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傳話
高剛就坐在一個黑黢黢的角落裡,手裡捧著一碗濁酒目不轉睛地看著另一側,那裡有幾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在賣力扭動著腰身,等著有人上門賞錢或者直接做一些深入的交易。
既然看見了就有必要打個招呼,陳少陽也不會幼稚地認為高剛沒有發現自己。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周圍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開靈覺感應。
高剛一身衣服不似當初相見時那麼的光鮮,甚至和那些傭兵一樣身上臭烘烘的,腦袋上的頭髮一團團地凝在一起,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看樣子他好像對自己的新身份非常的適應。
「這麼巧,在這裡也能碰見你。難道彩雲聖城已經陷落了嗎?」陳少陽寒暄了一句,坐到了高剛的對面。見有人過來,高剛鄰桌的幾個漢子都轉過頭來,看向高剛。看樣子他們還是一夥兒的。陳少陽心裡疑惑,高剛怎麼會和這些傭兵攪和在一起?
高剛示意了一下自己和陳少陽是舊識,而後壓低了聲音說道:「特么的,還不是為了你,要不然我犯得著在這荒野裡面喝冷風?」
高剛白了陳少陽一眼,端起大碗喝了一口劣酒,看樣子對味道還挺滿意。
「等我?」陳少陽愣了一下,高剛這是什麼意思,專門為自己而來嗎?他怎麼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有什麼未卜先知之能?這事兒細細一想,有些驚悚。
「那倒不是,碰到你真是碰巧,不過還好碰到了。」高剛唏噓道,當初劍白的指令只是讓他去找一下,不知為何到了後面就是找不到不用回去了。
正常人說什麼你找不到就不用回來了之類的話,其實大可不必當真,往往回去了也沒啥。但是說這話的是劍白,高剛就不敢打馬虎眼了。不找到陳少陽,他是真的不敢回去的。
從斥候小隊出來以後,高剛就四處遊盪,本來打算在原十四區範圍內找一圈,找不到就算了。收到了這樣的噩耗,高剛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劍白也不是真的就這樣下了一道沒頭沒腦的指令,就這麼讓高剛去大海撈針。劍白還是提供了一些關鍵性的信息,比如黑暗大地,營地之類的。高剛也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他隨隨便便加了個傭兵小隊,小隊隨隨便便接了個任務,就隨隨便便地碰到了陳少陽。
到底是運氣還是別的什麼,高剛不敢想也不能想,萬一被劍白知道了那不就完犢子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高帽子的傭兵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帶進來一陣冷風。有人怒視,卻敢怒不敢言。那人是高剛所在的狂獅雇傭兵團的分隊長冷風,狂獅是很有名的雇傭兵團,一般人都不敢惹。
冷風走到高剛的鄰桌,壓低了聲音交代著什麼。
陳少陽看了他一眼,沒太放在心上,繼續問道,「你找我幹嘛?有啥事兒?關於林諾諾的?」
林諾諾可能是高剛和陳少陽唯一的交集了,但顯然高剛並不是因為一個女人的託付就找到了荒野。他搖了搖頭。
「劍尊托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話?」
高剛忽然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脊背逐漸挺直。宛如一柄直立的長劍,劍在鞘中亦能使人感受到凜冽鋒芒。
「陳少陽,使能境只是開始,想要探知真相,等你到了我的境界才有資格。」
高剛目視著低矮的天花板,陳少陽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是鬼知道你是什麼境界啊。陳少陽正吐槽著,忽然被一指點在眉心,一道恐怖的氣息便傳遞到了陳少陽的識海深處。
這是一柄小劍,抵達了陳少陽的識海深處就和那顆古器分庭抗禮,將陳少陽的識海一分為二。
「好好努力吧。」
高剛拍著陳少陽的肩膀,身子一軟就倒下去,要不是陳少陽扶地及時,就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嘈雜的聲音忽然湧入耳中,喝酒的,叫罵的,還有屋外的行人,各種聲音失而復得,竟然讓陳少陽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剛剛陷入別人的領域,但陳少陽當時完全沒有察覺,只以為自己還在和正常的高剛對話。
剛剛的對話,恐怕是劍白借體傳音,還在他的識海種了一枚劍種,這是為何。
陳少陽頭大如斗,高剛喘著粗氣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掙扎著爬起來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可算完事兒了,每次傳話都要這樣,折磨死個人。」
「這是,什麼本事?」陳少陽難以置通道。
剛剛他們倆所處的時間被完全暫停了,以陳少陽武者的意識怎麼會感受不到,旁邊這些人的動作與他們談到劍白之前才是連貫的。
「別問,問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劍白弄的,對了,他跟你說啥了?告訴我唄。每次幫他傳話,兩邊人都知道說了什麼,就我不知道,你說憋不憋屈?」
高剛一臉的無語,陳少陽見狀也沒想太多,反正只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和一句鼓勵,沒什麼大不了的。
剛要說話,哐當一聲酒館的門又被推開了。那個守著酒缸的大漢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一個箭步衝到了門口。
「柴軍師,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你想喝什麼酒叫人來吩咐一聲,我保證給您送到府上去,不帶摻一點兒水的。」疤臉大漢很是諂媚,之前對那些雇傭兵都沒見他這麼熱情。
「滾蛋,你那酒不摻水還不喝死人?」這柴軍師倒是很親民,和疤臉大漢調笑了幾句。
來人叫做柴榮,乃是影皇座下第一參謀長,大家都叫他柴軍師。他的地位尊崇,在影皇營地之中,幾乎屬於一人下萬人之上,只是不知道他來到這酒館是為了什麼。
陳少陽聽了藍多的介紹,當即笑了,看來他要釣的魚還是上鉤了。
果然,柴榮忽然斂了玩笑的神色,正色看向來到陳少陽身邊的藍多和鐵狼,視線在陳少陽身上停留了幾秒鐘,這才開口說道:
「這位是藍多頭目吧,方便的話能到議事廳說話嗎?當然,還有這兩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