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寧國公主之死

  謝府的後院很大,到處都是湖水山色,給人如江南水鄉般婉約氣息。


  四處走動的侍女小廝訓練有人都會停下手中的動作,一一行禮,致意。


  這是她第二次來謝府,與第一次不一樣,這次她獨自一人逛著。


  謝府給人的感覺確實不錯,讓人有一种放松的感覺。


  獨自一人走動著的她,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那裡,放眼處都是漫無無際的樹林,翠綠又富有生機。


  楚容珍回過神來時,發現,她已身在了樹林中……


  更為重要的事,她迷路了……


  不僅如此,她身邊的舒兒與蓮,鳳魅……全部都不見了……


  只有她一人身處樹林,無論她怎麼尋找,都找不到蓮與舒兒的身影……


  哪怕反應再遲頓,她也明白其中有異。


  蓮與鳳魅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他們可是暗衛,沒有她的命令,怎麼可能會獨自離開?

  如果被人引離,也會事先給她一個信號或者打聲招呼。


  悄無聲息間離開,沒有一點聲響。


  怎麼想都奇怪。


  尋不到出路,楚容珍想了一下,便朝著裡面走去……


  綠林之中,一座小橋流水,簡單的竹制小屋,屋邊,是一塊不大不小的菜園,菜己成熟……


  另一邊,一個圍籬中,養著雞,羊……


  湖中,放養著鴨……


  而湖邊,一個老頭靜靜坐著,手拿一根竹竿垂釣……


  楚容珍遠遠看著,沒有接近。


  謝太府府上有這種地方當真是意外,簡直就是世外桃源般的農家生活。


  平凡簡單,對她而言只是奢望。


  「老夫這草廬第一次來客人,真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小友請一定要來小坐一會。」


  就在楚容珍發獃的時候,對面,老人抬起頭,沖著她慈祥的笑了笑。


  甚至,還調皮的眨了眨眼。


  楚容珍回過神來,抿唇,想了一下,朝著老頭方向走了過去。


  老頭一襲粗布麻衣,白髮微亂,與鄉下老漢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又處於謝府之中,未免就太過奇怪了。


  楚容珍站到老頭身邊,看著他的側臉,「這湖裡的魚,好吃么?」


  老頭微微一笑,目不轉睛的看著湖面的浮標。


  「不清楚,有人釣魚是溫飽,有人釣魚是樂趣,小娃娃,你喜歡釣魚么?」


  楚容珍微微勾唇,搖頭:「我沒釣過,不過有興趣試試!」


  老頭從一邊拿起一根釣桿,遞到她的手邊,抬起雙眸,雙眼渾濁,給人的感覺平凡,很普通的垂暮老人。


  伸手,接過老頭遞過的釣桿,下意識找了四周,沒有發現鉺。


  「哈哈,老頭只會給你桿,想要鉺就自己去找,如果不去尋找就不會知道,身邊有什麼東西都可以成為獵物的鉺……」


  楚容珍微愣,總感覺面前這個老頭有些高深莫測。


  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拿起一邊的枯木隨地挖著泥土,有些陌生的動作,有吃吃力,最終還是被她找出一條蚯蚓,完全不介意的拿在手裡,直接扯斷魚釣,將蚯蚓綁在了線上……


  老頭挑眉:「沒了鉤,你釣不起來魚……」


  楚容珍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蹲在湖邊洗手,一邊洗一邊回頭。


  「我一開始想要的就不是魚!」


  老頭微愣,隨時摸著鬍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有趣,小娃娃,行事獨特又大膽,不知道湖中有沒有蝦蟹一類就敢直接拔掉鉤子,有背水一戰的勇氣,不錯不錯。」


  老頭的眼中滿滿全是讚賞,看著楚容珍的側臉,眼中滿是感嘆。


  本以為參與奪嫡的女人是個笑話,如此看來,她,或許會成功。


  思維獨特,有背水一戰的勇氣,而且行動力也不錯,僅僅一瞬間就找到鉺,哪怕是庶女,該不會想要與這種無骨軟物為伍吧?

  只有鄉間百姓才知,蚯蚓可做鉺!


