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曆險記 第8章(藍湖人家三)
天國曆險記(長篇小說)張寶同
吃過午飯,郎中照常下地幹活去了。婦人坐在屋前的樹下做著針線活。阿嬌則在堂屋裡織著布。我閑著沒事就坐在織布機旁看著阿嬌織布。阿嬌心靈手巧,織布穿梭的姿態很是優美,很有韻味,就像是在彈著一支簡單而美妙的琴曲。過了一會,婦人要阿嬌去林中采些蘑菇,好晚飯時殺雞燉肉。阿嬌見我閑著無事,就要我跟她一起去采蘑菇。
進到林中,松香與翠綠散發著清新幽爽的氣息。提籃采起著一隻只小傘似的蘑菇,我們就像兩隻驚喜的黃鸝。林中的蘑菇挺多,我們邊走著邊采著,一會,就采了一大捧。於是,我就高聲地叫道,「阿嬌——」「來了!」隨著一聲夜鶯般的回聲,阿嬌就從那邊跑了過來。我把手裡的蘑菇放進她的小籃里,然後,彎下腰來采著眼前的一大片蘑菇。
我們邊采著邊沿著松林朝坡下走著,走著走著,我忍不住地拉住了她的手,隨即一種親切與異樣的感覺瀰漫心間。她停立在我的面前,目光中傾瀉著暖暖的柔情。我們就這樣地脈脈含情地默然相對著,都好像有話要說,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聽著心裡那抑制不住的怦怦跳動。
走到坡下林邊的湖邊,我們在一片開滿山花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湖波微瀾,斜陽西照,午後的陽光暖意融融。我對坐在身旁的阿嬌說,「我想給你唱支歌。」阿嬌笑意燦爛地說,「如此甚妙,就請義兄一唱。」我就把早已編好的那隻歌唱了出來。我唱道:藍湖的邊上有一戶人家,住著個美麗的阿嬌姑娘。她的容貌美若天仙,在她的面前所有的花兒都失去光彩。
阿嬌聽著很認真,臉頰上透著興奮的紅光。她對我說,「你唱得極好。」我說,「我跟藝人學過唱歌。」她就讓我再唱一支。我說我有些口渴。她就從裝滿蘑菇的籃里掏出了一大串紫色的葡萄讓我吃。她說這是她從姨媽家帶來的。葡萄晶瑩剔透,鮮翠欲滴,讓人一看就垂涎。
吃了葡萄,我又唱了一支十分憂傷的思鄉戀歌。阿嬌聽著,長長地嘆了口氣,問我說,「你是不是想家了?」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她就問我,「家在何處?」我說不知道了,說著就唱道:一天我出門去打獵,在河邊看到了只小花鹿,小花鹿帶我來到了藍湖邊上,遇到了阿嬌我就忘了家。
一曲唱完,阿嬌就又從籃中取出了一串葡萄讓我吃。可是,我說我不想再吃葡萄了,我只想得到阿嬌姑娘的親吻。阿嬌聽著,就俯過身子把嘴唇貼在了我的嘴唇上。於是,我就乘機把阿嬌摟在懷裡,不住地親吻著。她的眼睛清澈美麗,她的氣息明快清爽,她的親吻清甜醉人。我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
太陽快要落山時,我們回到了屋前。婦人正在門前給一隻拴在樹上的野山羊喂草。不等我問,婦人就對我說剛才那個王宮護衛來看望我,還送來了一隻野山羊,說他們已經跟國王回宮了,等過上幾日我的腿傷好了再來接我回王宮。可是,有阿嬌在,我卻一點也不想離開這裡。
自從那次吻過阿嬌之後,我們就常常跑到湖邊的林中幽會。郎中整天忙著下地,自然不知。婦人道是早有知曉,只是希望我和阿嬌真情相愛,並作連理,所以,對此也只是心中暗喜,並不阻止。
又過了幾日,我腿上的傷口已經痊癒,連一點疤痕都沒留下。既然傷已痊癒,再在這裡住著就有些不便了。這天吃過午飯,我對阿嬌的父母說我打算明日要回王宮。阿嬌的父母雖是好言婉留,但我還是下了決心要走。聽著這話阿嬌一直沒說話,臉色卻十分陰沉憂鬱。一整天,她都坐在織布機前一個勁地織著布,悶悶地一句話也不肯說。見到我時,要不就是扭頭不理,要不就是用那種深切的悲哀獃獃地望著我,一副讓人悲憐不忍的傷感。
晚飯之後,當最後一抹霞光在天邊消失時,逐漸昏暗的天空中,稀稀落落的閃爍著幾顆蒼白的星星。湖邊的松林中開始籠罩起一層深暗的霧氣。阿嬌依然穿著初次見面時的那身月白色衣裙,只是神情顯得有些憂傷。我們散步似地來到過去常常呆過的那片林中空地上,乘著蒼白的月光,燃起了一小堆篝火。低頭望著眼前呼呼燃燒的篝火,我們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來表達我們就要離別的心情。雖然僅有幾天的時間,但我們已是難捨難離了。
篝火在漫漫無聲的沉寂中漸漸地由鮮紅變成了昏暗。美好的時光正在分分秒秒地離我們漸漸遠去。這種時刻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難以形容。我們雖是相對無語,但我們都能感到我們的心卻靠得更緊了。湖風吹來,林中稍有幾分涼意,但我能夠感覺到她真情的暖意。在篝火的映照下,我看到她蒼白的臉頰閃動著桔紅的光色,那明亮沉靜的眼中流露著深切的憂傷,唯有那線條柔和的雙唇卻依然地含著凄然的微笑。
漸漸地,夜色越來越深了,我們誰也不肯離開,便這樣默默地坐在一起,心裡充滿著就要分離的那種凄然的美麗與憂傷。直到月過中天時,我們才在緊緊地相擁之後,兩手相牽地離開了湖邊的松林。一起走到房前的月光下面,我們再次相擁親吻,然後,才悄悄地開門進到了屋裡。屋裡很靜,唯有一盞油燈在堂屋的織布旁疲倦地閃動著。為了不驚動父母,阿嬌把油燈端放在了我的屋裡,自己卻摸黑進到了自己在隔壁的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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