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話 沮喪的隊長
袁小鹿覺得，他似乎有一些眼熟。
他的目光，剛好和袁小鹿觀察中的眼神碰到了一起。Ghost不由得有些尷尬的抓了抓頭髮，用韓語禮貌地說了聲：「你好，我是隊長Ghost.」
他很靦腆，袁小鹿很難把眼前的這個少年和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明星聯想在一起。
他們與電台大概的合作是先表演節目，節目過後會參加一檔真人秀的綜藝節目。
袁小鹿了解了工作的程序和內容，和少年們禮貌作別了。
大家從大樓下來，胡飛海站在馬路對面一個很顯眼的位置，背靠著一個蜘蛛俠模型，幾乎能讓所有人一眼就望見他。
袁小鹿看到現任男友有點尷尬。
沒錯，今年三十歲的袁小鹿，也已經開始考慮成家了，從年初起，李昊湖便對她展開了強烈的追求攻勢，袁小鹿順其自然的答應了，開始和他試著交往。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對不對。
雖然一直把對方當做婦女之友，長期以來都覺得他是只是身邊的一個好朋友，但袁小鹿不得不承認，李昊湖這麼多年確實是對她很真誠很用心，這樣的男人也許很難再找。而曾今的某某……當然，那已經是件煙消雲散的事情，現實就是這樣，路還得往前走，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地球還得照轉……是不是呢？
想到這裡，袁小鹿輕嘆一口氣，和左右的同事道了別，大家四散開后，袁小鹿慢慢走到李昊湖身邊去。
李昊湖輕輕笑了笑，很自然的在她的肩膀上搭了一隻手臂。自從兩人開始交往後，那個「二貨」李昊「消失了」，竟然時刻在約會中都能展現出非常紳士的一面。
真是差別好大啊，不過或許，戀愛的正確打開方式就是這樣吧。
李昊湖低頭悄悄看著袁小璐，感覺她有些莫名惆悵，本來負重在她肩上的手順著肩頭往下劃了一小段，變成了輕輕的扶臂，重量不再壓在袁小鹿的肩膀。
李昊湖全然變成了一位細心的男朋友。
「心情不好了？嗯？」他小心翼翼的問她，聲音變得很溫柔。
「沒有……工作完嘛，都有些累。」她尷尬的笑笑。
「告訴我你想吃什麼呢？嗯……」李昊湖慢慢颳了刮眼前的劉海，吐出了兩個字，「寶寶？」
袁小鹿有些驚訝地望著他，對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地笑出聲來。
哈哈哈，婦女之友真的很可愛啊。
午飯後袁小鹿收到了少年團經紀人的簡訊，約了她在公司下的咖啡廳見面，說是節目會有一個小小的改動。
和李昊湖告別後，袁小鹿獨自去了約定的地方。
少年團的經紀人是一個長相溫和的中年婦女，袁小鹿在承接這份工作之前，和她在飯局上有過一面之緣。此時她已早早坐在了咖啡廳靠窗的位置，那兒就在進門處，十分顯眼。
她微笑的看向迎面走進來的袁小鹿，用很溫和的韓語道了聲：「袁小姐請這兒坐，不好意思提前有事要麻煩你啊。」
「不用客氣」，袁小鹿禮貌微笑，從包里拿出了之前約定好的一份企劃草稿，說到：
「您看，今天下午陪他們表演結束，我會到遊樂園候場，先到摩天輪，再到旋轉木馬……」
「不好意思袁小姐，問題就在這兒了，我們臨時決定想在這個環節插入一個互動，也就是粉絲福利，希望有一位女粉絲和我們的團員一起玩幾個遊戲，增強節目的觀賞性。」
「嗯，」袁小鹿抬頭看了看對方，輕輕眨了下眼睛，有些疑惑，「女粉的互動部分需要我充當翻譯么？」
「不是，節目馬上就要開始直播，現在要我們臨時找到一個靠譜冷靜的女粉，真的很為難，我想請求袁小姐代替，只需要剪切出兩三分鐘的上鏡時間。」
「……」袁小鹿聽罷，有點吃驚地接不上話，「這……，不好意思了，我需要跟您說一下，我也許已經過了追求小鮮肉的年紀了。」袁小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恕我直言，袁小姐長得年輕漂亮，剛好又懂韓語，真的再適合不過。」
