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五章 趙家族長
探春點頭:『讓薛公子同去吧。』趙風不在了,薛蟠也算是半個趙家人吧,過去幫點兒忙總不算太過分。
薛蟠聽到探春叫他連忙走到趙母面前:「母親,我與你同去。香菱,你就不要去了,在這裡陪著王爺他們吧。」他看著似乎也要跟著過去的香菱說道。
香菱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她本來以為就母親一個人過去,她怕他們欺負母親,所以要跟著同去,雖然自己一個懷著孕的夫人,若真是被欺負了,她也沒有什麼力量,但多一個人總是好些,現在既然有薛蟠同去,她也就放心了。
等他們離開后香菱忍不住問探春:「王妃?大哥為何不讓母親搬去與我們同住,一定要過繼一個養子呢?」趙母年已八十多歲,說句不好聽的,也沒有幾年的壽命了,過繼一個養子這事兒麻煩,不夠折騰的,而且過繼來了若是對趙母不好,那更是一樁煩心事,趙風如此聰明,怎麼會不知道過繼實在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呢。
探春笑:『趙大哥這人向來喜歡助人,卻不愛麻煩別人,就算是香菱妹妹那裡,趙大哥也是不願多添麻煩的。』過繼確實是下策,若是趙母年輕些,那倒還划算,這個年紀過繼,只怕趙家不少人都巴不得來做這個養子了,大概趙大哥是真的相信她,這件事全權托給了她來辦,探春少不得要格外多費些心思。
等了不多時趙母和薛蟠就帶著三個老人過來了,大概是在來的路上,薛蟠已經告訴了他們探春的身份,所以他們進來之後顯得很是拘謹,先是很規矩地行了禮,然後就靠牆站著,誰也不肯坐下。
還是水彥尋開口非要他們坐,他們才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
他們做了一輩子的老百姓,還真沒有見過真正的王爺就站在自己面前。
等他們終於都坐下之後,水彥尋就開始跟他們商量趙家祖墳的地的事,說起要在裡面找一個地方埋葬趙風,對於這一點他們是沒有什麼異議的,趙風是趙家人,就算是沒有後人留下來,那也是能埋進祖墳的人。
等到水彥尋說還要在祖墳要一塊地給趙風修祠堂的時候,三人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三人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推為首的一個年紀更大一些老人說道:「這朝廷做主給趙風修祠堂,那是趙家天大的榮耀,只是趙家本不是什麼大族,祖上留下來的祖墳的地也不算大,這要是在那裡修一個祠堂,這就佔了別人的地了,我們也不好向趙家別的族人交代。」
「這個好說。」水彥尋剛聽他們說完就說道。「我會湊請戶部再給趙家另撥一塊地,就在原來祖墳的附近,之後趙家族人就可以葬在那裡。」
三人聽水彥尋如此說連忙笑道:『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這皇上給趙家人建祠堂,也是我們同族人的榮光,只要不讓我們遷祖墳,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他們本來以為給趙風修祠堂要動他們的祖墳,雖然來的是王爺,下令的還是皇上,這遷祖墳的事,也不能輕易退讓,如今既然他主動說了,不動祖墳,那他們也沒有什麼不同意的。
水彥尋聽了點頭:『祖墳是大事,自然不能動趙家祖墳。既然三位都沒有異議,那咱們就定了下來,明日我會派戶部的人來看土地,在哪裡埋葬和建祠堂合適,另外會給趙家家族另外劃地,不知三位能不能做的這個主,明日是否有空?』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終還是說到:『雖然我們也能做得這個主,只是畢竟是事關祖墳的大事,不知王爺能不能給我們多兩天的時間讓我們跟族人商量過後再決定。不過族人們一定會與有榮焉,沒有不同意的道理。』他們又連忙補充到。