  沒有普通女人該有的嬌氣,也沒有普通女人該有的膽小與猶豫不決……


  「多謝!」楚容珍微微一笑,接著道:「謝太師也好興緻,能在這喧鬧的奪嫡之爭中找到一片凈土,當真令人嫉妒,嫉妒到想把您也拉進這泥潭之中……」


  慢慢放下手中魚竿,謝太師神情微訝,隨即,又瞭然微笑。


  「老夫已經被拖進來了,這深不見底的泥潭,有人想讓老夫成為泥潭的一塊墊腳石,小娃娃,奉勸你一句,想要讓寧王登位的話,就必須滅絕一切感情,否則,你的勝算,太難!」


  謝太師沉下了臉,身上,是散發著的虛無威壓,明明感覺十分虛無,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格外的致命。


  彷彿是歲月的沉澱。


  楚容珍愣住了,沒有想到謝太師會對一個陌生人說這種話,有一種猜不透的疑惑感。


  飛快的想了一下,試探問道:「爺爺跟你說什麼了?


  聽說,楚老王爺跟謝太師是多年好友……


  謝太師一拍大腿,十分誇張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小娃娃,老夫真佩服你,你知道么?楚逸天那王八糕子前幾天哭著找到老夫,說什麼長孫女死了,二孫女又上門威脅他不準支持希王,否則就翻臉不認他這個爺爺……哈哈哈哈……乾的好……那王八糕子還不停的跟我炫耀你是多麼的厲害,弄得只有他才有孫女似的……」


  看著邊笑邊說的謝太師,楚容珍微微偏頭。


  謝太師給人的感覺,是這樣?


  跟她爺爺顏恆子的感覺差太多……


  清姐姐說,顏家是龍真國的皇族血脈,為什麼還是會滅亡一事卻不清楚,一定會幫她查明白……


  因為爺爺是龍真國皇族血脈的原因?


  可是,聽說龍真國的皇族本性格外殘暴,爺爺,父兄,弟弟……


  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爺爺十分嚴肅,不僅嚴肅,連平時都不準讓人喚他爺爺,只能喚袓父。


  行事刻板,思維卻又格外有著差異性…


  開僻的儒學思想成為各朝文人最推崇的思想,爺爺的門生也遍布整個大陸。


  但是,隱隱約約能感受到,爺爺性格有著格外的差異。


  開僻了儒學思想的同時,也教會了她亂世為帝之道。


  與他儒學思想完全背道而弛,完全靠血腥的手段快速取得勝利,滅絕一切感情,捨棄一切,將所有的東西化為棋子,成就至高之路。


  是她現在所運用的,亂世的處世之道。


  對於爺爺,她有很多很多的疑惑,看不透,也想不透。


  「對了,小娃娃,小心羅家!」


  楚容珍不解,正準備問時,謝太師站了起來,拉著釣竿大吼:「啊,中了中了……上釣了……大魚……」


  所有想要問的事情全數咽了回去,看著謝太師抱著釣竿不斷與魚博斗的模樣,微微勾唇。


  過了一會,謝太師用力向上一帶,魚就被他拉了起來……


  盯著面前巴掌大小不到的魚,謝太師感嘆性的笑了笑:「真小,原來最終結果只有最後才知道,中間過程滿滿全是不確定因素……」


  楚容珍微微勾唇,朝著他告別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原地。


  謝太師沉下臉上的笑臉,看著她的背影,雙眼是看不透的複雜。


  伸手,一個暗衛走了出來。


  「以老夫我的名令,絕對不要參與黨爭,靜觀!」


  果然,這個小娃娃的感覺太過違和,也很危險。


  行事手段有著熟悉感,那是他恩師的隱之道。


  恩師曾說過,為帝者,有明與暗兩帝,若為明帝,則推崇儒家之法就行,如若為暗帝,則需反其道而行便足以。


  他一直不明白,何為反其道,反的又是何道?

  恩師則是淡淡一笑,說他一生永遠不需要這種手段,所以聽過即可。


  他聽過,也震驚過,因為那是不僅僅是亂世的處世之道,更是暴君之道。


  將一切當成棋子,不管是朋友,親人,兵,將,帥,愛人……


  將一切當成棋子,成就王者之位。


  孤獨的王之路。


  開僻亂世為王之道。


  這個完全不相關的女人,一個小娃娃,他從她的手段中感受到了這種手法。


  太子黨中被牽連的官員與他們的妻女高達幾百,多數被流放,被斬,被販賣……


  被牽連的官員,多數是被無中生有的罪名定罪,而且,多數是禍及滿門的大罪……


  不能說他們無辜,可是用這種栽贓的方式強逼他們落馬,其手段,就可見冷酷。


  無辜之血的鋪成的路,為寧王鋪路……


  這個楚容珍的手段真的太過熟悉。


  恩師說過,唯有這隱之道不會傳於顏家以外的人。


  為什麼不是顏家人的她卻有著恩師相同的手段氣息?


