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爺爺奶奶
大年初二，蘇曉早早的起來幫忙，把今天要去爺爺奶奶家買的東西往車裡裝。
爺爺奶奶家在農村，農村人一般都講究個實惠。所以許海霞和蘇衛國一商量乾脆買了些油，米和煙酒飲料。又把蘇曉拿回家的鞭炮放上幾掛。
蘇衛國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個哥哥，下面有個弟弟妹妹，總共兄妹四人。
老大蘇衛兵在老家照顧父母，弟弟妹妹們都是附近村裡的庄稼人。
只有蘇衛國當年學習好，上學分配到了老國營機械廠上班。這才算是跳出農村，成了村裡人說的城裡人。
一路無話，因為許海霞年輕時和蘇曉的奶奶關係鬧的很僵。就連現在兩個人也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比起以前兩個人一見面就恨不得吵一架強多了。
蘇春水開車很快路雖說遠點，但是他們還是在九點多的時候就到了。
農村現在也是大變樣，以前家家戶戶住的農家小院。現在新農村建設，也都變成了和城裡一樣的小區樓房，有些家裡有錢的人家也開上了小汽車，現在的新農村一點也不比城裡差。
蘇春水把車停在路邊，一家人就忙著從後備箱往外拿東西。
蘇春水和蘇衛國合夥抬著一袋大米，一人一手又拎著一桶油。許海霞拿鞭炮和一些老年人的核桃粉，燕麥片什麼的補品，蘇曉則抱著飲料。
蘇曉的爺爺蘇友仁見他們來了，高興的白鬍子直往上翹。招呼著大家趕緊把東西都放下歇會兒，他見蘇衛國皮膚比上次來黑了點。
蘇友仁就問道：「你在廠里上班，怎麼曬得這麼黑，都快攆上我們庄稼人了。」
其實也只是稍微黑點，蘇衛國不敢把廠里的事告訴父親。就忙說：「這段時間在外面幹活曬的。」
蘇友仁奇怪的說：「又不是大夏天！怎麼曬的？」
蘇曉的奶奶因為許海霞的事，捎帶著也不待見蘇衛國一家人。老太太偏心著呢！她一心向著小兒子蘇衛強，平時手裡攢點錢都偷偷給了小兒子一家。也就是老大蘇衛兵老實，知道也不吭聲。
蘇友仁知道老大一家包括老大媳婦都憨厚老實，就指望著他們能養老送終。而蘇衛國雖說也孝順，但是媳婦太難相處。小兒子蘇衛強別提了，從小就讓老太太慣壞了。老三媳婦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壓根他就沒打算跟著小兒子過。老太太的那些小把戲，他心裡清楚的很。你不是偷偷給小兒子錢，那我就給老大他們一家錢。
剩下蘇衛國和妹妹蘇衛紅，就成了打醬油的。
過年了，就算是平時有再多的不快。這個時候也都放下，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坐在客廳里說話。
蘇衛強的老婆蔣麗華這時開口問許海霞：「二嫂，你家春水找好對象沒有。年齡也不小了吧！」
許海霞聽了這話，皮笑肉不笑道：「還沒呢！年輕人玩心太重。不像你家春生，孩子都有倆了。」
蔣麗華不以為然道：「這算什麼啊！我家春花現在也說好婆家了，婆家就是我們村的，他們家在縣裡開個批發部，家裡老有錢了。」
許海霞冷笑道：「那可恭喜你了。」
蔣麗華又噼里啪啦的賣弄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歇會兒喝點水。
蘇衛國兄弟幾個見面了，簡單的說幾句話。嫌屋裡人多就陪著老父親一起下樓去走走，許海霞不想再聽蔣麗華吹牛逼。就去廚房幫著大嫂和她大兒媳婦一起準備飯菜。
家裡剩下和蘇曉一樣的小輩們，也嫌沒意思先後都下樓去透透氣。
老大蘇衛兵家的大兒子蘇春明就在樓下住，見蘇曉她們沒什麼可玩的，就把大家往樓下家裡領。
蘇曉看到蘇春明家才幾歲大的小寶寶很可愛，就忍不住上前去抱抱。
她看著這個如同粉雕玉琢的小寶寶，開口問道：「大哥，你家小寶上學了嗎？」
蘇春明脾氣隨他爸忠厚老實，樂呵呵的說：「還沒呢，等等再上。」
蘇曉就在一旁逗小寶寶玩，蘇春明又和蘇春水他們說了會兒話。直到樓上喊吃飯時，大家才上樓。
家裡人多，所以擺了四桌人才坐下。蘇衛國的妹妹一家老是掐著飯點來，來后簡單打聲招呼就該開飯了。
蘇衛國兄妹幾個陪著父母再加上各家的長子坐一桌。
剩下的妯娌們坐一桌，剩下的人胡亂一坐就算開始了。
蘇友仁看到今天兒孫滿堂，重孫也有了四世同堂。就特別高興多喝了幾杯，話不由得也多了起來。老太太脾氣雖然不好，但是對蘇曉爺爺卻很好。擔心老頭子的身體就忍不住勸他少喝點酒。
蘇曉那一桌都是她那一茬的人，所以大家說起話來就輕鬆不少。
