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棵樹的森林

  在森林裡生活很安逸，卻要跳出去，是為了呼吸新鮮空氣嗎？還是為了開創更廣闊的天地？

  我就是這樣，為了一棵樹，我拋棄了一片森林。

  一路走來，雖然磕磕碰碰，但也有愛與感動，那個深夜，波林在我的手掌心裡認認真真寫下「良心」二字，我把兩個字理解為託付！

  領結婚證的那天，晚飯後，他生龍活虎的奔跑在籃球場打友誼賽，當時內心很感動，第一次深刻的融他於生命里，覺得天地間我倆就是一個整體，這輩子生死相依，利益與共，兩個人也是一個家！

  家屬們在旁邊圍觀，一有機會波林就來到我面前，一邊汗流浹背大口喝水，一邊盯緊賽場大聲吆喝，他來去的瞬間都帶給我無比的親切和滿滿的感動……

  那一刻，感覺自己儼然有母性的光輝，感覺他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想著想著，又感覺自己是如來佛，覺得無論他怎麼跑，都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時候波林在營區，我在學校，周末回去，遠遠的就看見他在門崗接我，他的人緣挺好，好多家務活都是小兄弟干，還有戰友家屬陪我一起玩，玩的太晚了，男人們還助我們翻牆……

  從新兵連送我開學去上班，所有的行李包括挎包都被幾個隊長幫我拿著，我還開玩笑說待遇太好了，好到我腿軟不想走路了，他還真彎腰準備背我出村裡那段偏僻的小路。

  我給他波林買了相對「高檔」的衣服，他驕傲的不得了，每次在外面吃飯，半開玩笑的推別人遠一點，「你嫂子給買的這衣服褲子幾千塊，煙頭遠點，燙個疤弄個洞啥的，你賠不起。」

  後來大傢伙都口頭禪，「離他遠點，嫂子買的衣服幾千塊。」

  ……

  我幻想波林這一棵樹能還我一片森林！

  不曾去想，年輕時的懵懂無知純粹就是愚蠢，無法預測的風險，不可高估的人性，我傻乎乎的其實是在拿青春賭明天！

  在東風二汽的那片森林，基本算是衣食無憂，除了基本工資打卡里，還有很多不知由頭的現金收入，每次領錢的時候我習慣性的小聲問同事，「這次又是什麼補貼？」

  雪峰調侃我，「小姑娘不要多問，只管簽字就行。」

  我笑說，「這名一簽就有錢領，這兩字真值錢!「，后還補充一句，「早知道這麼值錢，當初名字取三個字好了」！

  「歪理邪說」！雪峰不屑的眼神。

  ……

  剛到海島的收入落差久久讓我如鯁在喉，加之波林清一色的月光一族，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經濟問題風雨飄渺，安全感無時不在，是婚姻大忌也！

  其實波林是真管不住自己，他很仗義，特別大方，他善於社交。社交本身雖然也很必要的，無可否認他有很多朋友，辦事也還方便，但他良莠不分，很多時候是濫交，喝的沒原則，賭的沒底線。

  波林其實也想對我好，他高興的時候著實有幾分可愛，但更多的時候，他特別大男子主義，還很強勢，幾杯酒下去，就亂了方寸。

  我犯了個錯，我總天真的以為，他欠我！為了他，我拋棄所有，遠離親朋好友，漂洋過海，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海島，他就是我的依靠，也是我的全部！於情於理他都該無條件珍惜我，遷就我，包容我，理解我，想我所想，急我所急！

  事實上，我們常常爭執不斷，只要意見不合，他那脾氣一上來，我沒有少吃虧，什麼他欠我的！

  我懷疑上輩子我可能是個殺人犯，上輩子殺了他造了孽，這輩子來還他的債，還他的情，是我欠他的！

  有時候真的好後悔好後悔，覺得自己犧牲和付出簡直就是一文不值，說不定我還是他的累贅和負擔呢？

  痛定思痛，我打算回榕城工作，而且已經準備的妥妥的了，有時候現實比電視劇還狗血，一陣眩暈我居然懷孕了……

  女兒的出生，原本以為可以扭轉乾坤，其實我又錯了！

  不能否認他愛孩子，也不否認他在乎我，但他還是管不住自己且不受家人管制，萬惡的酒和無底的賭，讓我一次又一次的絕望。

  吵了，痛了，又在吵鬧中和解，感情就是在這樣的輪迴中消耗殆盡，慢慢的就再也不吵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