  再多觀察一點吧?


  或許,只是錯覺而已。


  楚容珍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就算知道也只是挑眉輕笑。


  她早已步入地獄,多些無辜之人的鮮血又如何?

  前世,焰國不是十萬無辜之人因為她而葬送了性命?


  說到底,這個崩壞的世界,只有強者!

  殺一人有罪,殺十人為鬼,殺百人為魔,殺萬者為雄,殺百萬者為帝……


  燁兒的帝王之路,百萬亡魂之下,這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端!


  非墨的強者之路,同樣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端。


  走出了小樹林,楚容珍面帶驚奇。


  真是奇怪,她的路痴好了?


  想著隨便找個方向,一路走到底,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原來,她真的走出來了。


  不過,走出來的方向有些陌生,不是她進去的入口。


  皺眉,隨即,正準備離去時,一道聲音響起:「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楚容珍,好久不見!」


  尖銳刺耳的聲音,楚容珍聽到時無奈的皺眉。


  深深嘆了一口的氣。


  這緣份,她不想評論。


  寧國公主發現了楚容珍的身影,立馬就大步走了過來,帶著身後的暗衛將她團團圍住……


  楚容珍停下腳步,「寧國公主,還真是好久不見,最近是否安好?」


  一句話,就像是刺到她的痛處一樣,寧國公主整個人完全暴怒。


  臉上的繃帶沒有,雖蒙著面,可依稀可見她臉上的疤痕。


  雙眼射出怨毒的視線,盯著楚容珍,苦大仇深,恨不得將她咬殺至死。


  如果不是這個賤女人,她怎麼可能被蛇咬?

  千百條蛇同時啃咬著身體,鑽入衣中那冰涼的觸感,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的惡寒。


  甚到,軟骨長條的東西她完全不能接觸。


  哪怕草繩也一樣……


  臉上的疤痕無法去除,一張坑坑窪窪的臉讓她恨不得去死,恨不得將楚容珍這個賤女人碎屍萬斷才能泄心頭之恨。


  一個妾養大的嫡女,依舊如庶女一般卑賤。


  卑賤的女人,不僅搶了她的沉王,還敢暗下毒手,她絕對不會饒恕。


  「哼,來人啊,給本公主將她給綁了!」


  寧國公主一聲冷哼,沖著暗中暗衛打了一個手勢,暗衛四方閃出,朝著楚容珍直接襲來,完全沒有任何手下留情。


  楚容珍心中一陣冷凝,快速後退……


  沒有想到,這寧國公主竟然如此的膽大妄為,先不說她是不是楚國攝政王的妾,光是她三品縣主之位就不是一個異國公主能動的,更何況,這裡是謝府。


  哪怕是她也沒有想到,寧國公主竟是如此的張狂。


  身體快速後退,躲開暗衛襲來的身影,朝著一邊的小路跑去……


  鳳魅與蓮不知道去了哪裡,舒兒也不在,只有她一人,確實不是這些暗衛的對手。


  而她的蠱毒,在這種情況下,不好實施。


  必須是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


  朝著一邊小路逃去之時,正好遇上一道身影,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對方身後暗衛沖了出來,對著她的心口就是一掌……


  後退之時,背後暗衛迎上……


  背後一麻,整個人頓時無法動彈……


  而楚容珍,也看清的面前的身影,是古睛。


  古睛渾身上下蒙著緊緊的,一襲黑衣倒是給人神秘尊貴的感覺,可是那雙露在外面的雙眼滿是憎恨,不僅僅是憎恨,是滔天的怒意。


  一步一步,走到楚容珍的面前,古睛雙眼淬毒。


  「楚容珍,你好大的膽子!」


  古睛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像氣極了般。


  有些疑惑,按道理來說,古睛應該不會這麼恨毒了她呀?發生了什麼意外?