老三蘇衛強家的女兒蘇春花，性格脾氣隨她媽，見蘇曉身上的羽絨服很好看。
她就問道：「春曉，你的衣服哪兒買的。」
蘇曉說：「在市裡買的。」
蘇春花又問：「市裡哪兒，回頭我也去買件穿穿。」
這下把蘇曉給問住了，她只好說：「是我同學給我捎的，我不知道他在哪兒買的。」
蘇春花八卦的問道：「男同學？」
「女同學！」蘇曉撒謊道。
蘇春花不死心又問：「什麼女同學？給你捎衣服。」
蘇曉也真是服她了，只是說過年幫著同學賣東西，人家沒給工資給買了件衣服。
蘇春花又說：「那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看她是在哪裡買的。」
蘇曉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歐陽覺遠打電話，就推託說是同學在市裡大街上買的，是個流動攤位。
誰知道，蘇春花嘴一撇十分無理的說道：「不想說你就明說，找這麼大一堆理由幹什麼，欺負我讀書少啊！」
蘇曉忍著沒吭聲，她就越發的無理指著蘇曉的鼻子說：「你有什麼了不起啊！不就上個爛一中，看把你能的。告訴你，你一個拾來的小孩你牛什麼牛！」
「夠了！」蘇曉忍無可忍道：「我沒什麼了不起的，你覺得一中爛你也可以上，我是不是拾來的，你也只比我大兩歲。難道說你是個天才，兩歲就能記事。」
「媽，你看春曉她欺負我。」蘇春花惡人先告狀。
許海霞冷眼瞧著蔣麗華說：「你女兒倒是和你一樣的性子，夠直爽！」
許海霞故意說反話，蔣麗華也不禁老臉一紅。只是笑著說：「小孩子鬧著玩，別理她們，咱們說咱們的。」
蘇曉盯著蘇春花吐出幾個字：「沒事多吃點核桃。」
蘇春花不解道：「你什麼意思？」
蘇曉冷冷的說道：「補腦！」
許海霞和婆婆鬧彆扭，很大程度就是因為老三家。蔣麗華家有個堂哥是她們村的村幹部，平時婆婆看她都高。再加上蘇衛強最得老太太歡心，蘇衛國和他一前一後結婚娶媳婦。蘇衛國結婚時老太太說沒錢，她把家裡的錢大都花在後結婚的小兒子身上。蘇衛國結婚的錢大部分都是和工友借的，這還是許海霞在中間周轉娘家沒有要那麼多錢。所以平時兩家在一起就有些小摩擦，大人還顧慮點臉面，小孩子說話就沒樣了。
年齡大點心智成熟的只是說場面上的話，傷人的話一句不說。
而遇到像蘇春花這樣的，說話就真的上不了檯面。也是父母從小慣的，人幼稚說話也幼稚從小就心數不正。
蘇曉懶得搭理她，再加上她大哥蘇春生哄著她，她才沒有接著往下鬧。蘇曉吃過飯就去哄蘇春明家的小孩玩。
過年過年，終歸也只不過是難得一大家子人都聚齊。讓大家看看自己過的好不好，混的怎麼樣。就算是親兄弟也難免俗，互相打探一番。
蘇衛強不免心中暗自得意，自己家除了種地外還用柴油三輪車跑運輸。靠著媳婦家的關係拉些水泥，沙，石子什麼的，小日子過的挺滋潤。
蘇衛紅卻過的不如意，在婆婆家受了將近十年的氣。老公又不爭氣，吃喝嫖賭抽是五毒俱全。日子自然是過得緊巴巴的，可也不肯低人一頭只是硬撐著。
蘇衛兵一家都是老實人，本本分分的種地，供養父母。大兒子蘇春明平時也開柴油三輪車跑運輸，一方面沒有什麼人際關係拉活不多，一方面還要以照顧全家為主。
蘇衛國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一大家子人也就他上學跳出了農村，成了過去村裡人人都羨慕的工廠工人。老母親當初就是以蘇衛國上學的事來說事，讓蘇衛國沒少往家裡拿錢。直到許海霞和她大鬧一場，才兄弟幾個人平攤養老費。
一直到下午，兄妹四家人一起下樓。老父親蘇友仁喝多了沒醒，所以老大一家去送他們三家人。
蘇衛強開的是我國神車五菱宏光，麵包車在農村那是相當的有市場，拉人拉貨想怎麼拉就怎麼拉。
他看見蘇衛國家的那台七萬多的合資車，有些不以為然道：「二哥，你也有駕證怎麼買個這車。還不如買輛麵包車，讓我給麗華她堂哥說一聲。去她們村的麵粉廠送面，一袋還能掙一塊錢運費呢！」
蔣麗華偷偷瞪了他一眼，笑著對蘇衛國說：「二哥，別聽他瞎說，現在麵粉廠我堂哥不管了，換成別人管。這不我家春生都好長時間沒活干。」
蘇衛國老實笑笑沒說什麼，許海霞卻看透了她的意思。不就是生怕自己家比她家好過嘛！不過許海霞也不想在這件事上說她，就沒有吭聲。
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理解。同樣小孩的世界，大人也不懂。
在回家的路上，蘇曉沉默不語看著窗外。想著歐陽覺遠已經兩天沒有和自己聯繫了，發簡訊不回打電話關機，她心中不安的擔心起他來。