水彥尋點頭:「這是應該的,三位回去好好跟族人商量商量,若是有什麼麻煩和要求也儘管告訴我,咱們在動工之前最好把事情都敲定下來,別到時候再說什麼首尾,到那個時候,可就由不得你我了。」水彥尋半威脅到。
三人連忙點頭稱是。
水彥尋笑:「這件事就勞煩三位去周旋了,我這裡就等著幾位的消息了。兩日後我再派人來找幾位。」
三人點頭答應了下來。
探春看水彥尋跟他們說完便接著說道:「還不知幾位老人家該如何稱呼?」
為首的一位看是一個女子說話,本來心中不快的,這些宗族的長老們最是重這些腐朽的規矩的,但奈何探春身份高,他們也不敢不答話,只好如實說道:『王妃折煞我們了,不過是幾個不中用的老頭子了,怎麼稱呼都是。』
探春笑道:『趙老爺?還有一件事要勞煩幾位幫忙。幾位都是族中有威望的老人,現在趙大哥一走,留下趙母一人孤苦伶仃,趙大哥的意思是在趙家族人中過繼一個養子來贍養趙母,自然,趙大哥給將來過繼過來的養子留下了足夠的錢財足夠兩人生活和養子之後的生活。』探春雖然沒有具體說趙風留下了多少銀子,但是想必三人心中有數,能有王爺在背後撐腰的,這以後的日子只會好,不會壞。
所以剛聽探春說完,他們心中的小算盤也已經撥弄的差不多了,在探春話音剛落,三人就互看一眼:「我覺得壽軒那孩子不錯。」為首的那位先說到。
另一個搖頭:「這孩子是不錯,但年紀尚小,只怕不能擔此重任,叫一個孩子來照顧老太太,想必王妃他們也不能放心。」說著他還向探春看來尋求認同。
探春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第三個人終於也說話了:「那要不就我家二房的壽勉。」他說的時候連頭沒有抬。
剛聽他說完,另外兩個就毫不掩飾地投去了鄙視的目光。誰不知道這是塊兒肥肉,但就算是人人都想吃,也不能表現的如此明顯如此急切吧。
顯然他自己說完似乎也覺得不對了,在之後另外兩人討論的時候,這人一直都保持著沉默,很少再說話了。
他們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這還有一個問題,趙風這一輩的,那都成了親了,總不能帶著一家子過繼來吧。這沒有成親,又是一個人的,或者家中還有別的兄弟的,也就壽軒是真的不錯不假,只是這樣一來,就是孫子輩了。』
探春笑道:『這倒不要緊,想來替趙大哥認一個養子,他也不會不願意的。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合適的人?』
雖然輩分不要緊,但是年紀卻不能太小,不然這還沒等她會照顧趙母呢,趙母先走了,相當於白白養了一個孩子。
他們兩人彼此嘀咕了一會兒說道:「要不還是這樣,我們回去跟族中商量商量,等過兩日王爺王妃再來的時候,我們把合適的人都帶過來叫王妃親自看看?」
從始至終他們似乎都沒有考慮過趙母這個當事人的意見,趙母似乎也並不關心,她一直在看著那個放在桌子上的趙風的骨灰。
探春點頭:『這樣也好,凡事總要從容一些才好,被著急來著急去的,倒找了一個冤家來。』
事情談妥,至於後面的,就由著他們三人去商量了,趙家族內的事情,就算水彥尋說的話也不見得就比他們三人更有分量,所以他們最好不要插手一個家族內部的事情。
探春心中還挂念著黛玉,想起黛玉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老太太?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問您?」
「啊?」老太太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探春又重複了一遍她才說道:『王妃儘管問吧。』
「趙大哥有沒有跟老太太提起過,他定親的事?」這麼大的事,趙大哥不可能瞞著趙母吧。
