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門
當林子楠爬到青雲觀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又餓又困又乏，但是燭火閃耀的小黑屋子裡，天成子正在等著他。
此處雖不是山頂，卻也相去不遠，可是讓林子楠震驚的是附近的植被赫然是綠色的，哪怕借著幽幽月光，亦有種桂影斑駁之感。
進了小院，入眼得就是一座不大卻又很是精緻的殿堂，不像前世仿古建築那樣的形似，此處卻是里裡外外透著一股恢宏的氣勢。
定睛一看哪裡還有遠觀般黑小，此刻燭火點綴四角飛檐，月色散落琉璃瓦頂，古色古香的門牌房柱，無不在顯擺著它的底蘊。
一陣陣青煙從略顯陰暗的殿內飄出，已經換了正裝的天成子站在燭火搖曳的長明燈下方。
「還不趕快進來！」
「哦！」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三兩步就靠近了香案旁的蒲團，不待天成子提醒，撲通一聲，直著上身跪在了上面。
「上香！」
接過天成子遞過來的青香，無風自燃，恭敬地起身拜了三拜后，插入了香爐之內。
「本門傳承自開派祖師青雲子真人，至今一千七百載有餘。在你面前的是歷代青雲先祖，長壽者有之，道法高深者有之，然門人苦苦尋道，仍免不了一抔黃土。今十七代弟子天成欲引你入門，試問：你能持否？」
「能！」
三拜九叩，七問七答之後，林子楠離開了這個讓人心生肅穆的地方。
一夜無話，第二天林子楠罕見得沒有早起，直到日上三竿，才被守門童子叫醒。
「師傅呢？」
「你醒了？掌門真人在正殿跟幾峰首座商議事情，囑咐我在你醒后，引你去吃飯！」
說罷，那白衣童子瞪著大眼睛欲要將林子楠看透似的，不再言語。
「呃……勞駕，這位師兄，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可以么？我有些緊張……」
「咯咯～咯咯～嗯嗯，我不看，不看了！」
聲音清脆，好像溪水流音，天真赤子不外如是。
林子楠訕訕，有些像是被小屁孩嘲笑的感覺，但又生不起一絲憤怒，只是略有些尷尬罷了。
「師傅多久回來？」
林子楠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跟肉嘟嘟的小道童閑聊。
「我也不知，或許一天，或許一刻，這也說不準！不過我覺得這次會很久！」
「為什麼？」
「掌門真人已經一年半未回來了，各峰首座還不得將他老人家煩死。」
小道童不置可否的杵了杵手中的掃帚，白眼一翻，狀似鄙視。
「呃……你懂的可真多……」
「那是，怎麼說我也是早來了兩年！」
「那，早來兩年的師兄，能不能先帶我去填飽肚子？」
林子楠一直覺得道家門派應該清靜無為的，畢竟上善若水，潤物於無聲之中。
可是跟隨著童子的腳步所見，無論是執勤弟子，還是挑水掃地之徒，無不是劍眉星目，一派昂揚姿態。
「這都是咱們通天峰的師兄師姐？」
林子楠終於體會到了師傅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那是當然，其餘各峰，不到會武一般不會來這兒。」說罷走路的身子更直了一些。
「嘖嘖……不愧是有通天之心的通天峰！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江湖幫派……」林子楠暗自撇嘴。
「到了，這裡是通天峰的食堂，一般都是來這裡吃飯的。」
「怎麼人這麼少？」
「現在又不是飯點兒！」
「那飯點兒～人多嗎？」
「不多！」
「……」
「食材都在那裡，葷素都有，自己去吧！」
「……」
吃完飯，林子楠並未像好奇寶寶似的瞎轉悠。
通過白衣童子他也了解到，通天峰人最多，但是院子也最多，一般都是師徒傳道模式。
徒弟跟隨師傅學習，一般也會同師傅一塊兒生活，所以非有大聚會，那食堂是用不到的。
如果說七峰首座聚會是在玉清殿，那麼通天峰的長老院，就是他們這一脈時常聚會交流心得，互通有無的地方。
白衣童子來的時間不長，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是待人接物方面自帶一種優越感，這讓林子楠覺得有些好笑。
簡直就是跟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天成子回不來，他也無事可做，閑的發慌時就打幾遍太極拳，練幾遍五禽戲。
不得不說，通天峰上的靈氣比寨子里濃厚許多。才一趟拳下來，筋骨氣血就有了一種飽腹之感。
將那青雲竹簡放在胸口，盤膝而坐，林子楠試著進行呼吸吐納。
慢慢的，整個房間變得十分的安靜，就連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感受著身體在氣血與靈氣的滋潤下慢慢的變得不再乾癟，全身上下都洋溢著蓬勃的氣息。
腦海中不自覺的閃現出見過的通天峰弟子畫面，一個個的生龍活虎，意氣風發……
「醒了？」
「嗯～」
「需不需要吃點兒東西？」
「不用了，師傅！」
「也好，我這就教你識字。」
一篇存神引氣行功的基礎幾百字有餘，卻是將打坐，存神冥想，引氣疏導，經脈運行涵蓋。
若無名師指導，或者意志不堅者，多半會變得瘋瘋癲癲又或者半途而廢。
只因太過虛無，實在不是言語所能全部描述清楚的。
「入定與呼吸吐納你已經會了，所以對於你來說，難點就在於存神冥想，引氣疏導，莫要圖快，否則傷了經脈，以後休想行至高處！」
「好的，師傅！」
其實對於基礎篇中的經脈知識，在天成子講解文字之時，林子楠就已經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只是沒有實踐，也不好說是對是錯。
兩人一問一答，多是林子楠在問，尤其是幾條涉及到心肝脾胃腎肺的經脈。實在想象不出的時候就讓天成子在他身上指點幾下。
隨著身心放鬆，林子楠感受著周身的毛孔上那入微般的觸感。
可是率先出現氣感的地方卻是七竅，本以為天元不開，當以肌膚引氣入體，原來是他想差了。
「那豈不是說，我以前進入深度睡眠時的呼吸吐納其實就是引氣入體？」
雖然心中驚訝，但是林子楠不敢分神，控制著引入身體中的靈氣按照觀想的經脈運行。
「呼～」長長的白氣自林子楠口中吐出，一掌之數凝兒不散。
「如何，可有異樣？行功幾周天？」天成子關切讓林子楠十分感動。
「師傅我不敢多做運行，十六次之後我就將多餘的氣吐出來了！」
「呃……」
天成子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竟然還有人嫌棄靈氣過多的。
他不知道此時他下意識地忽略掉了一個問題，有些人尋找到氣感都很難更何況一蹴而就。
「好了！今夜好好休息！多多溫習，當你行功三十六周天時來找我！」
天成子檢查了一遍，確認林子楠沒啥大問題后，簡單的囑咐了幾句。
畢竟相比於大弟子道玄，二弟子萬劍一，林子楠的入門功課實在是讓他無語至極，一種憋悶的感覺不吐不快。
哪怕他離開之時仍舊沉浸在喜悅與糾結之中，直到跨過門檻才轉身再次叮囑。
「明早去長老院，入門弟子的功課你不能落下了！」
「我知道了，師傅！」
就這一下午，感覺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這靜功真不是人乾的事兒。
自顧自的抱怨幾句后，慢慢的活動開身體，摸著黑溜進食堂又開了次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