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章 探春回京
探春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寶姐姐向來爭強好勝,就連懷孕只怕也是一樣,只是這事不是爭搶好勝就能解決的。
探春笑道:「寶姐姐,你不必著急,也不要被潘夫人逼的亂了陣腳,你大可以給自己定下一個期限,若是五年還未能懷孕,到時候你打算怎麼辦,是替潘大人納妾還是領養一個孩子?」
寶釵聽探春如此說,心中苦笑,也就探春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向潘家這樣的人家,怎麼可能會同意自己領養一個孩子呢,就算是他們同意了,自己也會覺得虧欠了他們的。
「這事兒我自己心中有數,三妹妹就不必替我擔心了。」寶釵笑道:『我沒什麼好著急的。』大不了就聽潘夫人的給潘望舒納妾唄,反正這也是免不了的。
探春聽了之後便沒有再提起,這種事情自己是做不了主的,還是要寶釵自己拿主意,說不定在自己看來不可接受的事情在寶釵看來並沒有那麼重要。
探春因為還要回去準備帶給大家的東西,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侍書和小蟬兩個也忙不過來,所以在跟寶釵說了一會兒話便要回去了,寶釵聽說了之後主動提出要過去幫忙,有她在簡直是事半功倍,探春自然很是高興。
果然有寶釵的幫忙,當天晚上就已經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另外有加了一些自己要送給賈母他們的東西,探春看著不置可否:「寶姐姐這次又不回去,何必還特地給他們帶東西,咱們帶的也都是差不多的。」
寶釵笑道:『那不一樣,許久沒見老太太了,這次我又回不去,帶點兒東西也是我的心意。』
她還是這樣周到,就算是已經不在賈府了,也不忘了跟這邊走好關係。
探春他們離開的時候正是早上,四月份的杭州其實正是最美的時候,若不是中間出了這個變故,水彥尋是打算帶著探春在這裡多住些日子的,當時他記得探春跟他說過很喜歡這裡,不過現在,水彥尋苦笑,她只怕一天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了。
這次因為帶的東西實在太多,所以特地要了兩艘大船,很是寬敞,跟探春來的時候比起來,可以說的上是奢侈了,但是探春的心境卻完全不同了。上一次是趙風陪著她來的杭州,這一次是她帶著趙風的骨灰回去的。
幾天前探春就安排人在船上設了靈堂供奉趙風,是她親自捧著趙風的骨灰上的船,上船之後親自把他放在了靈堂,水彥尋心中自然是不滿的,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這一趟走的很快,中間路過南京的時候,水彥尋難得提出要不要下船去看看,因為周鈺現在還駐紮在南京。
探春卻想也沒想的就搖頭拒絕了,別說她現在沒有遊山玩水的心情,就是在平常她只怕也不會主動再跟周鈺有任何的瓜葛。
不到十天的功夫兩隻船就到了京城,探春在下船的時候就看到了王管家在岸上等著才知道水彥尋是提前寫了信回來的,探春徑直朝著王管家身後的馬車走去,帶著侍書和雲兮他們上了馬車,自然還有她抱在懷裡的趙風的骨灰。
王管家在看到探春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盒子,他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個什麼東西,他看了看跟在探春身後的王爺,默許了探春的行為。
水彥尋緊跟著探春也上了馬車之後主動問道:「夫人?你可有什麼安排了?」
探春疑惑地抬頭:「王爺是說什麼?」
「趙大哥怎麼安置?」水彥尋直接問道。總不能還是這樣放著不讓他入土為安。
「我想過了,要在京城重新辦一次喪事,然後把趙大哥就安葬在他家旁邊吧。」探春說到。她早就想過了,趙風怎麼也算是為國捐軀,不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走了,他們可以裝不知道,自己不能不想辦法叫他們知道。
水彥尋一聽就知道探春還是沒有忘記那個讓趙風名留青史的打算,但是他上給皇上的摺子,到現在還沒有得到消息,既然她這麼堅持,看來自己也只好再去求一求皇上了。
探春看水彥尋沒有說話,以為他是不同意自己的打算,所以抬頭問道:「王爺?你有什麼想法?」
水彥尋笑道:「沒有,夫人想的很好,他們都應該記住趙大哥。這樣吧,待會兒讓王管家送你回王府,我先進宮一趟。」
探春疑惑:「這麼著急?」
「本來我回來的就早了,說不得要去皇上那裡挨一次罵才行。」水彥尋笑道。
「那王爺不會有事吧?」探春問。「早知道就不應該讓王爺跟我一起回來的。」
「無事,那邊事情已了,皇上也只是表面上不高興而已,其實他心裡巴不得我早些回來呢。」水彥尋看探春有些擔心,便主動解釋道。
皇上可不想水彥尋在那裡停留的時間太長建立起自己的勢力。
水彥尋真的根本沒有回王府,在半路上他就下了車,探春心中暗笑,這個人還真是會做表面功夫,知道自己進了京城之後根本逃不開皇上的眼線索性作秀讓他高興。
只是他這樣走了,探春在看到南安太妃的時候才感到水彥尋這次給自己留了一個大麻煩。她在掀開帘子看到太妃的時候,就把一直抱在自己懷裡的趙風的骨灰遞到了侍書的手裡。
果然沒等探春下來站穩,太妃就發話了:「跟我進來。」
探春默默地把雲兮抱到了自己的懷裡,以免待會兒她又找借口讓自己跪個一兩個時辰,這可是有前車之鑒的。
一年多的時間裡,非煙看起來倒是變了不少,不過不變的是她對探春的維護,看到太妃的語氣很是不好,她主動落後半步悄悄跟探春說話:「嫂嫂,待會兒母妃說什麼你就說是就好了,她就是生氣你們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打。這是雲兮吧,長的真可愛,跟嫂嫂很像呢。」非煙看到小孩子一時高興逗了她一會兒,南安太妃聽到非煙的聲音回頭呵斥:「在外頭要懂規矩,還不快些回來?」
非煙聽到太妃訓斥她連忙低頭走了過去,探春心中嘆氣,這太妃哪裡是訓斥非煙啊,明明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好容易跟著太妃到了她的屋裡,這一路走來,探春有種不熟悉的感覺,想來這裡自己住了也不超過半年,還不如杭州那個宅子住的時間長呢,自然是很容易就顯得陌生了。
太妃到了之後直接在上首坐下,也沒有吩咐探春坐,探春也很是乖巧地抱著雲兮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沒有發話,探春也不敢讓她見雲兮。
也許是血濃於水,即便太妃看不上探春,但她懷中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這都出生好幾個月了,自己還沒有見過呢,說起來都是探春惹的,王爺出去打仗,她巴巴地跟過去做什麼,竟然還敢瞞著自己,真是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就算跟著非煙學了那麼久的規矩,這出身不好,就是怎麼也改不了那些壞毛病。
太妃是越想越氣,叫她這樣的人帶著自己的孫女能帶出什麼好來?
