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章 酷刑(二)
此刻白芊芊的力氣早就被那一場屠戮消耗殆盡,她氣若遊絲幾乎是用一種懇求的口味道:「沈懷風,你這個瘋子,有本事你殺了我。殺了我…」
她要她立刻殺了她,她發現沈懷風早已變了,眼中的殘忍是她不能承受的,她痛苦的看著自己流逝的鮮血,也好…這樣就能脫離這無間地獄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渴望自己離開死去。
沈懷風回頭去看她,眼中的笑容逐漸加深,「別急,慢慢享受,接下來姑姑還要將你的舌頭剪去,弄啞你的嗓子,破壞你的五感,如果這麼簡單就讓你死了,豈不是太對不起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了。」
她的話輕描淡寫,仿若浮雲過月,晃晃悠悠穿進了白芊芊的耳邊,她厲聲咒罵,彷彿這樣就能停止即將發生的一切一樣。
「芊芊,你不必如此咒罵,論起你做的事,我對你做的根本不值一提。你怕自己被威脅,暗中吊死卉雲,又為挑撥我和叔父之間的關係,殺害我母親,知我懷孕,故意在階梯塗脂油,放出黑貓卻無辜害了南婉儀,若這些人在天有靈也是不會放過你的,所以這些事都是你應受的。」
「呸,她們的死都是因為你,如果你不和阮雲墨糾纏不清,那沈卉雲也不會氣急了與我合作,你母親的死不過也是因為你遲遲不肯去死罷了。你有什麼?不過是仗著皇上寵愛和那個曾經的情人護著你。」
不知何時,不肯去死,反抗別人的殘害也是一種罪了,沈懷風嘴角的微笑淡漠成嘲弄的模樣。
她的腳步不急不緩,越過白芊芊,越過眾姑姑,走到了密室的門邊,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回頭對著彩舒道:「姑姑,本宮想著若白娘娘看見了一些不願看的東西閉眼了又該如何?」
那彩舒呵呵一笑,討好道:「娘娘且安心,奴婢一定做得讓娘娘滿意,只要將她的眼瞼剜去,便永遠不會再閉上眼睛了。」
彩舒的聲音尖細,如針刺在耳,那老東西為討好沈懷風連如斯惡毒的話都說得出口,她白芊芊若能再度得勢,一定不會放過她,還有她,一定。
白芊芊的眼,最後一次剜過沈懷風的臉龐。
她唇角漾起不知名的情緒,撫摸著她的肚子,「姑姑甚得我心,事情結束了,就來宮裡領賞吧。人人都有。」
白芊芊的慘叫回蕩在她腳下,她踩踏著她的痛苦,走得穩當。
蓮心冷著臉從她身後走來,「小姐,寒露審出來了。」
陽光透過層雲照射在身上,冬日的陽光本就不熱烈,刺透厚雲幾乎費盡了所有力氣,落在肩上也只剩下了餘暉,根本暖不起沈懷風浸濕的心。
「原來,白芊芊早在你出宮去見福寶時就與大老爺聯手了,那份名冊的事,也是她派人告訴大老爺的。」
她冷凝片刻,繼續聽蓮心娓娓道來,「後來她的哥哥也順從了大老爺,此刻已經是大老爺門下一員,若沒有蘭貴妃來報信,我們都要被蒙在鼓裡不得而知呢。」
沈懷風覺得腿有些酸軟,尋了一處僻靜,蓮心忙扶著她坐下,為她捏一捏小腿道,「小姐,夫人的仇也報了,你就別在放在心上了,對自己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好事,芷蘭不會白死的,我已經讓子都派人去找那個丫頭了,她逃不掉的。」
她當然知道,可是芷蘭終究是因為她才死的,她示意芷蘭按兵不動潛在沈府內,她死前送到繪竹手中的信寫道,她發現沈府原伺候沈卉雲的貼身丫頭有些古怪,明明只是個二等丫頭卻帶著昂貴值錢的玉鐲,家中也莫名多了一筆錢財用於弟弟娶親,而最讓她起疑的就是這個丫頭非常害怕路過夫人死去的後院,於是暗中使計讓那丫頭因懼怕鬼怪而說出了她收受白芊芊的賄賂殺害夫人的真相。
可那丫頭也是膽大,自知罪無可恕,為保自己安全,殺害了芷蘭逃出了沈府。
「一定要捉到她,要她血債血償。」她的手狠狠捶在一旁的石桌。
另一處楚傲寒正與沈弼言對峙,這是他稱病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面君。
「臣沈弼言,給皇上請安。」他晃晃悠悠跪下,似乎當真病的不輕的樣子。
楚傲寒親切關懷道:「首輔快請起,聽聞你病得不輕,怎麼不好好歇著,跑來了?身子還好嗎?快叫太醫來瞧瞧。」
沈弼言心裡冷然,可臉上卻不著半分痕迹:「多謝皇上關懷,臣有皇上庇佑,自然大好,臣還要效忠皇上許多年,故而必須早日康復。」
「快,尚德,著人拿把椅子讓沈大人坐下。」
尚德機靈得很,早已拿好椅子,放到了沈弼言旁邊,看著他也不客氣,拿來也不謝恩,就這麼坐下了,不由擰了眉,可又不敢說些什麼,只低下頭退到一邊。
氣氛看似十分融洽,君臣體同一心,和諧共處。
可兩人平靜的面容下卻包藏禍心,君臣之間相互猜忌,如今臣強主弱,為君者自然視他為眼中釘。
沈弼言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手握實權,朝中有人追隨,只怕眼前的小皇帝早就將自己碎屍萬段了。
廢立,禪讓,毒斃。
這三種想法在他心中盤旋。
自立為王?這太愚蠢,君臣道義他還是懂的,他是絕對不會給後世留下可詬病的話柄,而且他畢竟只是臣下。
毒斃?先帝在時,弼月是他確保毒斃成功的關鍵,可現在的皇后卻不由自己掌握,隨意動作只會給自己招來禍端。
他和善一笑,整個人仿若墮入無盡的喜悅之中,「臣此次前來,一來是特意恭喜皇上,喜得嫡子的。」
是啊,皇後有孕了,他陷入的困境因為這個孩子,有了新轉機。
楚傲寒的臉,僵住了。
「倒是借沈大人吉言了,若真能一舉得男,這便是我朝的嫡皇子了,沈大人作為這孩子的長輩,臉上也有光啊。」楚傲寒勉強掛出笑容,他知道這老東西是什麼意思,只是孩子尚在肚裡,是男是女還是個未知之數。
「其二是為了…」沈弼言故意拉長聲調,抬頭看看楚傲寒那張俊逸冷漠的臉,「是為淮王世子近日在邊境作亂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