「……」袁小鹿停頓著，正在思考該不該堅決的拒絕，這種互動真是太讓她這種大齡女青年尷尬了。
「我知道要求很無禮，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會提，公司臨時的要求，想要表現團員們對中國粉絲的親切友好，他們的各種通告真的很擠，太不容易來一趟了……」經紀人的語調開始著急了。
聽說韓國藝人非常不容易，競爭異常激烈，年輕組合中的這些孩子為了上節目的效果，常常是連吃都吃不飽。袁小鹿腦袋裡突然浮現出早上看團員們練習舞蹈時大家累得大汗淋漓的樣子，以及少年們眼睛里流露出的對未來憧憬的神情。
幫幫他們，只不過順便而已，自己也不會少一根頭髮。
「好的，您告訴我要怎麼做吧。」她輕輕看著對面的經紀人笑了。
「歐尼，謝謝你！」經紀人後面的座位隔著靠背突然直勾勾的站起來一個長相俊秀的少年，她一頭金髮，笑得酷酷的。
真不知這人在那兒坐著偷聽了多久呢！
經紀人也非常驚訝的扭頭看著這位金髮帥哥：「suga，你怎麼在這兒呢？」
「我剛才一直盤算著，如果這位美女歐尼不答應你的請求，我就馬上出來，對她死纏爛打！」他開心的哈哈笑了起來，眼神有些頑皮。
「歐尼，歸根到底你不是我們的fans，不然和我們一起相處的機會是有多難得，你可是萬千少女羨慕的對象啊。」
「嗯……」袁小鹿聽罷，輕輕眯了眯右邊的眼睛，打趣的答道，「也罷，就讓我成為你們的粉絲，也許這個節目之後我就火了，說不定未來咱就成了同行。」
「哈哈哈，歐尼你太搞笑了。」少年接話。
「啊？這話怎麼搞笑了，難不成我很醜嗎？」
「美女歐尼，你不一定能適應這個圈子，不像我們是從小就「摻」在圈子裡面了，看看你現在活的多瀟洒自在啊，我也很羨慕你呢。」他說著揚起了右邊的唇角，輕輕笑了笑，袁小鹿竟無法將這笑容和有些年輕人的年少無知聯想在一起。
也許他們確實經歷了太多。
袁小鹿對少年伸出右手：「那麼下午多指教嘍。」
suga伸出左手玩笑地說：「也祝歐尼節目后大火！」
遊樂園裡人山人海，很多年輕人聽說x少年團要來，都提前到場候著，手裡舉著很大幅的人像和名字標語，大聲在圍場外給偶像們歡呼和瘋狂打call.
工作人員們已經竭盡全力的在維持秩序，但從他們焦慮的表情上看來，他們的神經幾乎已經綳到了極限。
某團的人氣之高真的是讓人驚訝啊，袁小鹿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經紀人要提前尋找一位「特別的」女粉絲，如果是在這幫瘋狂粉絲中臨時物色對象，局面將會混亂得不堪設想。
主持人站在攝像機前，開始充滿激情的介紹：「中國的粉絲們，x少年團來啦！」
場下人們大聲歡呼的聲音幾乎蓋過了她的介紹。
「現在給粉絲們送一個福利，我將在你們當中選擇一位真愛粉，陪我們少年團的成員一起進入遊戲環節！」
圍場外的粉絲們完全瘋了。
袁小鹿心中暗自得意。
「小朋友」們真幼稚，姐姐這莫名其妙的機會得來全不費工夫呀~~
袁小鹿本身一開始就被安排在了圍場的最前方，主持人也按照約定，很嗨的看向了她的方向：「那麼……我現在注意到了一位聲音很大，表現很積極的美女！就是你啦！」
袁小鹿有些尷尬的揮了揮右手。姐分明剛才一句話都沒有說吧？接著鏡頭切向了她，她趕緊十分配合的招手朝向主持人身後站著的「偶像」們。
主持人把她引到了攝像頭的攝像範圍正中央。袁小鹿此時尬笑得像個「爛柿花」。
「這位美女，在送你這個福利以前呢，我將要對你進行一個粉絲大考驗。」
袁小鹿聽完立馬不好了，她轉頭對著主持人眨巴了兩下眼睛。
fans考驗？這不是要逼著我穿幫么？
主持的小姐姐全然忘我，繼續開腔：「美女最喜歡偶像們的哪一首歌呢？」
袁小鹿幾乎沒有聽過這個團的任何一首歌，但是不能冷場啊。
幸虧她記性很好，不幾秒便開始邊哼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了早上在練習室里看到少年們跳的舞。動作別提有多彆扭了。
沒想到下面的粉絲們也開始跟著大聲的唱起這首歌來。
應該糊弄過去了吧。
