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攻城惡戰(一)
并州軍的戰術,如果對方主動進攻,就用弓弩壓制對方,隨後刀陣迎擊,混戰時騎兵繞到側后,前後夾擊;如果己方進攻,就用騎兵迂迴到敵軍側後方,牽制敵軍主力,然後己方刀陣前進,最終實現圍殲。在典韋軍正面推進的同時,兩翼的騎兵也向兩翼張了起來。一千騎兵齊聲吶喊,四千隻馬蹄敲擊大地,蛾遮塞不禁倒吸了口冷氣,典韋胃口真好,這是想包餃子呢!
不得已,蛾遮塞只得派出麾下的五百騎兵去阻截兩翼的鮮卑騎兵,原本厚厚的中路此時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空虛了。
典韋手握雙戟,剛剛將一名羌胡軍弓箭手斬殺,來不及拔出肩頭的羽箭,就向邊上一側,躲過一把長槍的襲擊。對方人陣太厚,騎兵沖不起來,而騎兵如果失去速度優勢,跟活靶子沒什麼區別,所以典韋選擇了下馬步戰。而步戰明顯不如騎戰來的痛快,典韋大罵一聲,握住雙戟,往後一拉,將偷襲他的羌胡軍官拉過來順手一戟,又往前殺去。
這個時候,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典勇率軍脫離戰場,向羌胡后軍殺去,典勇率軍快速脫離戰場,繞道羌胡后軍,大喊道:「殺!」後面的一千輕騎兵一陣風一般沖了出來,直撲羌胡軍后軍,同時,典韋的進攻也突然猛烈了起來。
「迎敵!」一名羌胡后軍的萬夫長最早發現情況不妙,大喊一聲,也顧不得有沒有人聽到,策馬上前攔截。
典勇架住迎面劈來的大刀,用力往回一送,接著雙腿一夾馬腹,二馬錯蹬之際,身子一矮,一槍刺出,將對面的敵將刺落馬下,縱馬一躍,已經殺進了敵陣。滾滾而過的一千鐵騎左衝右突,迅速攪亂了措手不及的羌胡軍的陣腳。
羌胡軍軍潰敗。
典韋閑庭信步一般策馬跑了百餘步就把馬停了下來。羌胡軍的屍體鋪滿了從戰場到鹿頭關的道路,幾乎所有的屍體都是面朝鹿頭關倒下,傷口全在後背,顯然是在逃跑路上被追兵殺死。更多的羌胡軍士兵則放下了兵器,垂頭喪氣在勝利者的監視下拖開屍體,清理道路。每搬開一具屍體就能看到幾件兵器,監視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是羌胡士兵們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的勇氣。兵器如山一般堆積在路旁,羌胡軍俘虜收完了屍體,就去挖坑。清理出來的道路上,鎮北軍步兵正在快速推進。
是役,典韋以少擊多,先調動羌胡軍移動,疲勞敵軍,同時為自己爭取休息時間,又挫其銳氣,最後瞅准機會雷霆一擊,擊破羌胡軍六千人,羌胡主將蛾遮塞率領親兵逃跑,一路上遭到屈突的鮮卑騎兵的輪番追擊襲擾,連收容敗兵都來不及。幸虧伐同、滇吾見勢不妙,出關接應,蛾遮塞才能夠收攏一千餘敗兵回城。典韋乘機發兵攻關,激戰至天黑,幾度攻上關頭,被伐同、滇吾帶領羌胡軍拚死殺退。因為天色已黑,將士疲累,又天降綿雨,無法再戰,只得鳴金收兵。
昨晚敵軍軍心大亂,本來是打破鹿頭關的最好時機,可惜天降綿雨,時機錯過。蛾遮塞回鹿頭關后明顯加強了戒備,穩住了態勢。鹿頭關又地形險要,典韋派人攻關,全部敗下陣來,死傷四百餘人。
鹿頭關上旌旗飛舞,在高度緊繃的狀態下打了一個上午的羌胡軍將士手持兵器正在慶祝打退了典韋的進攻。昨天的失敗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了,今天上午守城的成功,讓羌胡將士的自信心有了些許回復。
鹿頭關,真是好關啊!和士兵們一樣恢復了信心的蛾遮塞、伐同、滇吾全都鬆了一口氣,蛾遮塞吐出一口唾沫,大聲道:「賞!」
鹿頭關的府庫里有的是錢,蛾遮塞可不在乎,昨日雖然大敗,只要守住鹿頭關,他就有翻盤的機會。只要能守住關口,伐同、滇吾當然也不會在意這些小錢。
