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是么
「這……這真是荒謬！」書合意只覺得自己毛茸茸的頭頂都有些冒汗了，拿著袖子擦了擦，不敢置信的看著這裡的盛況。
洞府租金，最少三兩銀子？斷魂崖上還開了洞府，十兩黃金一月？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書合意只覺得張口結舌，和其他人對視過後，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了茫然來。
五個孩子里，妙妙和書合意兩人都算是善於交際的，更自詡為擅長打探消息，當下立馬各自攔下了兩人，想要詢問關於這裡的情況。
可誰知對方看到是兩個小孩，同行的也是小孩，立馬揮揮手，其中一人還道：「走走走，快些回家去，小孩子添什麼亂，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尤其看到書合意，原本便面有煩悶之色，當下更毫不客氣直言譏諷：「這大梵山的名氣真是越發大了，連小沙彌也要跑來摻和！」一甩袖子走了。
一下碰了個軟釘子，幾人沒法子只好向人群裡面擠過去，仗著人小靈活，真叫他們進人群最裡面逛了一圈，可沒一會兒便被人重新趕了出來。
「我等不繳銀子也別想上山，小孩子家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梵山裡可是有仙靈之氣的，不是你們能耍的地方！」
一聲「去！」書合意從人群里被扔了出來，沒一會兒其他人也懊喪的回到了馬車邊上。
楊娥一張臉已經是漲紅，都是氣的，卻不是氣別人，而是劉火春死命抱著她的大腿，非要跟著她擠進去，有人問起，竟然說自己是他的婢女。
此時劉火春已經若無其事的放開了手，好似沒有覺得自己做的不對，更讓楊娥胸腹起伏，兩隻拳頭握的死緊。
一路上劉火春便經常支使她，楊娥看他年紀實在是小，再加上劉員外的管家臨走時給她塞了個不小的荷包。當時她從未見過那麼多銀兩，所以當劉火春要求她做些備飯打水等雜事，楊娥並沒有全然拒絕，對劉火春驕縱的性子，也一直忍耐下來，只想著到了揚花盪里，找到仙人，便不再管這個鼻孔朝天的小少爺。
可如今看看那牌子上寫的，區區一個荷包里的銀兩簡直不算什麼，頓時感到上當受騙。
啪！
楊娥抬手給了劉火春響亮的一巴掌。
「你，你！」劉火春被打懵了，回過神來，尖著嗓子喊了兩聲，手裡已經將翻石槳舉了起來，對著楊娥。
「行了行了，鬧什麼。」書合意平時最期待看到其他兩個小團體搞分裂，此時卻沒什麼心情，不咸不淡的虛攔了攔，沒了下文。即便劉火春和楊娥真打起來，他也不想管。
還是同樣皺著眉頭的趙婉冰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快速按住了劉火春的手，平日的溫和不見了，喝止道：「住手，現在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
「放開我！」劉火春因為忌憚顧川，平時也很少和趙婉冰妙妙等人說話，此時挨了一巴掌，生來頭一遭，已經是全然忘了什麼叫小心，孩童的聲音又尖又細：「你這賤人，明明是我爹的逃妾，竟敢欺負我，看我怎麼打你！」
隨著他話音落下，翻石槳烏光流轉，在劉火春手中如同沒有重量，高高舉了起來，向趙婉冰打去，在空中還發出枝條抽打空氣一般的嗖嗖聲，彷彿劉火春的力道變得極大。
書合意見勢不好往旁邊一躲，妙妙驚呼一聲，向劉火春撲過去，楊娥似乎沒料到眼下場景，臉上露出驚訝，但毫無動作。
金光一閃，空中啪的一聲鞭響，準確的打落了翻石槳，拐杖模樣的法寶落在地上，寶光褪去。
又是啪一聲響，劉火春啊的一聲，另一邊臉上也多出來一個手印，卻是妙妙打的。
後者早看不慣劉火春，下手更是不留情面，打的比楊娥還要重，高高腫了起來，呵斥道：「敢打我家小姐，你是欠揍！」
人多眼雜，顧川收了鞭子便從馬車後面解除隱身，繞了出來，此時妙妙已經和劉火春打成了一團。
劉火春嘴裡哇哇大聲喊叫，尤其是先前那一句逃妾，已經引得許多人看向這裡，更是有人將目光落在趙婉冰的臉上，神色似乎感興趣起來。
趙婉冰又氣又羞，手中不自覺拿出了密司鈴，同樣想給劉火春一個教訓。
顧川上前將兩人分開，妙妙仗著身高的優勢還好些，劉火春則頭髮散亂，原本就不整潔的衣著也變得乞丐一樣，都是妙妙刻意下手。
劉火春氣勁過了，哇一聲大哭起來，顧川眼睛一斜，揚了揚手中的總角鞭，劉火春登時就像看見了天敵一般，收了聲音。
「你幹什麼，快還給我！」突然楊娥開了口。
頭疼的顧川轉頭一看，翻石槳不知何時到了書合意的手中。
書合意皺著眉頭，大義凜然：「你們等著領罰吧！竟然用翻石槳打自己人，放在你們手中，這仙器與兇器有何區別？便由我代為保管，等見到仙人，你們聽從發落！」
楊娥臉色發青，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嗤笑：「仙器，這等笑話也是許久沒有聽聞了！」
書合意手握翻石槳，臉色一橫：「你說什麼，有膽的再說一遍！」
旁邊傳來一聲咳嗽，書合意動作一頓，隨即嘟囔道，罷了罷了，下次再讓你領教仙器的厲害云云。
小孩的熱鬧畢竟沒什麼看頭，周圍人漸漸散開。
「金寶……」趙婉冰央求的看著顧川，完全沒了主意，他們誰也沒想到，大梵山腳下竟然是這麼一副景象。
此時只聽遠遠傳來一聲怒喊：「你們，你們這些只認錢的凡夫俗子，快放開貧道！這大梵山也不是你們家的，憑什麼攔住道路，憑什麼趕我下山！你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等我修成正果，看我怎麼……唉呦！」
沒一會兒，圈子裡直接踢出了一個灰頭土臉的人來，此人看來已經有些上了年紀，頭髮花白，身上的道袍也十分陳舊，看著十分落魄。
他被趕出來之後也沒有再大聲叫罵，反倒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搖頭嘆氣。
顧川走上前去，問了他和其他人問的一般無二的話，只不過這次總算得到了回答。
老道士打量顧川一身打扮，將他身上的玉佩、鞋上的珠子都看了數遍，目光火熱起來，捋了捋粘上塵土的長須，道：「小傢伙，你想上大梵山，簡單。貧道就可以幫你這個忙！」
顧川也不否認，只是順著他的話，叫這老道士把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我聽聞……這斷魂崖上，有一個界碑，能通往揚花盪？」
老道士登時對他刮目相看：「連這種秘聞也知曉，你家中看來也是很有底蘊啊！」
湊過來的書合意不滿道：「有什麼都不干你的事，快些說！」
老道士被他一噎，瞪眼道：「光知道有什麼用，界碑，哼，那不過是幾百年前的傳說，要讓界碑出世，必須要有人在大梵山上得道才行，你們小孩子，一知半解便要來看熱鬧，怎麼，你們也想成仙，也想去那揚花盪不成？」
聽到這裡，書合意有些弄明白了，雙手緩緩環胸，抬起下巴，蔑視的看了老道和周圍的其他人一眼，口中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