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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會晤

  大婚儀式極繁瑣,不僅要接受朝臣的祝賀還要去祖廟裡跪拜,那一道長長的封后詔書如那老太太的裹腳布,是又臭又長,頂著一頭的珠釵翠環,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下一秒要被壓斷了,還不得不面帶微笑的看著唱讀詔書的老太監的臉,一天的儀式就在沈懷風無盡的詛咒中才結束。


  別上一枚銀絲粉蝶寶石步搖,鬆鬆挽一個髻其餘后發披散在身後,綴上小巧的白色茉莉花,披上月白滾銀絲棱邊寬袍,裙角的茉莉花開得正艷,一路瀰漫到腰間的絲質軟帶上,整個人似乎被包圍在茉莉花的海洋中。她安靜的趴在鳳儀宮寬敞的床榻之上,看著一眾侍女將她的婚服釵環收好,沈懷風才得空仔細看一看自己以後要住的地方。


  鳳儀宮本是歷代皇后居住的地方,先皇駕崩后皇后就變成了太后,之後就搬出了鳳儀宮住到了咸福宮。三進的殿室多以煙羅細紗為帳,細紗如薄霧般撲散開來,初夏的夜間花草清芬帶著微熱的風穿過窗欞撞上那重重紗影也似乎沒了氣力,殿內的空氣令人有些煩悶,命人束起細紗,打開雕著百花爭艷的梨木窗欞,一瞬間,外頭的夏風倒灌般湧入殿內,窗外的花影樹形亦清晰可見,本來被細紗填滿的殿內頓時鬆快多了,搖晃的明燭讓一切顯得影影綽綽,聽著宮女們調笑一天緊繃的心也有些許放鬆。


  「你們今日可有人看清皇上的樣子了?」也不知是哪個小宮女開了頭,眾人將調笑的內容又轉移到了今日新登基的小皇帝頭上,沈懷風也饒有趣味的加入到她們的聊天中,今日雖然她是離那小皇帝最近的人,可因著禮儀她未曾多看一眼皇上,只覺得是個羸弱瘦小的少年。


  「聽聞現在的皇上楚傲寒,乃是先皇的異母弟弟兗州獻王的兒子。那獻王之母至死也不過是小小的貴人,後來太祖崩了就被抓去殉了葬,獻王就被派到了兗州,自己也在前幾年亡了,留下孤兒寡母,誰知他的兒子居然能當上皇上。」可見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無論哪個時代哪個世界,女人的八卦本能是永遠不能被小看的,那些小宮女說的津津有味,好像已經忘記了她們中還有一她們嘴裡的兗州獻王之子的皇后。


  「啊呀,我還知道,淮王,魏王對此可是有很多不滿呢,卻被太后一道懿旨困在自己的領地動彈不得呢,那個淮王可是最有可能成為繼位者的,誰知卻被這小小少年搶了王位,可不是要氣死過去了。」另一個小宮女見那個小宮女說得熱鬧,也不甘示弱忙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沈懷風見她們一個個的口沒遮攔的只覺得無可奈何,可能是內務府怕她新入宮廷寂寞,找了許多與她年齡相仿的小宮女伺候,也正因為年齡小,對這未知的宮闈有著許多的不防,說起話來也是沒遮沒攔的。


  「好了,都去忙吧,今晚皇上也許要來。」繪竹一直默不作聲的收拾完她們未做好的事情,見她們越說越沒邊,出口打斷了她們的討論,眾人訕訕的噤了聲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繪竹是姜煙雨娘家的陪嫁,由她調教多年,此次沈懷風入宮,姜煙雨怕女兒初入宮闈太過大意對一切懵懂不知,所以特意讓繪竹跟著一起為她排憂解難。


