趕緊吃吧,瞧你瘦得。」


  南九拿起筷子低頭吃著,死寂的眼中有著淺淺的溫柔笑意。tqr1

  石鳳岐其實已走到門口,就準備敲門進去了,聽得魚非池這句「南九啊,最好了」,抬起的手又放下,望著這扇門,苦笑一聲,魚非池啊魚非池,你的良心那必然是讓狗給吃了的。


  抱怨無用,石鳳岐獨自一人回了客棧,賴在艾幼微房間里討酒喝,在沒有人外人在的時候,艾大司業是從來沒有半點形象的,換雙布鞋他就是學院里的那個古怪中年大叔。


  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金光照了一屋子,桌上灑的酒水泛著點點金輝,艾幼微看他一個人喝得愁悶,瞅著他一臉的落寞,嘿嘿嘿地笑:「又在非池丫頭那裡受氣了?」


  石鳳岐睨了他一眼:「要你管。」


  「喲,還有脾氣了?」艾幼微笑道,「你不要跟南九置氣,南九啊,是個可憐孩子,為了救非池,連命都差點沒了,所以呢,非池對他怎麼好,都是正常的。」


  「怎麼回事啊?」石鳳岐放下酒杯連忙問道。


  「兩年前呢,魚非池在林間吃了一種野果子,那果子有毒,她差點中毒而死,南九身上種有捨身蠱,以命換命將魚非池身上的那毒換到了他自己身上,若不是遇上鬼夫子,南九早就死了。」艾幼微嘆息著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所以你說,非池那丫頭能對南九不好嗎?是為了救南九,她才答應鬼夫子上無為學院的,否則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來學院裡頭?她連自由都捨得棄了,現在對南九的這點好,不算什麼。」


  「捨身蠱?」石鳳岐驚訝道。


  「嗯,捨身蠱。」


  捨身蠱並不是一種多麼奇特的蠱,大陸上的人大多知道,這種蠱要在兩人身體里種下,一個是「換生蠱」,一個是「捨身蠱」,種換生蠱的人不說遇到性命之危,就算只差一口氣就要死了,只要種著捨身蠱的人願意捨身為主,便能換得種換生蠱之人性命無虞。


  這種蠱葯調配並不難,難只難在種捨身蠱的人必須自願受蠱,也自願捨身。


  世間有幾人會真的捨得拿自己的命,去換另一人的命呢?


  便是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情人們,在生死關頭也未必真箇願意犧牲自己救活對方,否則書本子里的愛情何以如此感人?正是因為世間少有,所以才顯得彌足珍貴。


  更不要提奴隸了,再怎麼溫馴的奴隸,對他們的主人也是恨意和畏懼更多,沒幾個人敢把捨身蠱種在奴隸身上,要是遇到了性命之憂,那奴隸不答應換命,旁人又強迫不得,那可就是白搭了。


  石鳳岐越來越疑惑魚非池的過往,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又遇到過些什麼,才使是她變得如此淡漠,將人情看得如此輕微,除了對過往的人好,她似乎誰也不放進心裡,就連她的小師弟遲歸,她只是恰到好處地關照,再未有半點多的感情付出。


  那南九,與她之間所系的往事,到底會是什麼。


  見他一個人想得出神,艾幼微大概是良心發現了,想著他總歸是自己的弟子,天天被這麼磨著也甚是可憐,便點拔了一下。


  「非池這個人,看著不近人情,甚至薄情寡恩得很,你對她一萬分好,她或許都懶得回應一分,但是一旦能得她真心相待,她是願意為對方掏心挖肺,不惜一切的,年輕人啊,你要學的,還多著呢。」艾幼微拍拍石鳳岐肩膀,「別泄氣,大不了為師給你找個姑娘泄泄火嘛。」


  前半句話石鳳岐聽著還像模像樣有幾分感動,後半句話一出,石鳳岐險些沒把白眼翻上天:「我在你們眼中,就這麼的不修己身嗎?」


  「為師懂的,懂的,不用解釋,來喝酒。」艾幼微一臉的你小子別在我面前裝,苦得石鳳岐直想罵娘。


  「你以為我是你啊,盯著個琉璃美人就挪不了眼!」石鳳岐罵道。


  「琉璃美人?哦,你說那個身懷異香的溫暖啊,她倒真長得蠻好看的,嘖,水靈靈的。」艾幼微說著還作勢回想了一下昨晚那溫暖的美色。


  石鳳岐真的有點看不下去艾幼微這猥瑣作派,閉了眼偏了頭嘆了氣,他才說:「那個,你們留在商夷國這麼些日子,是因為卿白衣吧?」


  「你知道了?」艾幼微瞪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我今日遇上他了。」石鳳岐說道。


  「這小子手腳夠快的,這麼早就到了商夷,看來咱們也得抓緊了。」艾幼微摸摸鬍子,難得正經。


  「他來商夷國,關學院什麼事?」


  「咱學院是幹嘛的?」


  「教學生。」


  「教學生幹嘛?」


  「定天下。」


  「這不就是了,咱學院,還是很有情懷的。」


  石鳳岐對艾幼微的話有點鄙視。


  倒不是他不相信學院的宗旨,只是說到情懷這種東西總是虛頭巴腦。大多數人所吹捧的情懷都不過是用來誆騙一群自命不凡,自命清高的人過來,與他們站在同一處,自命情懷,為他們所用。


  所以,談錢談感情談利益談陰謀談什麼都行,別談情懷。


  石鳳岐料著,學院大概有什麼事想做,這個事情事關商夷太平,但是那情懷二字,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司業們的可信度,實在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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