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丑

  楚容珍從睡夢中醒來,睜開黑曜石般的雙眼,露出一抹清冷。


  起身,看著肩上被包紮好的傷口,腳部微重的感覺,視線投在了壓在被子上的木箱。


  神情,立馬變得複雜起來。


  忽視心底的異常,楚容珍淡定起身,伸手拉著帷帳長勾,床中暗格移動。


  跪在床邊伸手打開藏在正中間的大瓮,打開蓋子細細查看了一下,聽著裡面的聲音,伸手在食指刺出一個小口,擠了幾滴血進去,再蓋上蓋子……


  一切恢復原樣之後,楚容珍坐在床輕喚,「進來!」


  舒兒抱著盆走了進來,臉上雙眼灰青發黑,頂著兩個黑眼圈就出現了楚容珍的面前。


  「怎麼了?」


  「還能怎麼樣,一夜沒睡唄!」舒兒放下手中的水盆,沾濕了毛巾遞到了楚容珍手中,靜靜看著她,感興趣問道:「吶,小姐,昨夜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既然知道有男人進來,你就眼睜睜看著?」楚容珍掃了她一眼,神色平淡。


  「我打不過,沒辦法。而且,你的暗衛不是沒有動么?她都不急,我急啥!」舒兒不在意的回答。


  昨天她感覺到了有男人進這裡,可是那個女暗衛卻沒有一點動作,她雖不聰明,但也不傻。


  「身為我的丫環卻放任別人進來,從今天開始,罰你三天每餐只准吃五碗飯!」


  「啊……小姐,奴婢求求你,不要,五碗根本吃不飽……」一聽,舒兒誇張的雙腿跪在地上,死拿抱著楚容珍的雙腿,頓時大聲哭求起來。


  「沒得商量,哪天我被刺客帶走了你估計都會眼睜睜看著,養了你一點用處都沒有!」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給奴婢一次機會吧,不會再有下次!」


  一頓少了兩碗飯,這不是要她命么?

  吃到半飽不飽的,最要命有沒有?

  「走開,沒得商量,這是教訓!」


  踢開舒兒,楚容珍起身走了出去,不理跪在地上暗恨不己的舒兒,好心情的勾勾唇。


  身邊養個活寶,倒也蠻愉悅。


  吃完了一個早餐,聽到有人想要見她。


  楚容珍聽到是凌涼想要見她的時候,點了點頭,移步前往花園。


  今天的天氣溫度很低,越入冬,越寒冷,也顯示著時間的流逝。


  身披著一件溫暖大衣,楚容珍在舒兒的攙扶下來到了花園。


  畢竟她一個未出閣女子的院子可不能讓他進入,花園雖冷了一些,也不至於傳出嫻話。


  凌涼雙手背在身後,身著腳步聲,微微扭頭。


  「珍兒!」凌涼雙眼閃過笑意,看著她一襲淺綠長裙,外面搭配著一件純白毛皮,稱得她的小臉更顯可愛純真。


  「表哥找我有事?」楚容珍哈了一口氣,微微皺眉。


  她不喜歡冬天,總會想起不好的回憶。


  「嗯,有點事情,你很冷?要不要去你姐姐那裡烤下火?」


  「沒事,只不過是從心底厭惡冬天罷了,前段時間溫度還好,今天突然降溫,讓人不悅!」


  情緒化的字眼,讓凌涼好笑眯眼。


  伸手請楚容珍坐在一邊亭中椅子上,己準備好了熱茶與炭火,雖然冷風有些強勁,但不至於無法忍受。


  坐了下來,凌涼親自煮茶,煮好一杯遞到楚容珍的面前。


  淡淡喝了一口,楚容珍眯著眼,「表哥大清早的就來了,是因為外面有什麼事情發生?我猜猜,是成小姐死後的餘波?」


  「對,今天一早,天香樓被封了!」


  聽著凌涼的話,楚容珍放下杯子,抬眼看著他,「果然如此,跟我想的一樣!」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天香樓是謝茉母家的?」


  被楚容珍那雙墨眸靜靜看著,凌涼心中微跳,一抹異樣的感覺從心底浮現,自從昨天知道她的雙眼能看見,自己的身影能印在她的眼底時,他一整夜都沒睡著。


  不明白心底的感覺,更多的開心,知道了她的秘密,好像被划入了她可以信任的人一樣。


  「我也不清楚天香樓是謝茉母家勢力,當時用餐的時候我感覺到了湯與豆芽被下藥,但是因為我離開了,所以沒有看到上菜時的一幕,葯是什麼時候下的也不是很清楚。當時就猜測,下毒人只有謝茉,言書,成雪三人……」