  一切收拾停當后,蓮心和繪竹兩人便去了內殿的小室里,而沈懷風卻要等到楚傲寒的到來,可左等右等也不見他有來的樣子,就這樣呆坐到睡著,再睜眼卻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她猛的坐起身來,想著今天還有課。等再看清了自己周遭的環境,又舒服的躺了下去。不認床也算是她的一個優點,無論在哪總能睡的很香。


  今天雖然是大婚後第二天,可昨天太后就下了懿旨讓她不用去請安,她也樂得清閑,在床上滾了幾圈反思著不能這麼墮落下去,便喊了人進來梳洗,沈懷風本就不喜歡太過艷麗的顏色,可才大婚過後,該做的禮數還是要做到周全的,所以她吩咐蓮心為她拿來一套緋色疊紗刺海棠春睡千水裙,發間只簪一隻金海棠珠花步搖,收拾妥當,她在思考自己和這個小皇帝的初次會晤要怎樣才能自然的開始。


  她想了好久,最後決定帶一盒點心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畢竟沒有小孩子能夠拒絕得了甜食的誘惑。她叮囑繪竹讓小廚房做一些鬆軟可口的小點心,又讓蓮心打聽一下小皇帝現在人在哪,她一會直接提著食盒就直接去給他請安。


  一切準備妥當,提著沉甸甸的食盒走在去往正陽宮的路上,沈懷風抱著美好的期許想著自己以後也許會和這個小皇帝相處的非常愉快,也許他一開心還會把自己廢了,把她打發出皇宮,到那時沒準也由不得老狐狸同意不同意了。


  有句話說的好,做任何事前不要有太美好的幻想,因為現實會狠狠給你一巴掌。剛到了正陽宮請了安就碰了一鼻子灰,帶著禮物來請安想和皇帝打好關係,可人家卻偏偏不領情,剛進了正殿,只見那小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和昨天大婚上那個羸弱的感覺有些不同,近看之處,那孩子雖然年齡未到卻用玉冠束髮,一襲玄色綉龍紋錦袍襯得他宛如無暇美玉鑄就的玉人,冰冷孤傲的眼中似無盡的深潭,並不像那些幼年稱帝的孩子般眼中充滿著畏縮與怯懦,恰恰相反,臉上雖稚氣未脫,卻掩蓋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沈懷風暗嘆,這孩子長大也是一枚妖孽啊。


  自己年紀比他大,作為兩人的正式會晤,沈懷風決定做個表率先打破這如寒冰破水般的尷尬氣氛福了福身道:「臣妾沈懷風,給皇上請安。」


  那小皇帝也不叫她起來,只是靜靜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帶著防備與審視思考著她的到來是打算意欲何為,直等到她的膝蓋實在支撐不住微微顫抖才朗聲道:「皇後起身吧。」


  沈懷風心中暗罵了一聲小混蛋,才撐著笑起身:「臣妾想著陛下可能昨日忙著了,今天必定也沒吃些什麼膳食,所以叫人做了些鬆軟可口的糕點特意送給陛下品嘗。」


  那小混蛋表情有一瞬的凝滯,很快便冷著臉說道:「皇後有心了。」接著他身邊的一個內監摸樣的人徑直走到蓮心面前接過那食盒。


  還沒等沈懷風再說些什麼,那小混蛋就讓她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她還沒做好反應,就被另一側的一穿勁裝的少年推搡了出來。那少年假模假式的道了聲恭送皇後娘娘就砰的一聲叫內監關上了正陽宮的殿門。


  站在門外久久不能平靜的沈懷風在心中狠狠的慰問了一遍他的祖宗十八代,帶著和來時相反的頹喪,灰頭土臉的回到了自己的鳳儀宮。


  後來聽蓮心說,那日推搡她們的是那個小混蛋從兗州帶來的叫尹子都侍衛,尹家本是楚傲寒的母親劉氏的世代護衛,只不過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此番來京也是受了劉氏的命令。而那個內監模樣的是從前獻王的貼身內侍,從京城到兗州再到京城,伺候了兩代主人。沈懷風見他一個兗州獻王之子,來京卻只帶了區區兩人,想著他在兗州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而那日送的點心,在自己走後沒多久就被原封不動的丟出了正陽宮,蓮心有些氣不過,喋喋不休的在那罵著那尹子都不識禮儀,又氣憤小皇帝毫不理解她的苦心,看著蓮心如此生氣,沈懷風的心情反而有些釋然,這個蓮心才沒幾天就把宮裡上上下下的人頭混的這麼熟,從某方面來講也是個了不起的技能。