蛾遮塞率領六千大軍出戰,大軍損傷過半,能夠順利逃歸鹿頭關的只有一千人,鹿頭關現在兵力只有四千餘人了。蛾遮塞再也不敢提率軍出城了,對典韋的挑釁也是不理。
「堂兄,蛾遮塞、伐同、滇吾這廝還真甘心做烏龜,咱們將士罵陣罵了半天,甚至裝女人羞辱他,他就是不肯出來。咱們南平北戰,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典勇一掀大帳門帘,進來就抱怨道。
「你昨日把人家打得那麼怕,險些命都丟掉了,誰還敢出來?」屈突話音一落,大帳里就笑聲一片。
典韋道:「他不出來咱們也得罵。罵完了,再進攻。」
第二天一清早,典韋大營里就喧鬧起來,一隊隊兵馬舉著各色戰旗,抬著推著登城用的雲梯,浩浩蕩蕩出了轅門,在鹿頭關下列陣。
車輪轟隆轟隆滾動的聲音驚起了關頭的守軍,城頭的號角響起,一隊隊睡眼惺忪的士兵匆匆拿起武器衝上了城頭,伐同推開人群一看,一時手都軟了。
蛾遮塞上來扶著城垛眯眼看了一會,又習慣性地看了看天邊,太陽剛剛升起來,今天這一場仗有得打啊。「命令伙房把早飯送上城頭,城內各軍隨時待命。」蛾遮塞下令。
城下,十幾名士兵費力地拉動拋石機的絞索,一聲大喊,石頭就呼嘯著飛向了城頭,城頭觀察的士兵大喊道:「躲避,躲避!」
城頭上的士兵紛紛端著木碗皮碗找地方躲避,不過這一次拋石機明顯發過了勁,落到了城內,砸到了許多城內來不及躲閃的士兵,甚至砸壞了一口稀飯鍋,濺的火頭軍滿臉都是稀粥,傻傻地站在哪裡。
蛾遮塞站在城樓上看了看,吩咐道:「慌什麼,抓緊吃飯。」
屈突、典勇分列兩邊,中間騎在馬上的是典韋,典勇徵詢地望了眼典韋,典韋點點頭。典勇令旗一揮,身後的兩名戰士敲響了碩大的戰鼓,一隊士兵抬著雲梯快速出陣,士兵們躲在盾牌後面推車前進,接著一群弓箭手跟在攻城士兵身後,緩慢而堅定地向城牆逼近。
拋石機也校準了位置,開始發射。
「放!」
幾架拋石機同時發射,將碩大的石塊拋向關上,關上士兵紛紛躲避,卻依然有人被砸到,發出一聲慘叫,關上的城樓也被擊中,砸出一個大洞。
「放!」眼見攻城軍已經逼近城下,城上一名軍官高喊道,卻被一塊大石當場砸中,鮮血濺迸了一地,甚至濺到周圍士兵的身上,不過士兵們也顧不上噁心,忙著放箭。前隊射完退後,后隊上前,還要防備對方的投石車。
城下的士兵們已經自動散開,跟隨雲梯前進,頭上舉起盾牌,防備城上射下的箭雨,弩手已經停下步伐,開始壓制對方。
城上的士兵緩緩推出了一個巨大的傢伙,是床弩。床弩,中國古代攻城器具,又名車弩。是一種裝置在床架上的大型弩。弩弓極為強勁有力,利用輪鈾、絞索絞動張弓,弩身安裝在木架上以增加穩定性。床弩使用的箭如幅,簇如巨斧,射程可達500至1000步。城上七名士兵拉動絞盤,一支粗大的箭飛速射出,迅速射穿了擠在一起的數名攻城士兵的身體,贏得了城上士兵的喝彩。
床弩雖然強悍,畢竟數量有限,慌亂了一陣的攻城士兵還是推進到了城下。弓箭手也站住了位置,和城上對射,不過由於是仰射,還是吃虧不少。
攻城的并州軍士兵們舉著盾牌,擋著箭,也有躲到了關下的死角歇息,雲梯已經搭上了關頭,關上的士兵拚命用手用棍去推,卻被上前掩護的弩手弓手射穿,雙方開始圍繞著雲梯放射,城上不時還丟下投槍,運氣好的能連續扎到數人。
這種情形下,站在原地或者後退都等於等死,終於開始有士兵登上了雲梯,口中銜刀,手中持盾地往上爬。一個接一個,如螞蟻一般。
「扔!」
在雲梯上的士兵多得不易推動的時候,滾石擂木終於招呼了下來。不斷有并州軍士兵慘叫著滾落,也不斷有并州軍士兵繼續攀登。有接近城頭的并州軍士兵就會同時遭到幾把長兵器的招呼,被挑落下來,一聲慘叫,砸到好幾個己方士兵。
關門外,士兵們在盾牌的掩護下抬著巨木,衝撞城門,城門內的士兵不斷加固城門,拚死抵住,城門卻還是被撞的讓人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