  「言書,你怎麼會懷疑他?」凌涼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


  「我與言書有些恩怨,但最後看到是針對姐姐的時候就打消了對他的懷疑,最終鎖定兇手是謝茉與成雪兩人中一人。」


  凌涼認同的點頭,神情嚴肅,「對,成寧死在楚王府,成雪有理由針對錶妹。而謝茉最近因為針對你連連失敗,想要對你對你姐姐下手很有可能……」


  喝下一杯熱茶,肚中一陣溫熱,也驅散了寒冷,楚容珍的神情也柔和了一些。


  「一開始我不知道到底是謝茉下的手,還是成雪。因為目標不一定是姐姐,也是有我,因為我眼睛看不見,所吃的東西都是姐姐親手所夾,你一個男人不可能會給我夾菜。當時我就在想,如果目標是我與姐姐的話,那麼兇手就是謝茉,如果目標是姐姐的話,成雪就有很大的嫌疑。」


  「什麼時候你確定是謝茉做的?昨天你故意那樣說,就是為了讓成夫人聯想到,天香樓是謝茉母家,林家的產業。」


  凌涼的語氣很肯定,昨天以為她只是為了讓成夫人恨上謝茉才會說出那種話,回去之後他有好好理清思路。


  從一開始,珍兒她就知道兇手是謝茉。


  「昨天謝茉的神色不對,語氣不對,你們無人察覺么?」楚容珍看著凌涼給她添著熱水,伸手食指輕扣。


  「沒有啊!」凌涼想了想,搖搖頭。


  「我對人的聲音很敏感,因為以前瞎過,所以只能從人的聲音上分辯那個人的情緒,才不會惹對方生氣而招來虐待。謝茉與成夫人爭吵時,說話的語氣加快,急得撇清一切,可是心跳加速導致呼吸加快……」


  「所以?」凌涼心中既好奇,又心疼。


  從一個人的聲音分辯情緒,小心討好才會免受虐待,珍兒以前的生活原來這般的辛苦?

  凌涼不知道,楚容珍說的是以前,前世三年來的生活。雙眼看不見的她會被人虐待毒打,漸漸的她學會了從一個人的語氣中分辯他現在是開心還是生氣,從而減少被凌虐的次數。


  「無緣無故呼吸急促,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心跳在加快。在那種場合心臟加快,特別是在成夫人說了成雪同樣不吃豆芽的時候,突然驚得摔了筷子,只有一種猜測,謝茉在心虛!」


  楚容珍肯定的語氣,淡淡笑容,分析著昨日事情,口條十分清楚,讓凌涼一聽就完全明白了過來。


  「知道了是謝茉,所以我當時就在猜,可能是成雪下毒,謝茉下解藥,卻不知道成雪同樣不吃豆芽而喪命。成雪親自分湯,下毒很簡單,可謝茉卻沒有什麼機會,所以我猜測天香樓外會不會有人幫她下了葯。」


  「所以你當時是想提醒他人,有可能是有人在菜送進來的時候下了葯?成夫人為何會暴怒?」


  凌涼疑惑的問著,他從以前知道,天香樓與林家的產業,可是不代表成夫人會知道吧?

  「這個我可不清楚,成夫人暴怒會做出這種舉動,誰也想不到!」楚容珍挑眉,搖搖頭,完全不承認。


  凌涼靜靜看了她幾眼,最終不再多問。


  隨意交談了幾句之後,凌涼便起身告辭離去,單獨與她待在一起還是不怎麼好,雖然有太多的疑問,相信有機會下次再交談。


  凌涼離去之後,楚容珍都坐在亭中,自己替自己煮著茶。


  而舒兒聞著茶香,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她的對面,拿起一個空杯放在楚容珍的眼前,意味十分清楚。


  楚容珍笑了笑,給她滿上,品嘗不語。


  舒兒盯著楚容珍,喝了一小口,「騙人,明明你是故意挑釁成夫人。」


  楚容珍挑眉:「噢?」


  「你在騙人,你是故意說出那些話來刺激成夫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成夫人會做出這種事情!」舒兒認真的回答著,臉上沒有討厭,反而有著佩服。


  楚容珍幽幽一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單手把玩著茶杯。


  「舒兒,教訓一個討厭的人怎麼才會痛快又不費力?」幽幽的聲音如冥域微風,陰唳又驚悚,勾得人心臟狂跳。


  「狠狠教訓一頓!」揮舞著雙手,舒兒擺著戰鬥姿勢。


  「親自教訓那是最費力的舉動,你會發現,教訓之後怎麼也不會解氣,因為你為了教訓那個人花費了力氣,不值得!」


  懶懶抬眼,楚容珍眸色幽暗,閃著詭異的墨茫。


  舒兒不懂的看著,沒的接話。


  「教訓一個討厭的人就是要另外一個討厭的人來教訓,看著他們互掐到形象大損,而你又可以靜靜坐著觀看這場無聊的撕斗。雖說是小丑的表演,你卻會發現,哪怕是小丑,卻還是能逗笑你,讓你心情愉悅。」


  似懂非懂,舒兒看著楚容珍的表情,下意識的心中一寒。


  「說我是怪物,在我看來,你更像怪物!」


  舒兒喃喃自語,一字不差的傳到了楚容珍的耳中,引得她突然大笑,笑聲詭異,滲人……


  ------題外話------


  好熱好熱,好熱……這幾天,都好熱,風扇白天晚上就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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