  古睛的敵意明顯不對勁,而她現在又處於動彈不得的情況,簡直雪上加霜的不樂觀。


  「不知道焰后是何意,妾身不知!」楚容珍不動聲色的周旋著,心中暗自思索,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逃離這種狀態。


  動彈不得,連用蠱都不行。


  而且,這是點穴,偏偏她沒有學過沖穴的本事。


  真是大意,看來,以後要好好的學學解穴的能力,否則一旦被點穴,就萬事休已。


  「很快你就會知道,哼!」


  古睛冷哼的瞬間,寧國公主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朝著楚容珍的臉直接扇去……


  啪的一聲,格外清脆。


  楚容珍的頭被打偏,唇角流出絲絲鮮血,雙眼,頓時冰寒起來。


  很好,這個仇她記下了。


  寧國公主甩甩手,格外痛快的盯著她唇角的鮮血,愉悅的咯咯直笑。


  「哈哈哈……痛么?楚容珍,放心,本公主會好好的招待你,保准你一生難忘!」


  楚容珍不屑冷哼:「是么?寧國公主的手段我可沒有什麼期待,不會是老掉牙的毀清白吧?」


  寧國公主猛得抬手,一巴掌又反拍了回去,楚容珍唇角的鮮血流得更多……


  不動聲色的伸著舌頭抵著微微鬆動的牙齒,那裡,有她藏好的蠱蟲……


  說實話,她不想叫醒它,那玩意,哪怕是她也承受不了那種疼痛。


  藏在牙套間,故意惹怒寧國公主,按著這種貴女的習慣不就是扇人耳光?


  哪怕她現在動彈不得,依舊可以喚醒這隻蠱蟲,只不過,後遺症不是人受的。


  微微皺眉,楚容珍眉目間閃過疼痛,不是因為寧國公主的手有多重,而是想到後續之後這蠱蟲帶給她的疼痛,多少有些不悅。


  簡直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損招。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方法,除非等鳳魅,蓮,舒兒,或者龍二……


  只有等他們過來,可是,寧國公主與古睛不見得會給她這種時間。


  要不要試試?

  雙眼中劃過思量,楚容珍沉默思考著,不過看在寧國公主眼裡,就是她怕了。


  甩了甩疼痛手,寧國公主不屑輕掃。


  「果然賤人的皮就是厚,扇得本公主手疼,來人,給本公主狠狠的扇,扇光她滿嘴的牙!」


  惡毒的發著命令,兩個暗衛上前,伸手高舉……


  「等等!寧公主,時間不夠了,為了不讓人生疑,本宮要先離去,你也快點處理比較好,省得夜長夢多,她的身邊那些被引開的暗衛很快就要追過來……」


  古睛制止住了暗衛的動作,看著寧國公主,淡淡提醒著。


  寧國公主想了想,不甘,又沒有辦法。


  「好,本公主好好解決她之事就去,焰后,你幫本宮謝謝那個女人,要不是她引開了這個賤人的暗衛,並且告訴我們她會出現在這裡的話,本公主還抓不住她……」


  楚容珍聽著這話,暗自思量。


  鳳魅與蓮等人是被人故意引開的?


  能悄無聲息將他們引開,對方的能力是否太過逆天?


  為什麼又知道她一定會出現在這裡?


  楚容珍心中有各種不解,寧國公主說的那個女人是誰?

  正在思考的時候,寧國公主一聲令下,抓來了幾個昏迷不醒又明顯神色異樣的小廝,一個個臉色潮紅,神智全無……


  很明顯,中了葯。


  楚容珍立馬勾起嘲諷的笑。


  「真俗套,果然,又是毀人清白的勾當?寧國公主,您就沒有別的手段了?」


  完全不像被人控制般,此時的楚容珍一派輕鬆。


  寧國公主黑著臉,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她,可又覺得掐死她太過便宜,又強忍下心中的憤怒。


  「哼,俗套又怎麼樣?等所有人都看到你跟一群小廝廝混的畫面,你將一輩子抬不起頭,本公主不會殺你,要你一輩子活得好好的承受所有人的指責……」


  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晃了晃,詭異道:「知道么?這個東西不僅僅可以讓你熱情如火的回應,從此之後沒了男人就會活不下去。為了活下去,不管是小廝還是乞丐,不管是大街上還是金鑾殿,你都會格外興奮的當場脫光翹著屁股像只母狗發情,怎麼樣,是不是很適合你?」


  格外的惡毒,一個女人這樣活著,不如死了算了。


  唯獨楚容珍冷冷一笑,她可不是被嚇大的,與命相比,這些又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還保清白尋死?

