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我（二）

  嗯，確實是這樣。

  沒錯，這是一個早戀的故事，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但是真實的讓人刻骨銘心。

  我們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一個字，就打破了我們的感情，可是那時候十七歲的我們不知道，當我們開始變得小心，就真的證實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

  他不會再說讓我暖心的話，我也很少再上樓找他，他會覺得我的生氣是無理取鬧，我會覺得他的沉默是不解風情。

  我們都以為我們很了解彼此，也確實是這樣，他知道我的口味，愛好，生活習慣，甚至我的生物鐘，我了解他的脾氣，換季的時候身上會不會過敏，遇冷空氣會不會犯鼻炎打噴嚏，愛吃學校門口哪家快餐……可諷刺的是，到頭來我們發現越來越看不透彼此。

  或許時間改變了我們，告別了曾經的所有包容和饋贈，沒有了那份奔赴一切的勇氣，和落入銀河的失重感，取而代之的是只想安安穩穩做好自己，平平淡淡過完以後。

  挺好笑的，這就像五十歲的大爺大媽看透了人生一樣，覺得日子就該平平淡淡。

  終於，一場疫情，我們看見了中國的力量，也真正破碎了有距離的人心。

  史上的大事值得被銘記，我們也因它改變了許多，有人網課划水，有人遊戲上了王者，有人刷完了好幾部電視劇，而我們也徹底再見了。

  疫情期間見不到面，種種猜疑滋生，正好趕上那一段時間我生病，精神狀態不好，我們每次聊天好像都不歡而散，有一天下半夜兩點多，他提了分手。

  我真慶幸那天晚上我沒有熬夜，早早的睡了個好覺。

  可是第二天早上看見了兩句話。

  「我們還是分開。」

  「你值得更好的。」

  再無下文。

  我握著手機好久都沒說話，當時沒有難過的感覺，腦子裡也是空空的，也沒有回話，就那麼靜坐著。很久很久，坐著坐著我就笑了一下，順帶著眼淚也出來了。

  原來，承諾不過是最沒用的東西啊。

  剛分手的那段時間被回憶戳得渾身疼，想起他逗我笑的樣子，想起他教我做題，自己卻忘了怎麼做的傻樣，感覺恍若隔世，好像彷彿就在昨天。

  可是已經兩年半了。

  也算挺久了吧。

  久到我們其實都有點累了，只是為了曾經的感情一直在掙扎著不放手而已，可是最後都傷痕纍纍，這樣的在一起也沒什麼意義了。

  我不太記得後來我是怎麼習慣一個人的日子的，就是記得有一段時間一個人真的真的很難熬，那是我第一次為了一個人失聲痛哭，朋友小夏安慰我也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即使被他弄得這麼落魄，我也依然感激。

  「多少人說了再見，揮別了那個人，轉頭又把自己困在回憶里，口口聲聲說要忘記，在心裡卻從未捨得。」

  告別的時候都愛強裝洒脫，告別後都在強忍想念，我也聽我同學說，分手后的一段時間裡他也難受了很久，我只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廢話！我對他這麼好，傾盡所能了，沒了我雖說他會自由，可是也好過不到哪去。

  失戀有千萬種，每個人都在等，等的不是誰誰誰的回頭，等的是自己與回憶和解的那天。

  擁有了再失去的難過，不是因為失去了，而是因為曾經擁有過。

  永遠不要說永遠，總有更好的東西要去嘗試，不要把永遠說的那麼輕鬆。生活就是最真實的證據，證實了人會變。

  但是不要忘記初衷就好。

  ……

  我們都是孤獨的小獸，只能自己默默舔舐傷口，以最光鮮亮麗的一面示人。後來有一次初中同學聚會，我換掉了平常土裡土氣的衣服，穿的亮亮堂堂，化上了淡妝，他很驚訝，但是不太敢看我，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想告訴他，我過得很好。

  可是他一定一定知道，我其實過得沒那麼好。

  只是不允許我們再說破罷了。

  其實我想告訴他，我要的並不多，只是想在他心裡撒下一片種子，在他難過陰暗的時候可以開出花朵，讓他好過一些。

  我還想告訴他，我給他的愛是兜底，是他失去所有過後的兜底，我要的不過是偏愛。

  沒機會了。

  不要想著給你的遺憾加一個結果，因為遺憾，終究是遺憾。

  我依然感激，在一個看似不該碰感情的年齡深深喜歡過一個人，也被一個人深深喜歡的愉悅，依然感激，他曾為我的不顧一切。

  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因為我就是我，不後悔，卻也想洒脫。

  祝你，在一個嘉許的時間，找一個鐘意的人，認認真真過完你的生活。

  我很好，沒關係的。

  謝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