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話 歸來仍是少年

  「你？！」袁小鹿瞬間明白了什麼，心間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湧出來，她幾乎急到炸，拚命地往過來時的方向回跑！


  到底是怎麼了？！下樓前蔣韻飛海不是還好好的么？！他們才剛有了自己的孩子啊！

  袁小鹿匆忙沖回了蔣韻家，敲門聲震天響。


  開門的是蔣韻。


  袁小鹿一進門就拉著蔣韻的手，接著上下打量不停看這看那，直問：「你沒事吧？」。


  蔣韻一臉懵。


  直到袁小鹿看到蔣韻和胡飛海在偏黃家居燈下與平日無異的影子，她終於長吁了一口氣。


  這小兩口不是沒事么！閻叔這個大騙子，又捉弄了她。


  「沒事就好，我走了啊。」


  「誒鹿姐，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蔣韻單獨把袁小鹿拉到了門外。


  「剛剛，宗泫來過我家。你……還記得他么？」


  袁小鹿坐在回家的計程車上，眼淚好幾次快要流出來。她微微仰著頭，吸吸鼻子，淚珠子在最後還是不爭氣地往下掉。


  宗泫是來告別。


  但卻是通過蔣韻轉述給袁小鹿，他沒有勇氣親自見到她，怕下不了決心，更擔心她不心死。


  他終於要去往生了，應該為他高興。


  袁小鹿明明哭了，卻又笑著；明明笑著，卻又掉著眼淚。


  這個故事最終就這樣結束了，其實這個結局也是袁小鹿的初衷啊。


  哭什麼哭，請你高興一些……心中的心結終於放下了，而且結局還是自己所期。


  罷了罷了……


  「宗泫兄，你事情解決好了？」閻叔在一處路燈下席地而坐，周圍很寂靜，他面帶微笑，十分滿意地翻閱著自己的「死亡筆記」。


  這裡是一處廢棄的球場，地勢空曠，月光冷冷地灑在空氣中，周圍時不時有蟬鳴聲。


  宗泫的睫毛很長，月光照著他的側臉，睫毛陰影如當年的很多情一般輕掃著他的半邊臉頰。


  又是那麼多年過去，他看起來仍然年輕、桀驁、帥氣……他周圍的一切，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


  如果呆在這個世界太久不至於饞蝕靈魂，魂飛魄散，那麼所有的遊魂應該都不會想去輪迴吧？然而……


  「謝謝你啊，又幫了我的忙。」宗泫低頭微微看向閻叔。


  「不客氣，你早點輪迴是好事。那傻丫頭終於能夠死心，你也不會再給我添亂。」


  「添亂？閻兄，我自認為那麼多年我在你身邊還是盡職『扮演好』了一位『爪牙』的角色了，你不是差點成功了么？」


  「我知道啊。」閻叔抬頭微笑地看著宗泫，「你懂的，我沒把你當作爪牙。不然我的『黃泉』也不會不在了……」


  「……謝謝……。」


  「還不走？不要錯過了投胎的時辰。」閻叔假裝不耐煩的下驅逐令了。


  周圍風吹得有點大，四周沒有擋風的建築，宗泫有些虛弱的靈魂被風吹n得若隱若現。


  「再見，這回我終於獲得了自由。」宗泫的表情如釋重負。


  「祝你來世好運！」閻叔背對著他抬手揮別。


  再見。


  小糖上三年級了。從六歲以後，一直有件事困擾著她。


  她能看到很多人類看不到的東西。比如在大風中被吹散的小貓小狗的影子；傍晚昏黃光線中，不同戶的屋檐之下，那些穿著絲綢旗袍或者棉布衣服卻看不清長相的男男女女。


  她雖然心裡發慌，但是這些「東西」從不向她靠近，她也就習慣地學會了壓抑住內心的恐懼。


  可是最近很不妙，她開始能看清這些奇怪「東西」的長相了！

  剛剛走過斑馬線，一個臉色蠟黃，身穿一襲白棉衫的瘸腿小男孩突然開始緊跟著她，她害怕極了，腳步越走越快，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死胡同的盡頭。


  那個男孩離她越來越近，笑得咯咯咯的，表情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娃娃一般……一步、兩步、三步……他跛著腳走向她，離她越來越近了。


  好害怕啊！小糖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就在此刻，她的眼睛被一雙溫柔的大手輕輕蒙住了。


  等這雙手挪開時，那個可怕的白衫男孩已經不見了，她目之所及的，是一雙溫柔帥氣的眼睛，一個漂亮的少年正蹲在小糖的面前呢！

  「宗泫哥哥你來了！」小糖喜出望外，「剛剛……」


  「不要害怕，」少年溫柔地笑著，「有我一直保護著你啊！」


  他輕輕揉了下小糖的頭髮：「今天的事，也不能告訴媽媽噢！」


  「嗯！小糖明白，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她伸出右手小指頭，輕杵在宗泫的眼前：「拉勾勾！」


  「嗯，拉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