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記憶
她強忍著疼痛，單手結印，努力調動著全身的氣息向心臟處流動，試圖壓制，但似乎並沒有起太大作用。如針扎般強烈的刺痛感，仍舊如潮水般不斷湧來。
秦小酥緊握著拳頭，陣陣冷汗止不住地從額頭冒出，眼神無意間瞄到自己的手背，心裡一驚，一些若有若無的黑線似是幽魂一般，在各個經脈里四處遊走。
這是什麼？！
出現了以往從未有過的癥狀，但此刻，秦小酥根本沒有時間去細究這次新出的異樣，身體內無數翻湧的疼痛感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她努力讓自己保持一個清醒的狀態。
她在等，等一個預兆。
「小酥！」
林雪琪看到秦小酥痛苦萬分的樣子，趕忙起身上前，想要查看她的情況。
剛要伸手卻被秦小酥一個眼神制止了，示意她稍安勿躁。
「終於來了。」
秦小酥感應到一陣熟悉的波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隨即閉上了雙眼。
此時，秦小酥的腦袋裡正進行著一場頭腦風暴，無數個記憶片段像是走馬燈般，不斷地在她腦海里閃現回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面的林雪琪如坐針氈，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看見秦小酥手背上逐漸褪去的黑線，情勢有所好轉，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您好，剛才看到這位小姐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正專註於秦小酥傷勢的林雪琪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原來是甜品店的一個服務員被他們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有些不放心地過來看看。
林雪琪剛要張口解釋，待看清來人的容貌時不禁愣了神。
柳葉彎眉，桃花媚眼，特別的淺紫色瞳孔尤為引人注目，右眼角的點痣更添了幾分妖艷，皮膚白皙地宛如高山的雪，薄唇夾雜著淺淺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錯覺，銀灰色的頭髮宛如西方貴族般優雅高貴。
好漂亮！像個女孩子一樣，現在的服務員都長的這麼好看的嘛！
「咳咳，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工作了，就是我朋友大姨媽突然來了，痛經痛的厲害，麻煩能幫我們上杯熱水嗎？「
林雪琪定了定神，隨機編造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然後回頭繼續緊密關注著秦小酥的情況。
「好的，您稍等。」
服務員在轉身那一刻，向一旁緊閉著雙眼的秦小酥投來了一道頗有深意的目光。
在過去了大約一刻鐘的樣子，秦小酥終於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的疼痛持續時間比上一次又延長了，秦小酥花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但臉色依舊白的嚇人。
「小酥，你醒啦，好點了嗎？」
林雪棋伸出手緊緊握住秦小酥的雙手，將絲絲縷縷溫和的氣息傳入她的體內，試圖緩和秦小酥現在蒼白如紙的臉色。
「嗯……」
秦小酥對著林雪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淺淺的應了一聲。
然後緩緩低下頭，仔細思索著剛才腦海內反覆播放的畫面。
「這次又是什麼？」
「釣魚，在和爺爺釣魚。」
一個月以前，秦小酥的身體便開始像今天這樣接二連三地發生異樣的疼痛，且每每腦海中都會閃現一些記憶片段，有時是一個女孩坐在房內溫習功課，有時是女孩和爸媽去遊樂園玩旋轉木馬，裡面的場景和角色樣貌都很模糊。
秦小酥只能從聲音和身形依稀判斷出這些回憶片段皆是來自於同一個女孩。
「您好，這是你們的熱水。」
「哦，對了，還有這個是我們店長特地交代我給這位小姐的。」
秦小酥看著放到桌子上的衛生巾，嘴角一顫，向林雪琪拋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林雪琪心虛地別過頭，對著面前的服務員露出了一絲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呵呵呵…店長真是太貼心了，謝謝啊。」
「不客氣。」
服務員小哥回以淺笑，然後轉身離開了。
待到他走遠后，秦小酥才回過頭來向林雪琪問清了剛才的情況。
隨後手撐著下巴，歪著個腦袋看著服務員離開的方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面敲打著，若有所思。
「嘿嘿，這個服務員，是不是很帥！」
林雪琪以為秦小酥是被帥哥吸引住了，打趣道。
「想什麼呢你，我就是覺得…這個人的氣息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是不對啊，那個人是個女的啊…」
秦小酥搖了搖頭，性別的偏差，讓她隨即否決了這個猜想。
「別老想那有的沒的了，很容易神經衰弱的。」
「哦對了，小酥，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我們找個時間去夏清川那看看吧，我想了又想，你這病長此以往拖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
「不要……」聽到這個名字，秦小酥的抗拒幾乎是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秦小酥速來不喜與人爭辯是非，但唯有一個人是特例，那就是夏清川。
「我說小酥啊，那件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倆還彆扭著呢？」
「我沒事…過會就好了，沒必要去找他。」
秦小酥一想起那天的場景，眉頭就皺的跟個麻花似的。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秦小酥怕進行治療后，這些記憶會隨著疼痛的消失，也一併不復存在。
她隱隱覺得這些記憶與發生在自己身上種種不尋常的事有著莫大的聯繫。
「不行，這次你不去也得去！前段時間出任務時發生的那場意外你忘了嗎？」
林雪琪的聲音把秦小酥的思緒拉回到了一星期前發生的那件事。
一星期前秦小酥和林雪琪出發去抓捕一隻中級惡鬼，前中期都很順利，可到了戰鬥的關鍵時刻，秦小酥的疼痛卻發作了。
就在惡鬼逮到喘息機會，向秦小酥撲過來的一瞬間，一旁的林雪琪幸好反應速度夠快，及時將其斬殺。
不然的話，被一隻臨死反擊的惡鬼這麼撓一下，秦小酥估計得休養幾個星期才能好。
「那個我……好吧，我去還不行嘛。」
自知理虧的秦小酥無奈只好答應了。
「那就這麼定了，周六咱就去！」
「嗯？等一下…」
林雪琪身形突然一滯，隨即伸出食指輕輕按壓住太陽穴。
「怎麼了？」
「局裡新出了公告。」
「公告？我怎麼沒接收到？」
秦小酥點了點太陽穴，然後又不信邪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試圖把公告信號扭轉過來。
「不是吧，又來？這機器這麼不靠譜的嗎。」
每一個半生人在進入半生局之後，都會被植入一個靈魂印記，用於接收半生局發布的公告和任務，也可用於自行查詢現有的財產所額和絞滅污穢惡鬼的數量等等。
由於靈魂印記製作材料極其的稀缺，半生局打造的數目也就剛剛好滿足三千個半生人的需求。
秦小酥的出現打破了這個持續千年的需求平衡。
半生局一共只有三千個職位，而秦小酥身上卻出現了三千零一號的編碼。
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但半生局官方對此並沒有做出什麼回應，而是默許了秦小酥的存在。
隨著時間流逝，這個話題也被漸漸淡忘了，鮮有人再提起。
因為原料的短缺，真正的印記現如今無法復刻。
半生局用其他材料給秦小酥臨時湊了一個。
臨時印記的基本功能都是齊全的，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是很靈光。
過了一會，半生局的公告信息才斷斷續續地在秦小酥的腦海里顯現出來。
「南部離火的半生人請注意，業績考核的標準將會在下周開始上調，積分數從八十分轉為一百分。」
積分數以絞殺污穢的數目和等級來評判，絞殺的污穢等級越高，數目越多，積分也就越多。
另外如果半生人業績不達標，將會被自動遣送回陰間，進行轉世投胎。
秦小酥已經數不清這是半生局第幾次發布提高考核標準的公告了，近三年來，不知為何世界各地污穢數突然開始猛增，半生局因此不得以屢屢提高標準來進行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