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九老升天，李然最誠意送行
李然強撐起身，肩頭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又倒回床上。蒼老聲音道，「你受傷很重，還是不要輕動。」
「咱們不是修仙系的么？不是靈藥一敷，立時見效么？怎麼還這麼疼？」，李然天生怕疼怕出血，這次佔全了。
「靈藥？呵呵，你想多了！學習至今，你應該也知道，修行末世，萬物枯萎，煉藥已近乎理論之學，我們只能保證你月半下床，不留後遺症罷了。小夥子，下次戰鬥不要這麼燃了。」，蒼老聲音語重心長的說道。
李然苦笑心說這是我燃么？差點死了好不好。轉過頭，李然看向屋內，屋內布置簡單，只是一座香爐，九張蒲團圍成一圈，蒲團上坐著九位老人，正是夢裡傳藝九老。只是如今九老，形容枯槁，早已不復夢中意氣風發之態，其中八老眼眉緊閉，只有那名面容奇古的老人微笑著望著他。
李然輕聲問道，「老師們，我們終於見面了，你們這是怎麼了？」
「與世界本源相爭一時，能落得如此下場，已屬僥倖。」，面容奇古老人搖頭苦笑道。
「學院大比？」
「大比已然結束，學員們各自領獎回歸。」
「那我是第幾名？」
「你啊？大比之中昏死戰場，沒名。」
「擦！」，李然有種被騙的感覺，轉回頭望著天花板，沉吟良久，喃喃問道，」「趙平凡？」
「身死道消。」
「趙茜茜？」
「趙平凡將其打昏鎖在房中，就是不想讓她見到殘酷戰鬥，誰知還是被你的判官驚醒，可憐的孩子，大受刺激，已經被送走。」
腦海中趙茜茜的身影與茜仙兒的身影交纏在一處，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在心中纏繞，有些煩悶。
面容奇古的老人看李然神色糾結，笑道，「時間不多，不說這些了。再正式介紹下，我等九人，乃是修仙九大門派在世間僅存傳人，我為九玄門陸嘉學，他們是神武宗秋天南，天鬼門裴老鬼，煉器宗孟盡塵，土行門張有錢，玄光書院聞曉緯，聖火教程錚，碧海宗羅慎遠，葯神谷莫瞎想，都已在現世修行千餘年。」
面容奇古的老人，也就是陸嘉學，見李然似有所問，繼續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與天一戰後，世界本源的目光已經落於此處，有些話已經不好再與你言明，不過以我們所傳，假以時日，你也可以自己探看一下當今世界到底狀況如何。倒是我等九人，如今油盡燈枯，大限將至，作為這方天地唯一的世界寵兒，你可有什麼建議？」
李然摸摸鼻子，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的建議啊，就是你們快點想辦法死吧。」
陸嘉學苦笑道，「這一點倒不用擔心，世界本源權威之下，天劫須彌將至。只是小友此話何解？」
李然勉強起身，靠在床邊，逐一望過九老容貌，緩緩說道，「在我去往異世界之前，老仙你就在夢中，難道沒有什麼收穫么？」
裴老鬼睜開眼睛，看看李然，知道他對此事心有芥蒂，坦言道，「不錯，我知你將有大機緣，於是在你夢中，誘你喝下同心水。但隨即我就失去對你的控制，在那一夜並無所得，只是能感受到你氣息大變，所以我們才利用趙家企業召你前來。」
「我這一次是穿越到一個異世界，種種經歷相互印證，我懷疑九老也是異世界之人，而在現世死去也許是回歸的方式之一。」，李然頓了頓，「或者也可以這麼說，老師們壽元悠久，反而因此被困在了這個世界。」
九老聽后，都是沉吟不語，李然也能理解，千年修行，都是夢一場，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半響之後，裴老鬼喝道，「左右是一個死，不如就闖上一闖，總比碌碌無為老死深山要強。」