「那麼美女最喜歡團里的哪一個成員呢？」主持人又開腔了。
「……都喜歡……」袁小鹿不假思索地答道。
博愛小鮮肉嘛，這回答沒什麼不妥。
可自己瞬間很想笑。
「嗯……大家都很好，但你還是要說出一位相對來說你最喜歡的，因為待會兒一開始的摩天輪環節，你將會和選擇的這一位愛豆一起乘坐同一節摩天輪！」
台下的粉絲尖叫不斷，在這段話之後完全淡定不下來了。
此刻人群里的各路粉開始大聲的叫出不同團員的名字。
「suga!」
「選允才！」
「D!」
袁小鹿目前只認得兩個人：隊長ghost和Suga。不過粉絲們叫隊長的呼聲不是很高。
隊長？嗯，這小伙比較穩重，話也沒有Suga那麼多，待會兒一起坐摩天輪也許不會那麼尷尬。
袁小鹿邊想著，邊脫口而出：「我選擇隊長ghost。」
一切按照節目組的安排進行著。袁小鹿和ghost乘上了同一節摩天輪。除了他們倆，旁邊還蹲著一名瘦小的男攝像師。
ghost和袁小鹿相對而坐。果然如她所想，兩人半天都沒搭上一句話。
「歐尼……」也許是太冷場，出於節目的效果考慮，對面的帥哥突然插入一句話來，「你結婚了么？」
「沒有呢。」袁小鹿流利地說著韓語，很識趣的假裝製造話題，「我是一家培訓機構的外文老師，因為同時負責著幾門外語，所以暫時沒有時間考慮婚姻問題啊。」
答到這裡的時候，袁小鹿突然想到了李昊湖，她心裡有些不安。就在回答完后，她意外的發現ghost露出了一種高興的表情。
不對，好熟悉的感覺，從第一次見到ghost時袁小鹿就覺得很奇怪。以前並不認識這樣一個男孩吧？兩人相差有十歲了吧，難道曾經是自己的一個外國學生？
「為什麼要選擇我？」ghost突然放開的問了一句，並且沒有用上敬語，「我在團里的人氣並沒有其他成員的高，而且相對來說，在舞台上也沒什麼存在感。」
袁小鹿突然覺得很好笑，這孩子在想什麼呢？難道他真以為選擇他是因為自己是他的粉絲？拜託，那只是剛好她認識的成員很少而已。但轉念想了想ghost剛才所說的話，這小帥哥似乎有些沮喪，不能再打擊他了。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人氣不高？我周圍有很多喜歡你的人啊。」
「我們團的平均身高是1米85，我是最矮的那個，剛好1米8，在台上站著的時候，真的把我顯得很矮，所以我一直都不太自信。」
好吧，這個面孔英俊，長著1米8的身高，卻覺得自己很不自信的小孩，袁小鹿是有點無語了。她沒有迅速接話，可沒想到ghost居然又莫名來了一句，而話的內容對節目和他本人的演繹事業都很不利。
「你聽說過金泰京么？韓國娛樂圈裡的組合壓力很大，而他在團里又一直屬於人氣低迷的狀態……」
袁小鹿詫異的睜大眼睛，抬頭看了ghost，感覺他說話越來越不對勁。
他應該很清楚自己在錄節目啊，這身旁還蹲著攝像師呢。
「金泰京是我的朋友，今年年初，大概2月左右，在家裡面開了瓦斯……」
袁小鹿急得一把捂住了對方的嘴巴！這孩子是不是瘋了？！
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她趕緊鬆手說話原了場：「聽說你們今年得了全美音樂獎？我知道這個消息時超級開心！你們的視頻現場實在是太震撼了！」
袁小鹿看向ghost，趕緊傻笑著，希望他配合的接下她的話。
ghost淡淡的看著有些緊張的袁小鹿，本來沮喪的眼神開始有了一點變化：「嗯，這個獎確實讓我覺得很高興。」
他說話的表情有些傷感，語調很低沉，完全和那個袁小鹿在咖啡廳里遇到的叫suga的成員性格判若兩人。
也許摩天輪遊戲她不應該選擇ghost，剛才他說的那些話對他們團，包括他自己，真是太消極和不利了。
「歐尼，真的很謝謝你粉我，」ghost突然弓著腰接近了坐在他對面的袁小鹿，後面的這句話幾乎是在耳語，「其實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你現在還記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