  可笑!


  她楚容珍最重要的就是命!


  「是么,這當真不錯,哪裡來的?」


  楚容珍冷的盯著她,舌尖勾出沉睡的蠱蟲,咬破舌尖的瞬間,舌尖的疼痛襲來……


  不是咬破舌尖的痛,而是蠱蟲通過傷口一點點的撕咬著,強硬的啃食著她舌尖的嫩肉,到達血管,再隨著血管游入她的身體……


  「啊……」


  蠱蟲進入身體的瞬間,那種如千萬根銀針刺入的疼痛,一點一點,疼痛無限放大,無法昏過去,也無法緩解這種疼痛……


  頭腦,格外的清明。


  疼痛一點點的加大,一點一點的疊加,痛到她身體開始顫抖……


  並且,顫抖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後,她雙腿跪在地上翻滾……


  原本被點穴的她因為疼痛而失效,現在的疼痛已不是她能強忍的存在,承愛過各種痛,挖眼之痛,斷臂之痛,鞭打之痛,刺骨之痛……


  各種各樣的痛,她都嘗過。


  唯一現在這種痛苦,如同身體會被撐開的那種脹痛,針痛,完全分不清哪裡疼痛,可是頭腦又清楚的感受到痛。


  「怎麼了?怎麼回事?楚容珍,你最好別給我裝……」


  楚容珍整個在地上翻滾著,雙眼蒙上一層血霧,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開始變色,白色的部分浮上一層血霧,看起來格外詭異。


  而她的身上,肌膚,也出現了淡淡的血霧,血霧散發著香甜的味道,十分好聞。


  原來潔白的肌膚現在變得通紅,不是因為情動的通紅,而是一層血霧清楚的浮現在她的肌膚上,就好像是汗血寶馬流出的血汗一樣,她的身體滲出了血色的汗水。


  那血色汗水散發出來的是格外好聞的香味,如醉人的美酒。


  因為疼痛在地上翻滾的楚容珍猛得身體后縱,身影快如閃電,出現在暗衛的身後,五指從背後插入暗衛的心臟,感受到一溫熱跳動心臟,血色的雙眼勾起淡淡的愉悅的弧度。


  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只見她的身影一閃,紅影消失,再次出現時,是另一個暗衛的背後,手腕上的天蠶絲緊緊勒著一個暗衛的脖子,鮮血噴在了她的臉上……


  她的速度,快到詭異。


  雙眼無法捕捉,能捕捉的時候,她又再次消失。


  一個個暗衛倒下,四個暗衛,無一存活……


  直到死,他們都不知道為何死。


  不是因為楚容珍的速度突然快到了詭異的地步,而是他們的大腦思考能力變慢,不僅令是思考,五感也變得格外遲緩。


  到死他們都沒有發現,他們會死僅僅因為是反應遲緩。


  楚容珍身上的香味,就是至命性的毒素。


  不會要一個人的命,所有聞到香味的人都會傷及大腦,這些吸入性毒素,只要吸入一點點,大腦的處理就會變得遲緩。


  思考能力,眼睛,耳朵,嗅覺,行為……


  都會變得格外緩慢,楚容珍是只慢慢的在他們面前走動著,慢條斯理的一一殺死暗衛,可是看在暗衛的眼裡,她的動作卻是快得驚人。


  看著倒在地上的四個暗衛,楚容珍抬手,甩了甩手上的血跡,赤紅的雙眼靜靜看著一邊被她用銀針刺穴的寧國公主。


  漫不經心如優雅的獵豹,赤紅的衣裙,赤紅的雙眼,就連肌膚都是血紅色的,簡直是血海深處走出的亡靈,讓人的靈魂都忍不住的驚顫。


  「吶,公主殿下,給你這個葯的,是誰?」


  楚容珍從寧國公主的懷裡掏出了一個玉瓶,就是剛剛寧國公主說的會讓女人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葯。


  她不認為這是玩笑,依寧國公主恨毒了她的一點看來.

  這葯是真的!