「好，那我們就去會一會這變異天劫，一解這千年的鬱悶之氣！」，陸嘉學精神一振，對李然道，「我們已經六七百年沒有離開過武夷山，對其他學院也只知一鱗半爪，而這一座學院，是我們發現世間親近氣息之人，以秘法引入谷中，聚集一處，建立而成。現今學院共六科十位老師一百三十五名學員，就託付於你了
你畢竟根基淺薄，雖然手段不少，可肉身脆弱，修為勉強算是練氣一層，對上學員們可以小佔便宜。但切不要小看世間英雄，且不說華國十三院的真正高手，就是那些隱世散修，又何嘗沒有驚才傲世之輩？所以學未至金丹前，千萬低調做人，不要與人爭強鬥狠。」
李然知道這是老人經驗之談，笑道，「爭強鬥狠不是我的長項，我只想過平靜日子，此間事了，我就回家抱老婆養孩子去！」
陸嘉學見諸事都已交代清楚，左右看看，九老心意相通，哈哈大笑道，「千年執著人已老，今日吾軀得解脫！」
大笑聲中，九老相偕，走出小屋，看屋外，正是上午好時光，陽光清澈，照入谷中。
陽光似精靈般駐留，清風吹過九老的唐裝，托起他們身體，徐徐升上天空。山谷里下課的學員們紛紛抬頭，驚詫莫名，不知所措。
衛無極李鵬飛起身大呼，「老師！老師！你們要棄學生們而去嗎？」
陸嘉學笑道，「痴兒，今日是老師們的解脫之日，你等看好，天劫是如何情形，對你等將來，不無益處！」
九老越飛越高，一直高到谷口之外，
晴空中忽然陰雲大作，厚重黑色雲層壓下整個山谷，九老抬頭看著雲層，張有錢不由大笑，「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其餘老人都是搖頭笑道，「調皮。」
談笑聲中，第一道閃電光從雲層刺出，如神之利箭，劃破天空，到老人們頭頂，一分為九，打入九老體內。一場屬於老爺爺們的盛大煙花，輝煌展開。
大魔都一處豪華別墅里，大魔都天宮先生正盤坐榻上，忽然抬頭嘆道，「雖然見解不合，但你們終究庇護人族數百年安寧，今後各方蠢蠢欲動，怕是要不太平了。」
虎頭崖上中年劍客也不再療傷，抬頭大笑道，「明知天地牢籠，渡劫有死無生，還是要闖一闖，這般氣魄，我不如也！」
遙遠的藏邊小廟，老喇嘛一臉高深莫測不為所動念著經，經書卻許久不見翻頁，惹得小喇嘛們紛紛嬉笑。
嶗山天師院里的老道人終於停下講課，面帶溫和微笑對下面人群道，「今天我也是學生，大家都散了吧。」
南洋一座小島上，一個野人打扮的大漢看架上烤肉火候不錯，輕灑一小把咸鹽，抹嘴笑道，「焦焦糊糊，燒得真正好香。」
五台山上，鐘聲驟響，和尚們紛紛不解抬頭，不知這百年未有動靜之神鍾，今日為何而鳴。
不但這些地方，有更多的地方，也許平日里都是勾心鬥角，各番心思，但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只有讚歎與感激。
這是一個值得載入史冊的日子，這一日，人族九老逆天渡劫失敗，化為飛灰，天地失去鎮壓，大亂紛起，現將亡之兆。
遙遠的世界邊緣，喜馬拉雅山腳下，渺無人煙，極偶爾行人走過，都是眼中無神，行走匆忙。一間雪屋內，一位看不太出年齡的老人家，雙眼本和偶爾路過的行人一樣無神，此時忽然神光一閃。
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如果李然在這裡，一定會覺得這笑容極其眼熟。
老人笑道，「誰說鷸蚌相爭，漁翁不能得利？我大雪山眾弟子在世間行走之日，指日可待啊。」
武夷山山谷中，烏雲猶未散盡，李然已強自踱步到屋外，搖搖晃晃扶著牆壁，愣愣神望著天空，那如滅世的閃電還在腦中盤桓，這就是天劫，這就是老人們口中，必敗的一戰。
如此神威之下，九老早已化為虛無，不知道在遙遠的異世界，老人們會否有一個圓滿的晚年。
正感慨間，最後一縷烏雲卻沒有散，一顆小小的閃電球偷偷潛入山谷，來到李然身後。
李然回頭，愣住，閃電光中，身影不見。
異世界巨大的封閉空間內，望著病床上正在發愣的九位老人，李然笑得相當尷尬。
「老爺爺們，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