果然趙母聽到這裡明顯反應了一下:「王妃不說,我都差點兒忘了這件事。風兒跟我提起過的,說是這姑娘出身好,規矩好,人也生的好,我當時還跟風兒說是咱們家祖墳上冒了青煙才叫他碰上這麼一個好姑娘呢。」她深深地嘆一口氣,所有的希望都隨著風兒的離去而煙消雲散了。「只是如今風兒既然走了,就別拖著人家姑娘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姑娘,風兒也沒仔細跟我說過,王妃既然知道,就乾脆再勞煩王妃一趟,替風兒把這門親事給退了吧。」
趙母果然是跟趙大哥一樣的人,探春忍不住想。「老太太您既然也這麼說,我就再去試一試。不瞞老太太,與趙大哥定親的就是我的一位姐姐,只是,我想她是不會同意退親的。」探春想了想還是沒敢告訴老太太黛玉也正在昏迷之中,說不定他們本來就是沒什麼關係的人,何必叫老太太再跟著白擔心一場呢。
趙母之前是感嘆過這姑娘的好,但是也沒想到竟然是王妃的姐姐,這王妃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既然是她的姐姐,只怕出身也是他們遙不可及的了,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姑娘還如此重情重義,在風兒離開之後還不肯退親。
不過她感嘆是一回事,這麼好的姑娘,就更不能耽誤人家了,所以她再次拜託探春:「既然是王妃的姐姐,就更要拜託王妃勸勸這位姑娘了,風兒已經走了,別耽誤了自己,好好地再找個人家,一輩子長著呢,別為了風兒耽誤了。」
探春笑著點點頭:『我再勸勸她,老太太您就放心吧。侍書,今日你就留在這裡照看老太太吧,明日我再派人過來換你回去。』探春看到之前趙母的樣子,真是放心不下把老太太一個人留在這裡,現在這裡有這麼多人還好些,等到他們都離開之後,老太太萬一一個想不開,連個開解的人都沒有。
侍書連忙點頭答應,姑娘那裡倒是不缺自己這一個人,反倒是這邊,叫她也放心不下。
老太太卻笑道:『王妃這是不放心我?怕我想不開?不會我,風兒把後面的生活都給我安排好了,我當然得按他說的好好活著。誰都不用留下來陪我,就把風兒留在我身邊再陪我兩天就行了。』
侍書勸她:「舅媽,你別逞強,姑娘那邊有的是人,我就留下來陪你兩天。」
香菱也幫腔:『母親,不然我留下陪你吧。』她之所以沒說讓趙母跟著她去賈府是因為之前說過也不是一次了,老太太一次都沒有同意過,所以她才說自己留下來陪她。
趙母笑道:『真是胡鬧,你懷著身孕,怎麼能住在這裡?你們也不用勸了,誰也不用留下來,我自己在這裡一點兒事也沒有,你們兩日後過來看看就知道了。』她轉頭問探春:『王妃能不能讓風兒留下來陪著我?』
探春想了想點頭:『這裡是趙大哥的家,自然是該讓他留在這裡。老太太既然不願意你們陪她,那就算了吧。』
侍書疑惑:『姑娘?』難道你就不擔心老太太自己做點兒什麼。
探春笑著安撫她:「老太太既然說了不必咱們擔心,我們就安心吧。」
她這話也是說給趙母聽的。
其實探春心中也沒譜,趙母如今在世上可以說是真正的了無牽挂了,她又活了這麼大歲數,沒有什麼看不透,若是真的想撒手離去,什麼也不能牽絆她。
探春如今也不過是賭一把而已,希望趙母能如她自己所言,好好地等他們兩日後過來。
趙母聽了笑道:『你看王妃都放心了,你們也別擔心了。還有侍書這丫頭,好好照顧你們姑娘,上哪找這麼好的主子去?』
終於還是沒有一個人能留下,除了趙風。
回去的路上,水彥尋問:『夫人?你真的放心?』
探春笑:『怎麼能放心呢?但是老太太意思堅決,我也不好強留下人,這樣反倒不好,等回去之後再派人過來悄悄地看著吧。』她當然不會把自己陷入完全被動的境地。
水彥尋聽了默默點頭,果然還是那個探春,她永遠能表情平靜的彷彿被你說動了一樣,其實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想好的退路,只是不會叫你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