  從未聽過這種葯,看起來像蠱又不像蠱,也沒有聽過可以讓女人隨時發情,因為一般的催情葯都是一次性的,從未聽過,有永久效果。


  多麼有趣,不是么?


  「你你你……楚容珍,你想做什麼?」看著她詭異的獨自一人殺了她的暗衛,特別看到那雙血眸時,寧國公主是真的怕了。


  這楚容珍,太邪門。


  「那請公主殿下好好說說,這東西,哪來的?」


  寧國公主雙眼驚駭,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只能如實回答。


  「我不知道,對方一直沒有露面,是她治好了我的臉,也能緩解我的疼痛,也是她給了我這葯……」


  看著楚容珍那陰晦不明的雙眸,寧國公主焦急接著道:「真的,本公主……我沒騙你,我真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是個女人,而且很恨你……」


  很恨她的女人?


  古睛?這寧國公主?還有誰?

  應該沒有了吧?


  她不記得還有招誰恨,平時行事很小心,不至於招別的女人恨。


  難不成,非墨的爛桃花?


  楚容珍想了想,盯著寧國公主,拔開玉瓶就扣著她的下巴全部倒了進去……


  動彈不得的寧國公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灌下藥粉,無法掙扎。


  扔掉手中的玉瓶,楚容珍盯著寧國公主,看著她的藥物反應。


  寧國公主害怕的瞪大眼,眼中浮現了水霧,卻死死的瞪著楚容珍,大吼:「楚容珍,我跟你沒玩,本公主死也不會放過你,我將你碎屍萬段……」


  「是是是是……」敷衍的應付一聲,楚容珍雙眼認真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在意的,不過是這葯的藥物反應而已。


  可是寧國公主大吵大鬧的聲音太令人不悅,隨手,一根銀針射了過去,刺入她的喉間,奪走她所有聲音。


  看著寧國公主那越來越紅的身體,默默點頭。


  嗯,發作時間很短,十到十五個呼吸間就發作,是極為烈性的催情葯。


  無視寧國公主求饒的眼神,走到她的身邊,拔掉她身上的銀針……


  噗通一聲,寧國公主身體一軟,直接摔倒在地怎麼也爬不起來,而她身邊的四個小廝好像感受到什麼,紛紛朝著她爬了過去……


  布帛撕裂的聲音,男人的低吼,女人的痛呼,交纏在一起的白花花的身體……


  僅僅一瞬間,地上男女的神智好像瞬間被奪,如同一頭沒有理性的野獸,只會最原始的交媾。


  忘了地點,忘了一切,沉入歡愉。


  楚容珍主這麼靜靜的蹲著,一點點觀察著,一動不動就站了大約一個時辰。


  像只木偶一樣,沒有不耐煩,沒有害羞,好像眼前不過一團爛肉而已。


  她只是忠於自已的興趣,認真的看著寧國公主的表情,一一記錄。


  最後,她得到一個結論。


  這葯,不是簡單的藥材合成。


  讓人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最基本的感情,完完全全動作如野獸一樣。


  特別是小廝們的動作,將寧國公主壓在身下,啃咬著她的後頸,直到血肉模糊……


  這是野獸的交媾方式。


  真正的野獸交媾方式。


  良久,她才慢慢站起來,唇勾,越發冰冷。


  她沒有猜錯的話……


  鳳魅是第一個來到她身邊的人,遠遠的,就看到她身體那不正常的紅時,心神皆顫。


  聽到動靜,楚容珍微微回頭,一雙血眸就呈現在鳳魅的眼底。


  半眯著眼含笑的鳳魅瞬間瞪大了眼,同樣,一雙血眸與她對視著……


  楚容珍愉悅的看著鳳魅的身影,勾起魔魅妖嬈的笑意,彷彿是血海深處的女妖,誘引著路過亡靈,明知一旦踏入就會永遠輪迴之機,也義無反顧!

  鳳魅身體一顫,本能的感覺到心口有一道電流劃過,激起的,是酥麻的快感。


  「鳳魅,好遲,真沒用!」


  鳳魅全身一顫,低頭:「是!」


  眼底,是一片深幽,是興奮的戰慄。


  伸手,捂著胸口。


  終於明白,你為何會臣服於她,她是天生的王者!

