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曆險記 第3章(世外天國一)
天國曆險記(長篇小說)張寶同
與嗨分手后,我朝著嗨指著的方向徑直地朝前走著。林中陰濕濃綠,寂靜無聲,只有陽光透過空中的枝葉灑下一片片斑駁的亮光。我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啥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森林的盡頭。走著走著,我發現有股白色的霧氣順風飄進了林中,我覺得奇怪,因為正是日光晴朗明麗之時,林中一般不可能有霧氣飄浮彌散。於是,我就迎著霧氣飄散的地方走去。那霧氣有種溫潮濕潤之感,而且感覺越來越濕,越來越熱,夾雜著一股淡淡的硫磺氣味。
沒多久,我就走到了林邊,卻見林外的曠野中,有幾十個熱氣蒸騰的水柱一竄幾十米高地噴發著,氣勢壯觀,噴發不斷。巨大的蒸汽像原子彈爆炸時散發的煙霧一樣向四周集聚地擴散著,以致整個噴泉群周圍數百米的範圍內都被濃密的霧氣所包裹。滾熱的蒸汽將四周的空氣燒得發熱,使得附近的地面上寸草不生,樹木不長,就連稍遠一些的林中樹木,也因熱氣和濕氣的瀰漫和浸蝕,長滿了厚厚的苔蘚,並大片大片地腐朽倒伏。噴出的熱泉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很大的水潭。水潭就像一個巨大的蒸汽鍋爐,整個上空被濃密的蒸汽所包圍,讓人無法看清水潭中的水。但是,我可以根據蒸汽向西延伸所形成的形狀看出河流的流向。
這種奇特美妙的景觀實在是讓人仰為觀止,驚嘆不已。這種景緻我非但從未見過,甚至聞所未聞。我想也許過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成為一個世界極的觀光旅遊熱點,而這個發現肯定會和我的名字連在一起。但是,這個發現卻也熄滅我那個一直熱切渴望的希望,因為眼前這升騰的霧氣並不是我想像的牧民炊煙。
我坐林邊的草地上,邊觀賞著噴泉噴礴和蒸汽升騰的景緻,邊吃著嗨為我準備的那包美味的野兔肉。這肉在陽光下曬過了多日,已經風乾堅硬,嗨卻一直沒捨得動用過,不知卻成了我今日上路的乾糧。這兔肉實在是美味可口,卻也是珍貴無比。我還不知前面的路還有多遠,也不知嗨到底是要我去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所以,我還不敢把所有的食物一下吃光。
由於這條由噴泉形成的河流正好與所要去的方向一致,所以,我就順著冒著濃濃蒸汽的河邊朝前趕路。河邊因為沒有林木,特別平坦,走起來就覺得輕鬆得多,步子也覺得快了許多。河在原始森林中一直向前伸延著,越走越覺得林子沒有盡頭,越走越覺得心裡沒底,看著太陽在天空中越偏越西,一天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我的心就漸漸地開始慌恐起來。但我還是相信嗨是不會把我往死路上送的。這樣一想,我就鼓著勁繼續向前快步走著。
上到了一個不大的山樑上,朝下望去,就見山下是一面中間高兩邊低的平緩坡地。坡地上是滿目鮮嫩的綠草,在陽光下顯得十分地清新純凈,浸心染目。綠地中長著一片片招人憐愛的小樹林子,兩條小河由東向西地從緩坡的兩邊向遠處流去,一眼望不到盡頭。一條是那條散發著蒸汽的噴泉河,一條是清亮清亮的清水河。我敢確認,在那條清亮的小河邊肯定會有藏民的牧包。啊,我終於從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中走出來了。我一陣激動,頓時就覺得渾身上下充滿著使用不完的力氣。於是,我朝著陽光燦燦的山下綠野使勁地大吼了好幾聲,然後就連蹦帶跳地朝著山下跑去。
從山樑下到坡底的小河邊,一條小路夢幻般地從一片小樹林里閃了出來。我先是一怔,還有點不敢相信。當我清醒而真切地認定后,心臟因猛然的狂跳和驚喜幾乎要從胸中跳越起來。在無邊荒野的生死險境中跋涉和摸索了那麼多天後,我終於找到了路了,找到了希望了。我站在小路邊上,望著從河邊那片小樹林中閃出,一直向坡地的遠方彎彎曲曲地延伸而去的小路,淚水無聲無息地涌滿了我的眼眶,模糊著我的視線。
一陣欣喜和激動之後,我讓自己鎮靜了一會,擦了擦臉上淚水,便朝著小路指向的地方走去。我想嗨肯定是知道這邊的情況,要不,他是不會冒然地把我送到這裡來的。但是,我卻不明白他為何不與我同路而來?