  一連兩個月沈懷風都堅持派人給楚傲寒送點心,但她卻是再也不去給他請安了,兩人除了點心再也沒有任何交集。又因為離了沈府再也不用去上課,沈懷風平日的時間就多了出來,她除了學會和自己下棋外,還多了一項新愛好,做點心。


  有時她也會嘴饞,想著前世吃過的那些糕點,可這裡的廚子大多隻會做一些中式的糕點,雖然味道很好,卻總是無法做到她心中惦記的那個味道,她經常會在廚房中一呆就是一天,不斷強迫蓮心和宮裡的小宮女們品嘗她的研究出來的得意之作,直到她們冒著大不敬的罪名告訴她,如果她再逼著她們吃她做的點心她們就要集體投井,她才知道自己的作品也是如此的有殺傷力。


  這一日她依舊和平時一樣,將自己的作品羅列在桌上,看著蓮心等人「幸福」的吃著自己做的糕點,今天的點心她還是稍微有點自信的,因為這個她鑽研了很久,想著味道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正問著她們對點心的意見,卻只見繪竹領了一個穿赭色雲紋的內監走了進來,小宮女們一見有人進來都如釋大赦一般紛紛做鳥獸散。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那內監跪拜著道。


  沈懷風讓他起來,帶著一臉的疑問看著繪竹,那內監忙乖覺的回道:「奴才是內務府的安朗,今日來給娘娘請安,也是想給娘娘討個旨意。」


  「旨意?什麼旨意.……」讓繪竹給安朗拿個凳子坐下,安朗忙呼不敢,沈懷風也就不推辭隨他去了。


  「下月便是太後娘娘的誕辰,太後娘娘的萬壽節自然是皇上和娘娘操辦,只是奴才想著新皇登基,先皇喪期,不知這萬壽節該如何操辦.……」沈懷風這是想明白了,這個安朗是把這個爛攤子甩給自己了,如果大操大辦就是對先皇不敬,可如果辦的低調,那就是自己對太后不敬,橫豎都不是人了。


  「那太后的意思是?」沈懷風看了看低著頭的安朗,問道。


  「太後娘娘的意思是讓皇後娘娘看著辦。」安朗躬身回到。


  點了點頭,讓安朗先下去,自己去問問皇上的意思,那安朗忙不迭的跪了安離去了,看著他歡歡喜喜離去的摸樣,沈懷風也覺得他這個內務府的總管也是不好做,這樣兩面不討好的事惹到誰都是要掉腦袋的了,再加上這個小皇帝性格古怪,宮裡許多人伺候著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錯哪一點讓小皇帝不開心了,所以把這個和小皇帝親密接觸的任務甩給別人才是上上策。


  而萬壽節這樣的事她也不敢隨意做主,如今朝堂上有許多勢力對楚傲寒稱帝十分不滿,雖然有老狐狸極力壓制,但越是壓制反彈的力度就越是大,此中勢力多以淮王和魏王為尊,他們雖然遠在自己的領地,可手卻伸得很長,朝中許多老臣都是他們的支持者,人雖未在朝,卻能夠控制朝中之事。而楚傲寒因為年紀尚小有很多事情都必須按照朝臣的指示做決定,嚴格來講,他這個傀儡皇帝除了在這群朝臣們上表的奏摺中表達同意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估算著時間,猜想楚傲寒也應該午睡結束了,沈懷風讓蓮心把點心裝盒,隨自己一起去正陽宮。雖然已經快臨近秋日,可御花園中的荷花依舊開得正艷,粉粉白白煞是好看,與蓮心一路嬉笑著來到正陽宮。此刻的正陽宮日光正足,蟬鳴聲不絕於耳,可除了蟬鳴聲外沈懷風卻覺得這裡有些安靜的異常,殿外沒有任何護衛看守,正殿前也只有一個小內監靜靜站在門外。