  伸手,看了看詭異紅色的肌膚,冷淡掃了一眼地上忘情的男女,冰冷的看向鳳魅,「不解釋?這次我很生氣,無緣無故離開我的身邊,鳳魅,想我死么?」


  鳳魅單膝跪在地上,抬頭,認真的搖頭。


  隨即,十分嚴肅的回答:「不,這次是屬下的失誤,請主子原諒!」


  楚容珍深深看著他,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拍著他的頭,像是馴服寵物一樣先打一頓,再給一塊糖。


  簡單的馴服之道,卻深得鳳魅之心。


  愛寵若驚的看著楚容珍的動頓,鳳魅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雙唇微微顫抖,簡直欣喜若狂。


  而且他的眼中露出了狂喜與痴戀,身體不知因為是激動還是緊張而微微顫抖著……


  平時那微眯的表情不見了,含笑又優雅的姿態也不復存在……


  明顯不像鳳魅的舉動,楚容珍見狀,立馬眯起了眼。


  這種違和感,太不對勁。


  感覺……


  小手掐著他的脖子,眼中劃過殺意,赤紅的雙眸劃過冷冽的殺意。


  「你是誰?」


  從鳳魅的身上總有一種違和感,他總是會露出不像他的表情,這種卑微又小心的模樣,不太算平時的他。


  至少,鳳魅在她的心裡卑微又癲狂的存在。


  一個可憐的斗獸,卑微的祈求有一個主人,可是一旦主人不符合他的心意時,就會癲狂的將基抹殺。


  渴求著一個主人將他放出牢籠,又不喜一個主人騎在他的身上,這種矛盾又扭曲的存在,才是鳳魅。


  憎恨著她,憎恨著鳳主,憎恨到恨不得直接殺了她……


  心狠手辣,冰寒無情,卻雙眼含笑,讓人看不透。


  偶爾,會露出這種小心翼翼又緊張的表情……


  楚容珍的手越來越緊,唇色的寒意也越來越冷,赤紅的雙眸帶著命令的意味看著他,紅唇輕啟,極盡無情。


  「你不是鳳魅,你是誰?」


  「我……我是……」鳳魅露出了痴狂的迷戀神色,愉悅勾唇,絲毫不在意她是真的起了殺意。


  楚容珍見狀,身上的寒氣越發冷了起來,手也越來越緊。


  鳳魅的臉變得青紫,慢慢的,氣息變得很弱,曈孔開始擴散……


  就在死在她的手下時,鳳魅眼底眼底劃過殺意,伸手,緊握著她的手腕,用力緊捏……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鬆開……


  慢慢的,將自己的脖子從楚容珍的手中移開,摸了摸疼痛的脖子,鳳魅眯起眼,含笑,冰冷無比的看著她。


  「真狠心,主子是要殺死我么?」


  楚容珍漫不經心的揉著手腕,看著回恢平常的鳳魅,眼中是划不開的疑惑。


  對,這才是鳳魅。


  會對她產生殺意,因為她要殺他!


  可是那個鳳魅卻不會,反而任由她動手,完全不像平時的他。


  「你這是怎麼回事?」


  鳳魅眯著的眼微微睜開,認真看了她一眼,隨即道:「如果你命令的話,屬下會說,否則,這就是個秘密!」


  「跟我有關么?」楚容珍想了一下,有些好奇。


  感覺他的身上有兩個人存在一樣,難道人不僅可以借屍還魂,還能與別人共用一個身體?

  鳳魅搖了搖頭。


  「與鳳主有關!」


  楚容珍見狀,猶豫之後,認真的看著鳳魅。


  「我需要知道你的事情,你是我最重要的棋子,為我征戰,為我拼盡全力,我不會允許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異樣!」


  楚容珍話落,鳳魅卻笑了。


  極為愉悅的笑了……


  好像一個孩子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發自內心的笑了……


  低頭:「是,屬下遵命!」


  「找個地方再說,我現在情況有些麻煩,找個無人的地方,這裡不再安靜……」


  古睛離開,肯定會帶人過來見證一切,與寧國公主合謀要對付她,怎麼可能沒有后招?