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片翠綠的松林之中。林中微風輕拂,空氣清新,好像有仙氣暗中浮動。走著走著,突然,就聽到一支古樸清亮的歌聲在林中響起。這歌聲好似來自於被人類遺忘已久的蠻荒時代,有種夢中久遠的嚮往與憂傷,讓人聽著不禁感觸悲蒼,心淚欲流。
隨著歌聲,從林中的岔路上走來一位女子。這女子穿著一身粉紫色的古裝絲裙,長袖舒展,衣帶飄飄,婉若真是從天宮飄落的仙女。她胳膊上挎著一個小巧的竹籃,行走的姿態輕盈嬌俏,十分優美,將幽靜清綠的林中映出一片鮮麗耀目的彩光。她一點也不像我印象中的xc女子。因為xc女子的穿戴衣著鮮艷明確,很具民族特色,就和她們的歌聲一樣具有一種粗獷深遠的鮮明與陰柔,而不是眼前這女子的這般文娟素秀與清淡典雅。
我立在路旁的樹蔭下,等著她慢慢地走過來。她是那樣地清麗明秀,那樣地嫵媚嬌俏,讓人有種天地頓時燦然一新之感。我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幽散的素香氣息。但是,更讓我感到驚奇的是她的髮髻隆起,金釵其中,很像是仕女圖和古裝片中見過的那種古代女子的髮式。
這時,她也看到了我,先是一驚,便收住了歌聲,朝我羞然一笑,然後把頭微微一低,從我身邊匆匆走過。我追過幾步,懇切問道,「請問這位大姐,這林中哪裡住有人家?」她駐步停立,轉過身子,朝我屈身欠然地施了個禮,細聲慢語地問道,「請問公子自何處歸來,欲往何處?」眼前這女子對陌人既無戒備,卻如此禮待,反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說,「我是從西安來此旅遊,不幸迷途,就闖入此地。」
「西安?」仕女般的女子眉頭一皺,連連搖頭,說,「如此地域,未曾聽聞。」我知道別說這原始山林之中的女子,就是許多內地的山民都未必對西安有所知曉。於是,我說,「西安在離這很遠很遠的地方。」她還是不解地說,「天國地域縱橫不過一二百里,小女子幼時業已遍訪,卻從未聽聞此名此地。」
「天國?」我可是大學地理系的學生,酷愛旅遊,曾走遍過大半個中國,對中國的地區和地理可謂是了如指掌,既使未曾涉游,也曾有所聽聞,卻從未聽說過還有這個地方。我不禁疑惑起來,問道,「你說此地名為天國,卻不曾聽聞。」
年輕的女子朝我細緻地打量起來,目光甚疑,說,「我觀你裝束怪異,相貌極慧,靈氣逼人,想必非天國常人。」但我也對她這個天國的常人感到不解,她這種裝束和禮節才真是奇怪呢,簡直就像是滯留在一兩千年以前的那個時代的古人。於是,我不禁掂心自問:天國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習俗風情,為何在如今這樣信息爆炸的時代中,竟幾乎無人知曉在喜瑪拉雅山和岡底斯山的冰峰雪山之間還有一片叫天國的世外桃源。我想如果真是這樣,我恐怕是要青史留名了。所以,我說,「我確非天國人,西安距此恐有萬里之遙。」
天國女子甚是驚訝,說,「萬里之遙?只怕公子已走過了數年的路程。」我說,「沒那麼久遠,乘飛機和汽車也不過十天半月的路程。」天國女子一聽更是驚異無比,說,「再說天國四面環山,雪山冰峰高不可攀,只怕公子真乃神人,會插翅高飛不成?」我這副受難落魄的樣子,簡直連大街上乞討流浪的叫花子都不如,哪點還像個神人?我不由地笑了出來,說,「我要是神人就不會迷路走失了,就不會幾度險些送命。我是從一個高山流水的洞子里鑽過來的。況且現在我連個吃住歇息的地方都尋找不到。」天國女人朝我淺淺一笑,說,「不論你神人是否,如不嫌棄,可到寒舍一歇,如何?」她說這話時,並沒有那種隱晦含羞的難為神色,道是一種自然平和的真誠相邀。我無法回絕這種邀請,我一直都在極其渴望著一個像家的地方。我感激著說,「多謝這位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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