於是她也沒說讓探春坐,倒也沒有叫她跪下,只是一開口就要把雲兮養在自己的身邊。
探春聽到的時候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想過太妃可能會嫌棄自己生的不是個兒子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臉色,連帶著也不喜歡雲兮,倒是沒想過她竟然一回來就想把雲兮從自己身邊帶走。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在賈府,別說是他們姐妹幾個,就是寶玉,那也是被老太太親自帶大的,老太太要是不說話,那是自己做主回去看自己的母親的,但是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跟自己的母親親近的,都是跟賈母的關係更好。
只是探春沒有想到這太妃也打算效仿這個,但是不管有沒有想到過,她都是不可能讓雲兮養在她身邊的。於是她委婉地拒絕到:『母妃,雲兮她生下來之後找不到奶媽,所以都是我親自餵養的,只怕給她換了奶媽,她不習慣。』探春這也不算是撒謊,當初確實是她親自餵養的雲兮。
沒想到南安太妃聽到探春如此說之後,想到的根本不是這樣一來探春有多辛苦,而是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你說什麼?你親自喂的雲兮?這不懂規矩就是不懂規矩,你又沒有什麼經驗,能喂的好嗎?就是不靠譜。」
探春聽到她的話的時候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確實沒有別的深意,他就是很明白地在罵自己而已,雖然她也很是委屈,聽到她要親自餵養的時候,不管是水彥尋還是侍書都很真誠地誇過她的,怎麼到了太妃這裡就變成是她的錯了,果然,對錯是沒有絕對的。
侍書正打算替探春抱不平,探春一個眼神制止了她,不管太妃怎麼對自己,她畢竟在身份上佔盡了便宜,是自己的長輩,就連自己都不敢說什麼,哪裡輪得到侍書在這裡指手畫腳。
於是探春很是委屈,泫然欲泣地說道:「母妃說的很是,我也知道這樣對雲兮不好,但是那會兒真是沒有辦法了,整個杭州城都得了瘟疫,找誰做奶媽也不能放心,也是迫不得已我,才親自喂的雲兮。」這一點探春也沒有撒謊,確實是在這樣一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她才選擇的親自餵養。
然後她接著更加委屈地說道:「只是,這小孩子就是這樣的,習慣了一個人喂她之後就不好再換了。」探春是打死不肯讓雲兮跟著她的,她可不想到時候自己的女兒只知道她這個祖母卻不知道自己這個母親,何況自己並不是一個草包,保護不了自己的女兒。
還好的是,探春在下車的時候就吩咐小嬋帶著馮媽媽先回了自己屋子那裡,所以對於杭州的情況到底如何,自己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侍書肯定不會戳破,她不信也得信。
太妃聽探春說完皺眉,怎麼好像裡外都是她的理,她現在說是雲兮自己不願意換奶媽,那自己要是還逼著她把雲兮放到這裡來倒是顯得自己不講理了。
就在這個時候,非煙這個助攻上場了,她走到太妃的跟前兒笑道:『母妃,你看雲兮多可愛啊,她還這麼小,這忽然換了一個地方本來就說不得不習慣的很,要是再給她換了奶媽,那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多不好?』
她就是在上面加一把火而已。
太妃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探春和非煙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她也只能瞪非煙一眼,表示了默許。
探春心中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看來等水彥尋回來還要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她當然不可能再重新喂雲兮,到時候找了奶媽,該怎麼跟太妃說呢,不過探春相信,水彥尋一定會搞定的,所以現在自己只需要顧得眼前就好了。
但是就在探春心中放鬆的時候,太妃冷哼一聲:「別以為這就算完了。你私自離開王府的事情還沒有說清楚呢,而且我聽說你去的時候,是跟別的男人一起去的。」她果然是很不喜歡探春,不然但凡是一個還要些面子的婆婆都不能直接說自己的兒媳婦兒,何況還是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
探春很是明白地告訴她:「母妃,跟我同去的是王爺的知己好友,趙大哥,王爺臨走之前特地拜託了由他送我一程。至於我為何會悄悄離開,也是王爺的安排,他要出去打仗,不放心在路上的我的安全,所以說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也確實都是水彥尋的吩咐,探春只是有些細節沒有說而已。
太妃聽了之後依然不滿意:『彥尋他只是說不能叫別人知道,你可還知道我是誰?怎麼著,連我也瞞著,是覺得我會害你?』
她這是絕對的無理取鬧了,自己站不住理的時候,就主動上升到道德的層面來試圖壓制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