  而且,她的時限快到了,接下來的後遺症,真的棘手……


  「是!」


  鳳魅看了一眼陷入歡愉的寧國公主,走到楚容珍的面前,說了一句:「失禮了!」


  摟著楚容珍的腰,帶著她離開的原地……


  就在楚容珍離開之後,古睛那邊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她的身邊有謝夫人,公儀雪,謝茉,還有各家貴夫人與公子……


  「娘娘,您真的在這邊掉了鳳釵?」


  皇后的鳳釵不見了,這可是天大的事情,皇后鳳釵等於鳳印,在謝府不見了的話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說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所以謝夫人聽到古睛說她的鳳釵掉到府中某地時,就立馬站了起來,陪同前往。


  她身為宴會主人,客人出了什麼意外,她有責任陪同處理。


  更何況對方是一國皇后?

  「本宮在兩個時辰路過這裡,所以現在正沿路返回,也不確定是不是在這裡!」古睛挑眉,雙眼卻四處尋找著,沒有找到楚容珍的身影,有些疑惑。


  正疑惑不解的她聽到草叢裡男女情動的聲音,頓時雙眼瞪大,眼中劃過驚喜。


  「誰,鬼鬼崇崇,滾出來!」


  突然,古睛盯著某個方向大吼,所有人的視線也引了過去……


  聽著草叢傳來的情動聲音,一個個一臉尷尬,未經人事的千金們則是拿著手帕捂臉,一臉嬌羞。


  古睛心中暗自得意。


  看來是成功了,這下她要看看非墨還會不會要一個失了清白的女人。


  「來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敢行此苟且之人,給本宮把人拖出來……」


  立馬,古睛身邊的宮女對視一眼,走到了草叢裡邊,忙活了一會,才紅著臉走了出來,「娘娘,奴婢分不開……」


  古睛一聽,立馬樂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


  「給本宮人都拖出來,侍衛呢,來人啊……」


  在場人中,只有古睛身份最高,她發號施令,無人敢議。


  很快,侍衛上前,拖出四男一女,讓人驚愕的是一個女人被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緊貼著,就這麼被從草堆里拖了出來……


  這一幕,古睛臉上的笑容沉了下來,雙眼瞪大不敢置信。


  怎麼是寧國公主?

  而觀看的千金夫人們則是竊笑不已。


  待看清對方的長相時,一個個也同樣瞪大了雙眼。


  怎麼會是寧國公主?


  寧國公主全身赤裸,身上一片詭異的潮紅,而她正被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摟著,忘情的做著不雅的動作,根本無視周圍有著數十人的觀眾。


  「天吶,寧國公主?不是吧?到底怎麼回事?」


  「是呀,怎麼會是寧國公主?」


  「來人啊,快點將人分開……」


  「去通知老爺!」謝夫人見狀,當即立斷。


  這件事情或許不是她所有處理的了,很有可能會涉及朝堂與國家利益,寧國公主在謝府出事,謝府可是有無法推脫的責任。


  或許,會發展到國家危機。


  聽說,這寧國公主可是寧皇最寵愛的公主,而且寧國太子就在府中……


  侍衛侍女上前,用蠻力分開寧國公主與小廝,正鬆一口氣時,寧國公主口吐鮮血,身體軟軟的就這麼倒下去……


  這一幕,驚了所有人……


  侍衛顫抖的手探了探寧國公主的氣息,身體一軟,一屁股坐下地上……


  「死……死了……」


  「什麼?」謝夫人瞪大眼,不敢置信,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了?

  慘了,寧國公主死了謝府,謝府推脫不了責任。


  謝夫人直接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到消息的謝太傅大步趕了過來,謝夫人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哭著向謝太傅說著事情經過。


  謝太傅皺眉,「來人,宣太醫!」


  轉身,環視在場看戲的所有一眼,淡淡道:「今日謝府出了意外,請各位先行離去,他日我謝格必會親自上門謝罪!」


  所有人都是明白人,一個個拱手,「太傅客氣了!」


  「太傅有事就先忙,我等先行靠辭!」


  「告辭!」


  身份不夠者,都紛紛轉身離去,可以看戲,可是要有命看才行。


  寧國公主出了這麼大的意外,明顯是被人陷害成了這副模樣,而且還無緣無故的死了這裡,死相如此可笑……


  這戲,可不好看。


  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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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要顛覆一國呢?」


  「我陪你。」


  「若我要滅你的國呢?」


  「不用滅,我送你。」


  「你到底想要怎樣?」


  「這世間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心,僅此而已。」


  他的聲音很沉,卻很溫柔,他以為他無心,原來,只因還未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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