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老狐狸什麼都知道
篝火燒了起來,但依然不夠旺,明明自己已經按照師傅教的方法,將那柴火挖得空了心,怎麼這篝火還是一副不溫不火的姿態!
雲生也懶得理會,反正自己的水平也就這樣了,勉強不來。他站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準備鑽進帳篷尋著初夏一同睡了。
剛剛邁出前腳,身後的林子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雲生的耳朵豎得老高,這聲響,定是有人來了!他回頭一看,果然,那個讓他有些不爽的季公子,單手背著翼族將軍,踉蹌著從林間走了出來。
「前輩!」只見那季公子步履蹣跚,喘著粗氣,嘴角還掛著鮮血,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忘命的搏殺!
「這是……怎麼了!」文洲也忽然失了神,趕忙衝過去接住即將跌倒在地的兩人,仔細一看,季公子的身子都癱了一半,右邊手臂無力地垂在身旁,估摸著已經斷了!
他的眉頭緊緊扭在一起,面部表情十分痛苦,但除了那句「前輩」,便再沒有躲說一句話。連雲生都不禁暗自敬佩,一個人若是被傷成這樣,還能緊緊護著身上的傷員,真真是條漢子了!
「愣著幹嘛呢?過來幫忙啊!」文洲朝著一旁的雲生大聲呵斥道:「快把將軍抱到帳篷里,我先處理這邊!」
雲生都沒來得及拍一拍手上的灰,趕忙起身迎了過來,張開雙手剛接過翼族將軍的身體,那季公子轉身就要倒了下去,高大的身軀已是強弩之末,好比海綿那般癱軟。
文洲趕忙化出一條赤色狐尾,擋在他的身下,若是這樣一頭栽在這青石板上,估計性命難保了!
季公子喘著大氣,跌坐在柔軟的尾巴上,面上露出了答謝的意思,卻說不出話來。
文洲竟願意為這男子化出狐尾?雲生一時有些失神,這可是赤狐的尾巴啊,小時候想摸一下都會被師傅追著打,而且好些年,都不曾看見師傅顯出真身了,雖只露出尾巴,依然驚艷。
那火紅色的毛髮在這夜色里格外扎眼,細看還泛著柔和的金光,猶如熊熊燃燒的篝火。
文洲白了雲生一眼,說了句:「還不快將那將軍抱進去!」雲生哦了一聲,便鑽進了帳篷,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
季公子靠在文洲的狐尾里,只覺得心中舒暢了幾分,想必這赤狐的原身自帶著許多懸浮的精元,單單靠著已經恢復了許多。坐定后,他顫顫巍巍從懷裡掏出個木製的盒子,文洲看著那木盒十分眼熟,隨即心裡大驚,這可是仙翁特有的藥盒!
季公子打開木盒,取出一粒藥丸,馥郁的葯香一股腦衝進文洲的鼻腔里!他心中的想法又篤定了一分。
服下藥丸的季公子閉目凝神,右手還是垂著無法動彈,但臉上已經泛起了一絲血色,文洲緩緩收回狐尾,往篝火里加了幾根柴,盡量讓這一片的溫度升高一些。
哎,一下子又多了兩個病患,真是頭疼!
轉背就走進了帳篷里。
……
文洲走近那翼族將軍身邊,仔細查看傷情。除了身上七零八落的皮外傷,這右腿上的箭確實直中命門,離大動脈非常近,難怪這麼久了還是沒有人敢把長箭取出。
文洲看到當下的情況,心裡也是沒了底,若是貿然取箭,稍微有些許偏差,輕則廢了一條腿,重則一命嗚呼啊!
他深呼吸一口,盡量穩住心神。熟練地架起煤油燈,從包裹里取出銀針和刀片,動手之前還不忘把頭頂的碎發重新束了起來,心裡想著,這應該是最近百年來遇到的最棘手的傷了……
雲生看著師傅一臉的嚴肅,並不搭理他,自顧自甩著手走出了帳篷,如今已是深夜,原本剛剛醞釀起的睡意被消磨得無影無蹤,那隻剩一口氣的季公子又緊閉雙眼,調息凝神,初夏呢,早就在夢裡數羊羔了……
哎,雲生嘆了一口氣,好沒意思。
在帳篷後面翻到了一些紅薯,看著火苗劈里啪啦一頓閃爍,腹中忽然飢餓難耐!
三個大紅薯進了肚子,雲生還是覺得不滿足,雖然喜歡吃這玩意兒,但要不是這段時間整片山都是獵靈人,根本找不到山雞野兔,一隻狐狸斷然不會吃這麼多紅薯來果腹!
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估摸著天都快亮了,文洲提著衣袍走出了帳篷,看著縮在篝火旁熟睡的雲生,驚訝著怎麼這狐狸崽子今夜沒有貼著初夏睡嗎?難道還在提防著季公子這個不速之客?
雲生聽到師傅的腳步聲便驚醒了,看著文洲一臉的疲態,在火光的映襯下愈發明顯,細密的汗珠凝在額頭,不過嘴角是帶著些許笑意的!
「如何了?」雲生朝季公子撇了一眼,回過頭,百無聊賴地扔了個石子砸中了師傅的腳。
「腿跟命都保住了!」文洲鬆了一口氣:「哎……這下子去翼族,也不算空手而去了!救了這將軍一命,怎麼說那族長也得給我三分薄面啦……」
坐在一旁的季公子也緩緩抬起了眼睛,但胸中氣息仍然混亂得厲害,嘴角勉強扯了扯,似乎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來。
文洲走到一邊,取了些水將自己沾滿血污的手洗了洗,朝季公子走了過去。用手輕輕摸了摸他斷掉的右手,心裡一陣驚嘆,這是多大的掌力,才能將整隻手都震碎!
如果自己猜的沒錯,也只有那一人有如此神力了!
「季公子可感覺好些了?」文洲試探性一問。
那人點點頭,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回了一句:「在下姓季,單名一個昭字!前輩叫我季昭即可!」
「哈哈……」文洲大笑一聲,嘆了一口氣緩緩俯下身子,朝著季昭的右手注入了些精元,說道:「骨頭我幫不了,先幫你把筋脈連起來吧!要不然這個手就廢了!」
季昭的右手被懸在半空,文洲輔以掌力將精元緩緩注入,隨著精元涌動,斷掉的手指開始抽動起來,像一根根匍匐在地的蚯蚓。
周圍的空氣泛起些許波動,像是一股氣旋,衝進了身體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季昭覺得半邊身子都舒展了很多,但是手臂還是無法動彈。
「你可看清傷你的人是誰?」文洲還是試探性的問,其實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季昭有些猶豫,緊閉雙唇,似乎並不想說。
文洲哼了兩聲,丟下一句:「你喜歡用你母親的姓,也沒什麼,不就是個名號嘛……你喜歡叫什麼名字都行!」
季昭神色大變,原來這老狐狸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