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章 所謂責任
「卡諾斯，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的實力始終沒有什麼明顯的進步嘛？」艾莎娜嘆了一口氣，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請老師教誨。」卡諾斯一躬身。
「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評價執掌神聖教廷帝國分部的紅衣大主教伊斯塔的。」艾莎娜又問道。
「謹慎有餘，進取不足——您的意思是……」關於伊斯塔的評價，幾乎已經是大陸共識，卡諾斯回答完之後心中一驚，好像明白了艾莎娜的意思。
「沒錯。卡諾斯，我萬萬沒想到隨著年紀的增長，你也走上了伊斯塔的老路。」艾莎娜嘆息著說道。
「或許是肩上的責任改變了我。」卡諾斯頗為惆悵的說道。
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戰派，當年甚至曾經不自量力的提出過潛入巴伐利亞公國暗殺奧古斯塔的建議。但是當前任魔法學院院長拉什福德臨終之前，將院長的重任交給他的時候，卡諾斯變了，那種沉甸甸的責任讓他拋卻了之前的熱血和衝動，學會了凡事三思而後行。
從他接任魔法學院院長的那一刻起，卡諾斯就明白他此後擔負的將不僅僅是他自己，同時還擔負著魔法學院上萬名師生安危的責任。在機械文明的大舉入侵之下，魔法學院的這些師生是魔法文明最後的火種，他怎能不謹慎面對？
「所以我當年就認為哥哥的這個決定並不明智。」艾莎娜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許久不見，再次重逢時，她發現卡諾斯早已失去了當年的銳氣，被歲月磨平了所有的稜角。
「拉什福德院長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卡諾斯絲毫不為自己的改變而感到後悔，相反拉什福德前院長雖然不是他的老師，但卻教給了他最重要的一課，讓他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責任。
「可惜我們誰都沒有機會向他求證了。」艾莎娜惆悵的說道。沒有什麼比物是人非更讓她感到無奈的了。如果當年不是那樣執著的話，或許如今的局面會大不相同。但經過這麼多年的閉關，從精銅聖域晉階到秘銀聖域，可以與當世五大強者比肩的程度，艾莎娜仍然想不通，當時那位為什麼會這樣選擇。
「所以，不管怎樣，我要向老師您說聲抱歉了，只要我還是魔法學院的院長一天，我就不能讓我的師生們去冒這樣的風險。」卡諾斯挺直了胸膛看著艾莎娜拒絕道。
「如果這是讓魔法文明翻身的唯一機會呢？你也要和那位曾經做過的一樣，眼睜睜的放棄嗎？」艾莎娜平靜的看著卡諾斯問道。
「您能證明這點嗎？」卡諾斯不卑不亢的反問道。
「不能，否則的話我何必通過你來做出這個決定？」艾莎娜無奈的說道，她總不能告訴卡諾斯，這不過是她晉階秘銀聖域時的感悟罷了。——如果她是神聖教徒的話，這樣說或許還有點說服力，很可惜她是魔法女神的狂熱信徒。
卡諾斯知道艾莎娜說得沒錯，以她的身份地位，只要亮出名號振臂一呼，恐怕整個魔法學院都會聽從她的號令。
「老師很抱歉，我不能拿整個魔法學院作為賭注去賭這麼一個縹緲的希望。」卡諾斯的語氣漸漸變得堅定起來，既然他已經從前院長拉什福德手中接過了這副重擔，就要擔負起這份責任，哪怕他的決定有可能真的會使魔法文明喪失翻盤的希望，他也要保留魔法文明的種子。
「真遺憾。」艾莎娜難掩失望之情，不過看向卡諾斯的眼神中卻毫不掩飾她的欣賞，曾幾何時那個流著鼻涕追在他身後的小男孩已經成長我一個勇於承擔責任的男子漢，無論卡諾斯的決定對錯與否，終歸沒有讓她失望。
「老師，您這次出關，難道僅僅是為了弄清巴伐利亞山脈的秘密？」卡諾斯猜測道。他已經讀懂了艾莎娜眼神中的意思，明白老師不會在魔法試煉這件事上繼續堅持，那麼接下來就是無論如何要將艾莎娜留在魔法學院。
在當世五大強者各有原因隱世不出的情況下，秘銀聖域就是大陸當之無愧的最強戰力，具有無與倫比的威懾力量。在帝都日益風雲詭譎的時候，有這麼一位定海神針坐鎮，魔法學院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其實也不僅僅如此。」艾莎娜輕嘆了一聲，「這些年來，你有炎魔之手安東尼的消息嗎？」
聽了艾莎娜的話之後，卡諾斯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老師果然還沒有忘記安東尼閣下。
「曾經有傳言說安東尼大人曾經被囚禁在德拉庫拉爾伯爵的威柯堡，不過並無實質的證據，而且……」卡諾斯說到這裡偷偷瞄了艾莎娜一眼。
「而且什麼？」艾莎娜殺氣凜然的看了卡諾斯一眼，整個魔法塔頂部都在不知不覺間覆蓋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冰晶，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瑰麗的光芒，帝都的每個角落都能看到。
「而且前不久威柯堡曾經短暫的重建，之後再次覆滅了，曾經在大陸絕跡已久的黑龍迪爾奈特在那裡短暫的現身，卻沒有安東尼大人現身過的任何跡象，所以安東尼大人被困在威柯堡的傳言恐怕並不能當真。」卡諾斯試圖寬慰艾莎娜，他明白安東尼在老師的心中有多麼重要的地位。
「安東尼被困在威柯堡的流言流傳了很久，其實你一開始提到威柯堡覆滅的時候，我就在想，那位默不作聲，我身上的枷鎖突然打破，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艾莎娜遙遙的望向了帝都的北方，目光彷彿跨越了數千公里的時空，落在了威柯堡曾經所在的位置。
當年，當她知道安東尼有可能被困在威柯堡之後，就不顧一切的想到威柯堡去一探究竟，然而就在她剛剛離開修鍊之地后不久，那位卻突然現身攔在她前往威柯堡的路上。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她至今回想起來還如同做夢一般，那位竟然在她身上設下了聖域枷鎖，並將她囚禁在極北之地，放言除非她身上的聖域枷鎖被突破，否則永遠不能離開極北之地。
當她身上的聖域枷鎖驟然破碎之時，一晃眼竟是上千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