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黑刃 （下）
釋尼在婆剎王國被稱為大賢者也是有著相當的手段。永夜領域已破，此時的他再無顧忌，一環朦朧的灰色光圈自身上浮起，與恆輝帝國的龍騎一樣，這種特殊的魂力也是通過變異的魂晶石激發共鳴獲得。
釋尼的拳掌閃動著朦朧灰芒直指巴哈姆的位置亂空而舞，拳掌上的灰色芒影若隱若現，左手成拳右手為掌，快速一套複雜的拳掌之影揮完時，拳掌間的灰芒竟消失不見。
「哼，在這招下成為亡靈吧，神隱亂舞！」
釋尼對自己這招魂技頗為自信，雖然先前受些小傷，但不妨礙他以巔峰之力放出這招。
唰！
唰唰唰！
剛才在緬邏拳掌間纏繞的灰芒此時竟在巴哈姆周圍閃爍而現，從虛無中現出，凝化作無數拳掌虛影帶著呼嘯聲從四面八方罩向巴哈姆擊去。
不過巴哈姆在拳掌虛影的籠罩下絲毫不亂，面罩下發出冷冷一句，「月輪。」
手中黑槍一揮，一道月牙狀的黑芒離槍浮起，隨著槍影畫出一個充滿魂能的黑色半球防禦全身。
砰砰砰砰！
拳掌的灰影撞擊到魂能半球發出巨大的響聲，每一次撞擊都給黑色的半球帶來強烈的震動。
每一次灰色拳掌的攻擊都會使黑色半球上的魂力消耗一些，半球體上的黑色絲芒也減弱少許。
「這是魂力的攻與守的較力。」
一直跟在後面的卡修發現巴哈姆有些處在下風，雖然是在幻術中，但是他還是想著該做些什麼好。
砰！
最後一道拳影在無果的攻擊后慢慢化成一縷霧氣，同時黑色的半球也逐漸地失去魂力的支撐開始破裂，最後慢慢地消散在空氣中。
「可惡，居然強成這樣！」
釋尼一口氣釋放完得意魂技，只是結果讓他面色並不太好，陰沉中他發現到一點。雖然巴哈姆成功地防禦了釋尼的攻擊，但巴哈姆身上燃燒的黑炎卻肉眼可見地黯淡一分。
釋尼同時也注意到巴哈姆身上魂力的減弱，眼角處正瞄著一位聖堂長老的身影正閃著黑芒奔掠至此，而其他的長老們也紛紛加入戰圈。釋尼的嘴角露出冷冷地笑意，他知道面前這一身漆黑的傢伙將在他們連續攻擊后，下場會是力竭而亡。
龍輝河上空的黑雲散退時，恆輝帝國的大營里便有人提出去援護巴哈姆。不過這個建議被墨班以「強者的戰鬥由強者結束」為由，再加上「這是巴哈姆的夙願」，命令恆輝軍隊原地觀望。
轉動著手指上的魂晶石戒指，墨班眼神中晃過一抹陰冷，心下默道，「想當英雄，當然得多付出些代價。」
……
龍輝河渡口，聯軍營門前。
「那是怪物嗎？！」
釋尼與聖堂長老對望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駭然。聯軍十幾名強者的合力攻擊，卻仍未能阻止巴哈姆前進的步伐！
卡修遠遠跟在巴哈姆的身後直至聯軍營門前，聯軍的將兵知再無路可退，一時間同仇敵愾的力量卻使得巴哈姆的腳步緩了下來，但只是有些變緩。
嗖！
敵陣中竄出的一支飛箭，在卡修急呼「小心！」中透過巴哈姆的防禦刺入進他的左腿中。
帶著腿中露出的半截箭尾，巴哈姆拖著傷腿在踉踉蹌蹌中仍然在緩緩前進。
「他知道自己的魂力將盡，所以更不能在這時停下。」
卡修跟著地上的血跡，前方那道黑影仍舞動著長槍，任何顏色的魂力輝芒落在那黑影身上如同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最多只能激得人影微微一晃，卻無法停下他的腳步。
一個人影壓迫著幾萬人後退，一個人影緩緩地步入營門，一個人影最後終於在聯軍大營中心站定。
黑色的輕甲上不斷有鮮血從甲胄上的縫隙中溢出，面罩下那副原本英俊剛毅的臉龐已經完全沒有了血色，帶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他看著面前黑壓壓一片的敵人都帶著驚慌的面孔，他的心中也爬上幾分得意。
若不是胸腹上的幾支弩箭透傳了肺葉，他好想在這幾萬人面前慷慨陳詞一番。無法再言語，但是他帶著微笑在心中反覆回蕩著一句聲音，「當英雄的感覺好爽！」
手中的黑槍彷彿變得萬斤之重，巴哈姆感覺是自己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終於握著槍尾將槍舉起，尖指蒼穹。
他們看不見黑色面罩下的他笑容，他能看見黑色面罩外他們的驚恐，他的笑容變得燦爛，他們更加的恐慌。
他的心中憶起一位烏黑長發的姑娘，他的心中回蕩起了一個名字。
天空中不知何時凝起黑色的厚雲，雲層間充滿著黑色的電芒，所蘊含的巨大能量已經讓聯軍中的強者們開始轉身。
噼！
一道粗黑的雷光從雲層中迸出，直指巴哈姆手中的黑槍。
如有一道連接天地間的黑色鏈條，強大渾厚的能量不斷地從雲層中通過這道鏈條傳到巴哈姆高舉的長槍中，再傳到他的身體里。
極黑之色的芒暈一圈圈地從巴哈姆的身體中向外散發著，他體內不多的魂力也開始不斷地向外溢出，如澎湃的浪潮般蜂湧向一個點，就在他的面罩外，額頭前。
額頭前的黑芒中一顆純黑之色的魂晶石具象化出，吸收了天空雲層中的黑色雷芒之力，浮在半空的魂晶石中由於蘊含極其強大的能量正不斷地抖動。
「對不起啦，席爾瓦娜……」
最後一道魂力注入到額前的魂晶石中時，巴哈姆帶著最後的念想慢慢地合上了雙眼。
魂晶石夾帶著黑芒爆裂開，天空中的黑雲形若一條黑色的巨龍，帶著一聲悲涼的龍吟響徹整個平原。
軍營外的卡修覺得就在上一秒眼前的畫面好像出現了靜止，如同之前永夜領域一般的灰暗籠罩了整個聯軍營地。然而下一秒，眼前的軍營中已經燃燒滿黑色的火焰。
「嘔！」
卡修一陣嘔吐，半響，他咬緊牙再次抬起頭看向周圍時，又一股嘔意襲上喉間。
聯軍的大本營已經不復存在，四處是焦黑的屍體，有的上面還有黑色火焰燃燒著，焦糊的屍臭不斷地刺激著卡修的鼻咽。
「這裡……就像是地獄！」
不知道跨過了多少屍體，不知道踢翻到多少殘肢斷臂，卡修捂著嘴走到一支黑色的長槍前。
「這真是……不錯的幻術……」
卡修知道這場演出要結束了，他帶著複雜的心情握住那黑色的槍身時，一陣強烈的眩暈，天空與大地如同翻轉過來，耳邊呼嘯著雷鳴般的怒響。
「吾名巴哈姆，此槍朗基努斯……」
恢復意識時，卡修站在戰神殿二層的廊道里，眼前一道門，門上的貼條上寫著「災厄」。
如同一場夢。
但是手中的漆黑長槍，讓卡修知道，這不是夢，是一個故事，一個並未完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