  沈懷風走上前,那內監一見她來臉上有片刻的驚慌,但很快便掩了下去,行了禮。「皇上醒了么?怎麼門口就你一個人守著,其他人呢。」沈懷風只是覺得這小內監有些眼生,但也沒放在心上。那內監回道:「皇上嫌著人多吵鬧,便都打發了出去了,只留奴才守門不讓任何人打擾皇上午休。」


  「哦,那好吧。等皇上醒了你派人通知鳳儀宮。」讓蓮心把食盒遞給那個內監,沈懷風轉身就走了,蓮心此時低聲叨咕了一句:「蟬聲吵成這樣還睡得著,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給娘娘難堪,假裝在午睡。」


  沈懷風笑了笑,雖然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就是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就在她準備踏出正陽宮門的時候,只聽殿內什麼東西倒了的聲音,她轉回頭去看,卻只見門口的那個小內監像沒有聽見一樣,依舊低著頭在門口一動不動。


  「皇上是不是醒了,殿內好像有動靜。」她又走了回去,在門口張望著,那內監急忙回道:「皇上才睡沒多久,大約是睡的熟了踢翻了什麼,奴才一會進去收拾,娘娘先行離開,皇上醒了奴才就會派人去告訴娘娘的。」那內監顯得有些緊張,那雙手下意識的攔在沈懷風面前不讓她向殿內張望。


  「你緊張什麼?我不過是想看看皇上醒沒醒。」沈懷風越看越覺得這個內監奇怪,楚傲寒平日一向都留兗州帶來的內監喬松服侍,今日卻沒見到那個喬松的影子,也沒有見到尹子都。


  「皇上囑咐奴才不能讓任何人打擾,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那個內監臉色更加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滑,他嘴上說著不能打擾楚傲寒休息,聲調卻在變大,似乎在提醒著殿內的誰。


  沈懷風頓時覺得不好,殿內除了楚傲寒還會有誰在?這個內監在提醒誰?她一把推開那個內監,想要推開殿門,那門卻紋絲不動,蓮心眼見她如此也有些不知所措,幫著她一起推,可兩人的力量依舊無法推開那門,「這門好像是從裡面上了門閂。」越是這樣沈懷風越是覺得裡面一定發生了什麼,那個內監慌忙捉住她的腳不讓她動彈,蓮心一腳踹在那內監的面門上,將他踹翻在地,她們兩人又轉到殿後,挨個檢查,但願有一扇沒有上插銷的窗,很快她們便發現了宮人休息的小室有一扇窗雖然關著卻沒有上閂,她利索的打開窗,踩著一顆石頭翻進小室內,她讓蓮心趕緊去叫人來,自己則躡手躡腳的從小室內往楚傲寒的寢殿內走去。


  她伸著頭向寢殿內張望,室內一片凌亂,一隻鎏金鶴擒博山爐被踢翻在地,大約剛才他聽見的聲音就是那隻香爐被踢翻的聲音。只見五個內監摸樣的男人一人一邊的壓著他的四肢,還有一個內監正坐在他的身上,將一條綾條繞在他的脖間正在用力拉扯,而此時楚傲寒已經滿臉漲紫,翻著白眼,舌頭因為巨大的力道而伸了出來,眼看就要不行了。眼前的一切讓沈懷風大驚失色,她順手抽出手邊掛著的劍,大喝一聲:「你們這群狗奴才,居然敢行刺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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